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上下打量著顧爾冬的穿著和儀態以及她身後帶著的春蟬,當即又跪了下來。
“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不過我隻是問一個問題罷了。”顧爾冬趕緊站起身將人攙扶起來,春蟬也跟在她旁邊伸出了手,這人再想跪下去可就跪不下去了。
“我們這兒的官員從不幹一件正經事,之前存下來的糧食全都被北境侯給賣掉了。今年發了蝗災,他們更是抬高了價格,利用手裏的職權,將官倉裏的糧食全都收回去,然後高價賣出來。我們家原本還算是殷實,硬生生被這糧食的價格給掏空了。”
聽著這男人聲嘶力竭的痛訴,顧爾冬皺緊了眉頭。
“您可是前來調查的?”這男人說完後還擦了一下淚水,頗有些期待的看著顧爾冬。畢竟誰吃飽了沒事來這兒體察民情啊,自然是要來調查的,皇上肯定是知道了。
“你先安心養著吧,皇上那邊派來的糧食已經在路上了,等熬過這一兩日應該就到了。”顧爾冬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但也含糊地差不多告訴了。
離開這個悲慘的家,顧爾冬麵色非常沉重,跟在她身後的春蟬這個時候也不敢插科打混了。
像這小女孩家裏還算是之前有些存款能夠囤一點糧食的,其他孩子或者說連孩子都已經死了的家庭呢?
果然是管事兒的不頂用,禍害的隻有手底下的百姓。
回了客棧,便見著顧秦墨帶了幾個人回來,那張麵具都遮不住憤怒。
“我有事要和你說。”
“我有一件事兒要告訴你。”
兩人同時開口,旋即又一起回到了房裏,而春蟬和其他的暗衛、侍衛都留在外頭了。
“你先說你今日發現的。”顧爾冬關好門,給顧秦墨倒了一杯水。
“境北的農戶交納的稅比皇上定的要高一成,而且北境候還在城中強搶民女,走私販鹽研煉鐵器,這分明就是要為造反做準備。”顧秦墨一邊說著,一邊搖頭歎氣。
原以為隻是一個簡單的貪汙腐敗案件,誰知道竟然背後還有這樣的情況。
顧爾冬也驚呆了,“我要說的與你這些也差不多,今日碰到了一個小姑娘,我去她家中拜訪,調查出來的結果與你一樣。北境候直接把糧倉裏的糧食全都買斷了,這才導致這麽多百姓餓死。”
顧秦墨臉色頓時就沉了下去,沒想到這糧食的後邊兒竟然還有北境侯的手筆,心裏一個不妙的念頭突然閃現。
瞧見他麵色變了,顧爾冬頓時也起了警惕之心,腦海中不斷的回憶著京城中眾人的關係。三皇子與四皇子其實早與表麵不一樣了,明麵上和諧,背地裏卻是針鋒相對之時,畢竟皇上如今已經年邁。
爭奪皇位最有力的就是這二人……
“三皇子與四皇子表麵上風平浪靜,實際卻暗湧流動。預想這北境侯就算再怎麽有能耐,離的太遠了,就算是想要造反也沒這個精力,所以很大的可能是背地裏支持幾個皇子中的一個,你覺著呢?”顧爾冬皺著眉頭將自己的分析說出來。
她說的與顧秦墨所想不謀而合,二人麵色都有些沉,畢竟這事兒可能牽扯大了。
“暫時先不要想這些,皇上讓我來調查貪汙案的,那咱們就好好的查一查。”
正說著呢,這客棧下麵卻傳來了轟鬧的聲音,顧爾冬一開門就見著有帶刀的侍衛從樓下衝了上來。顧秦墨的侍衛伸出了手將人攔住,有幾個侍衛都已經刀出鞘了。
“你們有什麽事兒嗎?”顧秦墨淡然地走出來,將顧爾冬攔在身後,看著這群帶刀侍衛。
平時一張麵具其實還是挺有辨識力的,畢竟這些侍衛在見到顧秦墨的時候就認出來了,稍稍有些怯了。朝後挪了一小步之後,帶頭的那人朝著顧秦墨握著刀行了一禮。
“得知王爺在此落腳,我們侯爺邀請您前去一趟吃個便飯,順便也將王妃帶上吧。”帶刀侍衛頭子不卑不亢,看顧爾冬時目光還有些許的**邪,這讓顧爾冬狠狠皺了一下眉頭。
按照身份,王爺可比侯爺高上一個等級,這北境候究竟是打算做什麽?
“將他眼珠子挖下來。”顧秦墨壓根兒就沒管這人說了什麽,反而是向身旁的春月吩咐了一句。
誰也沒反應過來,春月就直接甩出刀尖子將人眼珠子給挖下來了。
那侍衛頭子不過隻是頓了一下,便發現眼前黑了,隨即劇痛從眼眶處傳來。
他一下子躺在地上,鮮血從眼眶當中流出撒了一地,而他身後那些侍衛瞬間慌神,完全不明白這是怎麽了,不是過來請人的嗎?
侍衛頭子側邊就是副把手,見此他拿著刀又膽怯,又不得不上前,聲音都有些結巴了:“王爺,您這是什麽意思?無故動手,可是要與我們家侯爺為敵?”
“嗬,我家王爺想要挖誰的眼珠子就挖誰的眼珠子。回去告訴你們家主子,要想請我們家王爺讓他自己來。”春月拿著還滴答著血的刀走上來,語氣格外高傲。
這些侍衛平日裏在北境囂張跋扈慣了,今日碰到硬茬子,頓時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沒了底隻能夠看著副把手。
“咱們走。”副把手心裏慌腿腳都有些發軟了。
活了這麽大,他也沒見過這樣一言不合就將人眼珠子挖下來的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