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輝默默調整了好一會兒,才道:“既然你心裏有過不去的坎兒,咱們以後再談,但你祖母中風了,今天我以一個病患家屬的身份,請你上門看診,你……”

陳多多搖頭道:“我不樂意去,你另請高明吧。”

陳清輝又氣又急,咬著牙道:“你不是大夫嗎?大夫該救死扶傷,以病人為先才是呀。”

陳多多道:“我與一般的大夫不一樣,我有自己的喜怒哀樂,我隻救自己願意救的病人。”

“你該不會是治不好吧?”

陳多多冷笑:“不要用激將法,這招對我不好使。我明確告訴你,不管什麽病,我基本都治得了,但你們陳家人,我懶得出手。你們想往我身上潑髒水,說我見死不救,隻管宣揚就是。大風大浪都見過了,難道還怕你們這些蝦兵蟹將?”

陳清輝的臉成了調色盤,紅裏透著黑,又帶了幾分青紫色。

正如陳多多所言,名聲拿捏不了她。

之前多大的風浪呀,她都淌過來了,如今,她已經是郡主的身份,高高在上,自然已經無堅不摧。

“那,讓我見一見你母親,我有話要對她說。”

陳多多搖頭道:“不用了,你們已經和離了,就該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且母親根本就不想見你,不用走迂回路線。”

陳清輝很堅持:“難道你做女兒的,要代替長輩拿主意嗎?”

陳多多更堅持:“是,我願意,母親也樂意,你管得著嗎?”

陳清輝翻著眼咬著牙,無言以對。

陳南湘歎息道:“郡主何必將事情做絕?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呀。”

陳多多冷冷道:“我從沒有想過要與你們相見,行了,今天的戲也看夠了,你們可以退場了。”

這是拿他們當戲子了?

兩人氣得要死,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再不走,我讓人將你們拉走,臉上不好看的是你們。”陳多多失去耐心,仿佛趕蒼蠅一般,做出將兩人往外趕的姿勢。

陳清輝與陳南湘對視一眼,隻得黑著臉退了出去。

等出去後,陳清輝盯著陳南湘,咬牙道:“南湘,我一直拿你當親生女兒,你一定要爭口氣才好。”

“這個逆女雖然得了郡主的封號,但桀驁不馴,自以為是,遲早會有人教她做人。”

“倒是你,人緣一向好,時運雖然差了點,卻也尋到了不錯的夫婿。你去了石家好好經營,早日當上當家主母,來日這逆女求到跟前,我們指著她的鼻子,也笑一場。”

“幹得好不如嫁得好,你比她強多了。”

陳南湘連忙表態道:“父親放心,您的教導我一直記在心裏,隻要我順順利利嫁到石家,來日,我一定會幫襯娘家的。”

婚事雖然議定了,但還沒有塵埃落定,還得指望陳家給自己出嫁妝。

自己得盡力忍耐,虛與委蛇,等熬出頭了,自然不用再委屈自己,直接斷了來往就是。

陳家已經敗落,陳多多又不肯回頭,往後,陳家隻會拖累自己,絕不會帶來什麽助力。

當斷則斷,才是上策。

兩人正說著話,突然看到一群人漸行漸近,領頭的竟是他們認識的薛公公。

薛公公手裏,還托著明黃色絹布。

“又來傳旨?”陳清輝打量著來人,隻覺得心跳快得不得了,“皇上怎麽會給她下這麽多旨意?是不是之前她給公主治病,出了什麽問題,皇上特意下旨訓斥?”

陳多多已經不可能回頭。

無論自己怎麽放低姿態,這個女兒,都不會顧念血緣之情。

彼此之間,簡直是仇人,不是親人。

事已至此,陳清輝自然恨毒了這個逆女,盼著她走黴運倒大黴,下場越淒慘越好。

陳南湘心裏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卻沒有說出來,隻道:“回頭咱們打聽打聽,就知道了。”

陳清輝目露凶光,狠狠點了點頭。

費盡了心思,終於打探到消息。

隻是,知道了還不如不知道呢。

皇上竟然給陳多多賜了婚,賜婚的對象還是五皇子。

雖然五皇子已經慘了,但皇子妃呀,多顯赫的身份呀。

和離了的婦人,竟然能嫁一個沒成過親的皇子,天理何在?

陳南湘在屋裏吐了血,再次破防。

自己求之不得的東西,為什麽都被她輕而易舉得到了?

不公平,實在太不公平了。

隻是,不甘願又能如何呢?她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陳多多風光顯赫,成為眾人必須仰視的存在。

如果當初自己與她沒有互換人生,如今會是怎樣的情景?自己是不是會有一番奇遇?彼此的地位,是不是會顛倒互換?

越想越傷心,越想越懊惱,隻因心底非常清楚,人生沒有如果,一切都不可能重來……

陳多多接到賜婚的旨意,整個人都懵了。

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神情。

莫問倒是有所預料,摸著胡子似笑非笑。

薛公公見狀,以為陳多多歡喜懵了,笑著道喜,說了不少吉祥話。

陳多多好不容易緩過神,伸手接了聖旨,叩首謝恩。

皇權大如天,聖旨臨門,自己沒有活膩,難道能抗旨?

先接了,其餘的事情,慢慢再想辦法吧。

給了賞錢,送走薛公公,陳多多看向莫問,皺著眉道:“師傅為什麽這麽鎮定?”

莫問嘿嘿一笑:“那小子之前將何先生送過來時,為師就瞧出他的心思了。為師為你們起了一卦,簡直是天作之合。”

陳多多翻了個白眼,無語至極:“您的卦,一直都不太準,您心裏沒點數嗎?”

莫問吹鼻子瞪眼:“你可以質疑為師的其他能力,不能質疑為師卜的卦,要是為師沒卜準,今天為什麽會有聖旨臨門?”

陳多多更無語了:“這我怎麽知道?行了,不拉扯了,我去找五皇子問一問吧。”說著便轉身往外走。

姚氏忙叫住她,皺著眉囑咐道:“五皇子是皇子,身份貴重,無論你心裏是什麽想法,都得對五皇子客氣一些才行。”

陳多多頷首:“放心,我心裏有數。”

見她匆匆往外跑,姚氏更忐忑了,愁眉不展,歎息不已。

“不要擔心了,老夫起的卦包靈。”莫問含笑寬慰。

姚氏恍若未聞,沉默許久道:“算了,由著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