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齊雁飛打扮妥當,何翼重新進屋,又說起別的事,皺眉道:“大魏與大黎,如今已經停戰議和,要不了三個月,黎國使者就會抵達京城。你殺了他們的副元帥,哎,到時候,也不知道他們會怎麽針對你。”說著便歎氣,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齊雁飛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到時候再說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會有法子的。”
何翼正要點頭,卻聽得齊雁飛道:“隨意給本王拿把扇子吧,雖然天不熱,但用來附庸風雅也是不錯的。”
何翼:“……”
不是在說正事嗎?為什麽又扯到打扮上?
侍女連忙答應了,翻找一番,送過來一把扇子。
齊雁飛拿起來看了一下,搖頭道:“這把不行,跟衣服不太配,把扇子匣子拿過來,本王自己挑。”
何翼皺眉,剛才不是說隨意拿一把嗎?如今,怎麽又這麽麻煩了?
哼,用盡心思打扮,要是等不到想等的人,要是陳多多賭氣不肯來,那可就成大笑話了。
正想著,侍女進來道:“王爺,陳郡主來了,說是要給您治療。”
何翼登時變了臉,欲哭無淚。
齊雁飛卻一臉得意,衝他揚眉道:“銀子別忘了送來。”
何翼歎氣道:“願賭服輸,銀子我會送來,但我心裏實在好奇,你為什麽這麽篤定陳郡主會來?你在她身邊安插眼線了?”
齊雁飛搖頭:“怎麽可能?她品行好,哪怕心裏有氣,也不會丟下病人不管。”
這也是他會喜歡上她的原因。
家世地位不重要,人品很重要。
要去喜歡一個品行端正,本身就很好的人,在那人的帶領下,自己也會一點一點慢慢變好,未來會更好。
很快,陳多多就進來了。
何翼很有眼色,見狀忙退了出去。
寒暄幾句,陳多多開始給齊雁飛治療。
齊雁飛連忙道:“每次你一給我治療,我就昏睡過去。你多留一會兒,等我醒了,我們一起吃頓飯你再走,好不好?”
陳多多麵無表情,淡淡道:“可以呀。”
齊雁飛便開始咧著嘴笑起來。
她答應了。
尋常的病人提出這樣的要求,她定然不會點頭。
但自己提出來,她立馬就答應了。
這是不是代表,自己的地位是獨一無二的?
她心裏是不是已經慢慢有自己的位置?
齊雁飛越想越覺得心情舒暢,渾身上下都透著喜悅。
兩個時辰後,等他再次醒過來時,笑不出來了。
答應等他的陳多多,竟然再次不見蹤影。
問侍女,侍女回道:“陳郡主說有事,早就走了。”
齊雁飛哦了一聲,心底很失望。
很快,他又振作起來。
她是因為有事才走的,不是故意放自己鴿子。
下次見麵了,問一問她吧。
再說,也不是什麽大事,不用太在意了。
沒多久,他就把自己哄好了。
另一邊,故意騙了齊雁飛一場的陳多多,心底油然幾分惡作劇得逞的喜悅。
她坐著馬車,笑了一會兒,又看了一會兒話本,突然覺得有點疲倦。
“我休息一會兒,到了叫我。”她向冬梅道。
冬梅張嘴正要說話,突然有小廝的聲音傳了進來:“陳郡主,六皇子身體有點不舒服,想請你幫忙診治一下,請你到前麵的茶樓去一趟。”
陳多多詫異不已,這什麽六皇子,自己根本就不熟呀。
當初,六皇子跟陳南湘走到一塊兒,擠兌自己的事情,還曆曆在目呢。怎麽如今找到自己頭上了呢?
不過,人家是皇子,又特意來請,不去一趟,好像說不過去。
算了,還是走一趟吧。
“知道了,我這就來。”陳多多歎息著,下了馬車,隨小廝進了茶樓的雅間。
進去後,一股酒味撲麵而來。
六皇子正坐著搖晃著酒杯,眼睛帶著醉意,看樣子喝了不少。
陳多多皺起眉,還能喝酒,看來沒什麽大問題。
六皇子看了過來,放下酒杯站起身,招手道:“愣著做什麽?過來做呀。”
陳多多隻得挪步過去,問道:“六皇子哪裏不舒服?不如我給你診個脈。”
六皇子盯著她道:“看病先不忙,我叫你過來,想問你一聲,為什麽父皇會突然給你和五哥賜婚?你與五哥是兩情相悅,還是他自作多情?”
陳多多翻了個大白眼:“這是我的私事,無可奉告。”
六皇子一臉委屈:“你怎麽能這麽說?我是關心你,才特意問你,要是其他人,我才懶得管呢。”
陳多多更無語了:“可是你的關心,我根本就不需要,我們也沒有什麽關係,你沒必要說這些話。行了,要是沒什麽事,我告辭了。”
六皇子連忙道:“別走,我想跟你說句話。”說著又停住了。
陳多多皺著眉,吸了一口氣,耐著性子等。
很快她又將氣吐了出來,心裏鬱悶又不耐煩:“請說呀。”實在等不了一點。
六皇子這才慢慢道:“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寫的那兩首詞,清新雋永,勝過我很多。我覺得,你是一個很有才華的女子,對你……對你生出了不一樣的感覺。”
他說完這句話,便低下了頭,仿佛說完這番話,放下了心頭大石一般。
陳多多被逗笑了:“是嗎?你之前不是挺喜歡陳南湘嗎?怎麽如今對著我說這些話了?”
六皇子道:“南湘很好,但你更好,被你吸引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我根本控製不了自己的心。”
陳多多冷笑道:“我不管你是怎麽想的,我以後是你的五嫂,你對我說這些不合適。”
六皇子道:“要是……要是沒有那道聖旨,你願意嫁給我嗎?我不在乎你和離過,我會好好對你的,我……”
“六皇子,”陳多多實在聽不下去,打斷他道,“你怎麽想的,跟我無關。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已經認了,你也得認。你不是小孩子了,以後說話做事的時候,多想一想,別拉扯上我,別給我帶來困擾。你要是能做到,我謝謝你。要是不能,哼,那也沒關係,我會好好護著自己的。”
她說完這些話,冷笑一聲,直接拂袖而去。
隔壁雅間裏,陳南湘幾乎將自己的手心掐破。
她與石家的婚事已經定了下來,議定今年年底成婚。
商人的地位並不高,卻已經是她權衡利弊後,最佳的選擇。
一切似乎塵埃落定,但心底終究是不甘心的。
明明她離六皇子妃很近很近了,為什麽就是不能如願?
得知六皇子的行蹤,她立刻就過來了。
如今,終於知道原因了,也知道自己心底的猜測,其實就是真相。
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陳多多輕而易舉就能得到,卻根本就不珍惜。
時也,命也。
可,又能怎麽樣呢?
正如陳多多所言,她認命了,其他人也得認。
鬥不過就是鬥不過,以後,她享她的榮華富貴,被萬眾矚目;自己當自己的商人婦,淹沒於塵埃,互不打擾,永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