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多多徑直回了主屋。

這個主屋,名義上是胡帆建與原身的婚房,但實際上,兩人都很少住。

胡帆建住在書院,又有很多應酬,很少回來。

至於原身,則要去伺候胡帆建的祖母高氏,打地鋪睡在高氏床邊。

不過,在胡帆建回來的時候,原身得先回主屋,先伺候胡帆建,滿足他之後,再拖著疲憊的身體,繼續去高氏房中睡。

陳多多翻箱倒櫃,到處找了一通,在衣箱裏找到了幾兩碎銀子。

這銀子,是胡帆建的,但陳多多全部拿了,還臉不紅心不跳。

原身嫁過來時,其實是有三十來抬嫁妝的。

但這些嫁妝一進了胡家,就被婆婆以代為保管的名義,直接收走了。

葡萄糖雖然能給她迅速補充能量,卻不飽肚子。

肚子空空如也的感覺,太不好受了,且原身身體弱,似乎風一吹就能吹倒。

所以接下來,她打算先去吃一頓好的,享受享受,再好好跟胡家人鬥鬥。

buff疊滿,也得先吃飯。

拿了銀子,陳多多哼著小曲往外走。

老遠就聽到高氏扯著嗓子喊:“陳多多,你死到哪裏去了?快來給老婆子我翻身、換衣服。”

雖然臥病在床,高氏卻中氣十足。

原身嫁進來沒多久,高氏就癱瘓了。

這三年多來,一直是原身伺候高氏。

原身人仔細,又能吃苦,每隔兩個時辰就要給高氏翻身,每天都要給高氏擦洗身體,將高氏伺候得妥妥當當。

高氏卻是個極可惡的,時常故意磋磨原身,不是拉在衣服上,讓原身每天洗一大堆衣服、床單,就是半夜喊身體疼,命令原身給她捏肩膀捏腿。

陳多多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這胡家,簡直全員惡人,媽的。

隨後,她在高氏高亢的叫喊聲中,徑直出了門。

那老太婆,誰愛伺候誰伺候,反正她不伺候,伺候不了一點。

陳多多高高興興出了巷子,找了一家不錯的飯館,點了四個菜,一個肉絲,一個紅燒魚塊,一個炒雞蛋,再加一個青菜,葷素搭配最是健康。

飯館有兩層樓,一樓是大堂,二樓是包間。

陳多多沒去二樓,坐了一樓靠窗的位置,方便又省錢。

上菜速度很快,菜肴看起來不錯,色香味俱全。

陳多多吸了吸鼻子,拿起筷子正要吃時,突然有兩個衣衫襤褸的孩子湊了過來。

大一些的孩子朝她作揖,央求道:“夫人,我們兄弟倆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求你大發慈悲,施舍我們幾個銅板,讓我們買兩個饅頭吧。”

大堂人不多,又隻有陳多多一個女子,所以,這對兄弟才選中她。

陳多多正要答話,飯館夥計走了過來,嫌惡的道:“小叫花子,你們怎麽跑到店裏麵來了?打擾我們的貴客,影響我們的生意,你擔當得起嗎?”說著就要驅趕兩人。

陳多多忙道:“沒關係,沒關係,他們沒有影響到我,你給我拿兩副碗筷,就忙自己的去吧,我給他們分吃食。”

陳多多骨子裏,其實還是善良的,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願意幫助他人。

夥計一臉為難之色:“夫人,本店訂了規矩,衣衫不整者不能入內,就是小人同意,我們掌櫃也不會同意。”

陳多多想了一下,問那乞丐道:“我菜點多了吃不完,你們喜歡吃什麽菜?隻管說出來,端走一盤就是,盤子錢我會另給的。”

那孩子感激涕零,選了一盤雞蛋。

陳多多又給了十個銅板,笑著道:“拿去吧。”

乞丐伸手接了,對一旁小一些的孩子道:“來,給善心人磕個頭。”

陳多多連忙阻攔道:“不用不用,我年紀輕,你們給我磕頭,我不會多一塊肉,反倒折我的壽。”

好說歹說,將兩人勸住了,又催促兩人端走雞蛋。

等兩人離開後,陳多多拿起筷子,大快朵頤起來。

二樓包間,有一群人將發生的事盡收眼底。

有一人搖著折扇,嘖嘖稱奇:“這女子自己麵黃肌瘦,穿粗布衣裳,卻能周濟他人,這份善心倒是難得。”

他看向另一個男子,笑問道:“晉王爺,你覺得呢?”

被喚作王爺的男子,名喚齊雁飛,身穿一襲白衣,五官俊美如同刀斧雕琢過一般,身上透著尊貴氣息。

他坐在輪椅上,衣袂隨風而舞,神情冰冷如凝結了寒冰一般。

他是皇帝同父異母的弟弟,是皇帝惟一活下來的兄弟。

聽到問話,他什麽都沒說,隻白了那問話的男子何翼一眼。

見齊雁飛神情冷淡,何翼摸摸鼻子,訕訕笑了一下,心中暗暗叫苦。

這個活閻王,也太難伺候了。

王爺自從身中奇毒命不久矣,腿不良於行之後,性子越來越怪,實在讓人難以招架。

他是齊雁飛的軍師,深受齊雁飛信任。

這次他們出京,一則為散心,二則是因為這個小鎮是神醫莫問的故鄉。

莫問雲遊四海,行蹤不定,但每年的七月一定會回這裏祭祖。

莫問醫術很高明,隻要出手,定然能藥到病除,但他治病有個怪癖,要先算一卦,看自己與病人有沒有緣分。

有緣分的,他願意出手。

沒有緣分的,哪怕送上金山銀山,他也不會動容,反而會拂袖而去。

所以,他們這次尋醫問藥,心底其實並沒有什麽底。

這時,他們點的菜也都上齊了。

為了讓齊雁飛吃得舒心,都是選貴的點的,山珍海味應有盡有,另選了兩道特色菜。

齊雁飛卻沒有什麽胃口,拿起筷子,每樣菜嚐了一口就作罷。

何翼勸了兩句,見他聽不進去,隻得含淚獨享美食。

他吃相優雅,速度不緩不急。

與之相比,樓下的女子則吃得很快,不算粗魯,但毫無美感可言。

且她很能吃,叫了一大缽米飯,一口菜一口飯,吃得十分香甜。

一刻鍾後,飯吃完了,菜隻剩下菜湯,但看那女子的模樣,似乎意猶未盡。

很快,她又開始用菜湯泡飯,將剩下的飯吃得幹幹淨淨。

何翼吃驚道:“這個女子,實在太能吃了些,這一頓的量,我都能吃一天了。”

齊雁飛這次倒沒有保持沉默,而是冷笑道:“你太謙虛了,你也是個能吃的飯桶,跟她不分上下。”

何翼撇嘴,卻沒有反駁。

齊雁飛自從遭受變故之後,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如今,他肯開口說話,哪怕是為了譏諷嘲笑,自己也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