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女兒不聽話,嚴氏那個氣呀,咬牙道:“在老娘麵前,你裝什麽小姐?你就是個丫鬟的命,平時有陳氏在,你裝一裝就算了,但今天她不知道死哪裏去了,你就不能讓老娘省點心嗎?”
胡嫋兒堅決不讓步:“娘,伺候奶奶,本就是你的責任,你不能推到我身上。我提醒你一聲,爹馬上就要回來了。你今天傷了小侄兒,要是不管奶奶,等爹回來了,一定會發大火。”
嚴氏上下嘴皮子翻飛:“你皮癢了是不是?竟敢威脅你老娘了。”
母女兩人你來我往,最後,到底還是嚴氏認了栽。
畢竟,胡嫋兒說得有道理,她已經將胡強弄得躺在**了,要是再敢躲懶,等丈夫胡富貴回來看見了,自己的日子會慘上加慘。
她雖然很強勢,但胡富貴到底是男人,力氣大,又在外麵幹活賺錢,一旦發火,自己根本就敵不住。
她含著怨氣,用東西捂著鼻子進了高氏的屋子,一麵吐,一麵給高氏收拾。
忙活了個把時辰,總算給高氏收拾得差不多了,嚴氏出了一身臭汗。
偏高氏不但不領情,還瞪著眼罵道:“你這個沒有孝心的東西,老娘嘴都要喊幹了,你才過來,手腳慢就不說了,人也不靈光,根本就沒收拾幹淨,這屋子裏到處都是味兒,哎,跟陳氏比差遠了。”
嚴氏氣得死去活來,丟下抹布直接走了。
這死老太婆,誰愛照顧誰照顧,她照顧不了一點。
胡帆建的父親胡富貴,在碼頭幹了二十多年的苦力。
等到胡帆建考中秀才,東家施恩,讓胡富貴當了小管事,活兒輕鬆不說,工錢還翻倍了。
胡富貴高興得不得了,日常愛好,變成了喝酒吹牛皮。
今天也不例外,他幹完了活,喝了點小酒,醉醺醺往家走。
一麵走,一麵盤算,等回去了就讓兒媳婦陳氏給自己弄一盆熱水泡泡腳,就能美美睡覺了。
沒想到,等他進了院子,立刻就有鄰居湊過來,陰陽怪氣的道:“哎呦喂,你媳婦今天可厲害了,又是頂著糞水跑,又是腳踢大孫子,又是罵大夫,嘖嘖,我們可算是開了眼了。”
其他人紛紛附和。
胡富貴麵上青一塊白一塊,簡直成了調色盤。
他怒氣衝衝衝進屋,就見燭火之下,嚴氏坐在床榻旁抹淚,**,胡強雙眼緊閉,臉色慘白,一動也不動。
胡富貴氣得吱哇亂叫,扯過嚴氏,就開始扇巴掌。
嚴氏被打懵了,等回過神,忍不住反抗起來。
她這一反抗,簡直如同火上澆油一般,惹得胡富貴更生氣惹。
夫妻兩個扭打在一起。
街坊鄰居聽到動靜,都跑過來看熱鬧,沒人上來拉架。
畢竟,剛才嚴氏剛罵了大家一頓,把大家都得罪完了。
胡嫋兒也過來了,一麵抹淚,一麵淒淒慘慘喊:“爹,娘,你們別打了……”
她自然也不敢上前,生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直到兩人打累了,這場打戲才結束。
蔣氏看得心滿意足,盯著鼻青臉腫的嚴氏,尖聲道:“哎呦喂,嚴婆子,你真是厲害啊,今天幹了不少事兒,還跟當家人廝打,一點兒沒將當家人看在眼裏。嘖嘖,你這些本事,就是告訴我們,我們也都是學不來的。”
胡富貴一聽,覺得自己一家之主的權威受到挑戰,登時指著嚴氏,又是一通臭罵。
嚴氏哭喪著臉,差點氣暈過去。
這時,又有好事者傳話道:“嚴婆子,你婆婆在扯著嗓子喊你,讓你去照顧她呢。”
胡富貴的臉陰沉得能滴出水,又當著眾人的麵,嚴氏隻得忍著疼痛,去了高氏的房間。
高氏雖然癱瘓了,嘴巴卻是個厲害的,見她進來,劈頭就罵了一頓,當著眾人數落她不孝,不肯伺候自己,又求眾人給自己做個見證,別讓嚴氏把自己餓死渴死。
蔣氏聽了,登時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第一個響應:“要是您老人家不嫌棄的話,以後我每天到你屋前看一看。”
高氏立刻就答應了。
鬧哄哄半天,圍觀眾人才散去。
蔣氏卻沒有走,一直在高氏房間的窗戶邊站著,等著看熱鬧。
按理是該進屋去看熱鬧的,但沒辦法,屋裏的味兒太衝了,實在忍不了。
嚴氏捏著鼻子,忍著身體的疼痛和肚子裏的氣,給高氏倒水喝,又到廚房做了飯,給高氏喂飯。
等妥當了,嚴氏正想扒兩口飯,高氏卻又扯著嗓子喊起來:“快給老娘翻身、換床單。”
嚴氏整個人都麻了,隻得依照高氏的意思行事。
又是一通忙碌,等嚴氏終於忙完消停,到廚房一看,飯菜早被胡嫋兒吃光了。
嚴氏心裏那個氣呀,隻能重新生火。
等吃上飯的時候,已經接近淩晨了……
胡家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陳多多卻睡了一個好覺,早上起來,隻覺得神清氣爽。
她伸了個懶腰,笑眯眯的道:“又是美好的一天。”
客棧供應早餐,要出錢。
但陳多多不想在客棧吃,覺得種類太少了,便出去逛了逛早市。
雖然是小鎮,卻也有不少賣早餐的小攤販。
陳多多看了一圈,選了一個油餅,一籠肉包子,跑到豆漿攤坐下,買了一碗豆漿。
因為沒吃晚飯的緣故,這一頓,她照舊吃得很多。
齊雁飛、何翼正巧從這裏路過。
他們今天要去墳地,蹲守神醫莫問。
為了表現出誠意,齊雁飛這個病人也要去。
見狀,何翼忍不住指著陳多多,低聲嬉笑道:“瞧瞧,這是那位施舍了乞丐的飯桶夫人,又見麵了,還挺有緣分呢。”
齊雁飛白了他一眼,沒說話。
沒想到,到了晚上,他們又在初次見麵的飯館“知味齋”,遇上了陳多多。
一夥人在墳地從白天守到天擦黑,喂了一天的蚊子,遇到了不少前去祭拜的人,莫問卻不見蹤影,不得不悻悻而歸。
這個飯館,是整個小鎮最好的飯館,菜做得極出色,讓人念念不忘。
齊雁飛暗自吃驚,竟然讓何翼說中了,挺有緣分的。
這次,他們照舊進了包間,陳多多照舊坐在大堂。
閑著無聊,齊雁飛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陳多多身上。
這時,突然他們隔壁包間有個男子奔下樓,朝陳多多撲了過去。
齊雁飛詫異挑眉。
他自然不知道,這作書生打扮的男子,就是陳多多的丈夫,胡帆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