慧妃直接去了勤政殿。

走近了,能聽到殿內傳來說話聲,顯然殿內已經有人了。

薛公公迎了過來,行禮提醒道:“娘娘,皇上正與忠勇侯議事,不如您待會兒再來。”

這時,忠勇侯高昂的聲音,直接傳了出來:“皇上,陳縣主是難得的神醫,進京以來救了多少人。有人嫉恨她,想往她身上潑髒水,打擊她、折磨她,將她踩進泥底下。”

“女子名聲何其重要,操縱此事的人,心思何等惡毒,此風不可長,還請皇上徹查此事。”

慧妃聽得連連點頭,向薛公公道:“本宮也是為此事而來,還請公公通融一二。”

不等薛公公回答,她接著道:“即便你不通融,本宮也非進去不可。”

薛公公咋舌,連忙讓到一旁。

慧妃走進去,給昭玄帝行了禮,隨即便將手裏的書奉上:“皇上,請你看一看這書。”

昭玄帝詫異翻了一下,露出一言難盡的神色。

但凡見過陳多多的人,都看得出這書的春宮插圖,跟陳多多有幾分相似。

裏麵的故事,也都在影射陳多多。

這一波,確實是衝陳多多來的。

“幕後之人,確實過分了些。”昭玄帝歎息道。

忠勇侯皺著眉道:“何止過分,他是想把陳縣主置於死地。”

慧妃懇切的道:“皇上,去年陳縣主救了咱們母女的性命,今年救回安平,她立了多少功,皇上心裏比誰都清楚。”

“這樣一個功臣,不該被流言玷汙,不該沒有好下場。”

昭玄帝道:“你的意思朕明白,但流言已經起了,這話本子也在民間傳開了,朕又能怎麽樣呢?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朕不能因為一個陳氏,就不管不顧呀。”

慧妃連忙道:“皇上能做的事情多著呢,皇上可以將陳縣主封為郡主,再出動一些暗衛,明察暗訪一番,自然將幕後黑手揪出來。”

忠勇侯暗暗打量著昭玄帝,見他臉上有幾分不讚同,沉吟道:“不用出動暗衛,皇上,臣願協助京司衙門,偵辦此案。”

昭玄帝盯著忠勇侯、慧妃看,見兩人都是一臉懇切焦慮之色,顯然在他們心目中,陳多多分量非常重。

慧妃的性子,其實是很淡泊的,入宮以來,一直端莊如菊,不爭不搶。

忠勇侯則有幾分傲,酷愛護短,但凡入他眼的人,都要千方百計護佑。

“既然你主動請纓,由著你折騰吧。”昭玄帝很快鬆口,揮了揮手。

一天到晚,多少的大事忙不完,為這樣的小事跟最親近的下屬和最寵的寵妃爭辯,不值當。

忠勇侯立刻道:“臣領命,請皇上放心,臣奉旨查案,定然會查個水落石出。”

昭玄帝臉色微微一變。

他剛才用的是敷衍語氣,怎麽到忠勇侯嘴裏,竟成奉旨查案了?

相識多年,忠勇侯怎麽可能聽不出自己的真實想法呢?但他偏要故意扭曲一下,仿佛這事兒自己很在乎似的。

“倒也不用發誓,不是什麽大事,別耽誤你的正事。”昭玄帝道。

忠勇侯搖頭道:“流言猛於虎,臣不能讓陳縣主蒙受不白之冤。”

昭玄帝張張嘴想說話,慧妃搶先道:“皇上,您的意思,侯爺都明白了。您關心陳縣主,大家心裏都明白,但您要給侯爺一點時間,要相信他的能力,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催促嘛。”

昭玄帝都要氣笑了。

誰著急了?這是要往自己頭上扣帽子嗎?

算了,懶得與婦道人家一般見識。

昭玄帝很快就將自己哄好了,擺手道:“行行,你們按照自己的意思,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吧,朕是管不了了。”

話音剛落,慧妃便跪下道:“臣妾代陳縣主謝皇上賞賜,哦,臣妾說錯了,以後,咱們都得叫她陳郡主了。”

昭玄帝瞪圓了眼:“這話從何說起?朕什麽時候封她當郡主了?”

慧妃眨著眼睛,無辜的道:“不是皇上自己說的嗎?皇上隆恩,讓臣妾按照自己的意思行事,臣妾一進門就說了,想查清這件事,想讓皇上給陳縣主一個郡主的名分。”

昭玄帝瞪著慧妃,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女人,實在太難纏,太會胡攪蠻纏了。

得寸進尺,就是這樣的吧?

為了一個陳多多,這兩人一唱一和,竟想左右他的想法。

昭玄帝心裏不由得來了氣,冷笑道:“慧妃,你要不要聽一聽自己在說什麽?說話之前,想清楚再開口,這是三歲小孩都懂的道理。”

“陳氏的確有幾分功勞,但郡主的尊榮,她還不夠格。”

見昭玄帝神色冷峻,慧妃不由自主有些泄氣。

忠勇侯卻不慌不忙,笑著道:“皇上,你聽說過‘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這句話嗎?”

昭玄帝頷首。

忠勇侯道:“臣鬥膽再問皇上一聲,皇上知道為什麽世人都尊崇神醫嗎?”

昭玄帝冷哼一聲,沒說話。

氣氛有點尷尬。

但忠勇侯泰然自若,自問自答道:“世人都盼著自己長命百歲,但人吃五穀雜糧,哪裏能不生病?生病了就需要看病,尊崇神醫,要是有什麽難治的病痛,神醫一出手,興許能將人從鬼門關拉回來,這就相當於給自己找了一道護身符。”

昭玄帝依舊沒說什麽,臉色卻有了細微的變化。

高手出招,向來都是點到即止,直擊人心。

人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力,最怕的是什麽?一怕被人拉下來,二怕死。

古往今來,多少帝王求神問佛,尋神仙、吃仙丹、建祈福台……樁樁件件,心心念念,圖的就是延長自己的性命,永遠掌控江山,享受無邊的權力,享受被所有人追捧的尊榮。

陳多多的逆天能力有口皆碑,自己也親眼見證過。

她為什麽這麽強,這麽厲害,暫時無從得知。

但觀其言行,絕不可能如那汙穢的話本子所言,是從師傅那裏騙來的。

陳多多不是清白女孩子,而是嫁過人的和離女,守宮砂早就消褪。

如此,自然很難證明自己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