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何必這樣看我,難道秋兒說錯了嗎?”顧寒秋噙著笑溫和看她,微微側頭,挑眉間,挑釁之意溢於言表。
一早就想要教訓一下這個老瘟婆,這一回倒要看看死老太婆有什麽話能夠反駁。
方嬤嬤擔心老太太真叫二小姐一氣定下去,趕緊上前拉住了老太太,悄悄搖頭,眼神當中都是阻止之意。
“二小姐難得回來,還是先去會客的地方呆著吧,老太太身體不好,不能夠見太久的外人。”
“我們側皇子妃可不是外人,方嬤嬤這話說著倒是叫人寒心,難不成嫁出去了就不能再回來?”顧寒秋身邊忽然站出來一個丫鬟,眉眼帶著一股子機靈勁,看向方嬤嬤的時候,這眼神銳利了不少。
方嬤嬤忍不住皺眉,這丫鬟不是從顧府出去的。
“行啦,方嬤嬤的意思,那就是祖母的意思,我已經嫁出去了,正所謂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還把你當祖母,可你早就已經不把我當親孫女了。”顧寒秋佯裝歎一口氣,站起身來抬手搭在剛才那丫鬟的手背上,“玉溪,咱們呀,這是叫做熱臉貼冷屁股,還想跟祖母說說我那個可憐的姐姐這會兒到哪裏了,看來祖母也不是很想知道。”
老太太臉色一僵,猛抓住方嬤嬤的手,嘴唇哆嗦著,張口道,“你若是想要折騰我這老婆子盡管說,就是你姐姐與你到底還是血緣之親,你又何必如此落井下石?”
顧爾冬跟隨顧秦墨一起出城去,再加上此前被狼咬去身上一塊肉,這事情已經傳遍了京城,對於她外出求藥本就沒多少人抱有希望,再加上半年未歸。
朝中不少人都已經推測顧秦墨和顧爾冬遭遇不測,但皇上一直穩坐朝堂,反倒讓他們二人的行蹤更加撲朔迷離。
老太太最擔心的就是自己死了還見不著顧爾冬一麵,猛然間聽說顧寒秋知道顧爾冬的消息,自然有些失態,而這種關切的表情看在顧寒秋眼中,那便是**裸的偏心。
“隻要祖母張口,我知道的自然是知無不言。”顧寒秋梳攏了頭發,溫和坐下,一改方才的態度,像是剛才故意說話氣老太太的人不是她似的,“不過祖母也得答應我一件事兒,隻要您同意,讓父親將我娘接回來,並且抬為正妻,我就將姐姐的消息告訴你。”
這一回,換成方嬤嬤拉緊了老太太的手,她生怕老太太一時衝動,真就答應了顧寒秋的條件。
老太太拍了拍方嬤嬤的手,冷聲道,“如果是為了這件事情,你還是回去吧,我這裏用不著你盡什麽孝道。”
“那我還真是要為姐姐感覺到悲哀,還以為祖母有多疼她呢,原來也不過隻是和我一樣,都是浮於表麵罷了。”顧寒秋惱怒可也不能在這兒發脾氣,冷著臉站起身,看向已經閉眼睛的老太太,冷哼了一聲,甩袖子就出去了。
佛堂頓時安靜,老太太噓了一口氣,睜開眼睛對上佛堂供奉的那尊佛祖。
“隻求我冬兒一路平安。”
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
既然顧寒秋說有顧爾冬消息了,且不論真假,也都代表著冬兒暫時沒有危險。
老太太這顆高高懸著的心,終於時隔半年可以放下了。
“回去吧回去吧,今日實在是吵了佛堂的寧靜。”
老太太伸手拉著方嬤嬤站起,慢悠悠朝自己的屋子去,而此時甩著袖子怒氣衝衝朝外走的顧寒秋卻正正好撞上了進府的顧爾冬。
“你怎麽回來了!”看見顧爾冬那張臉,率先驚恐,出聲指責,喊完這一句,她才發現自己失言了,“姐姐回來都不通知妹妹一聲。”
不過隻是一轉眼的功夫,她便淚如雨下。
“你可知道你這離去半……”
“行了,你我是什麽為人,各自心知肚明,此處並無他人,用不著和我演戲。”顧爾冬稍稍有些厭煩,皺眉打斷了顧寒秋長篇大論煽情的話語,“你剛從祖母的佛堂出來?”
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顧寒秋下意識朝後縮了一步。
感覺自己像是要被顧爾冬看透了一樣,後撤這一步,撞上了她的貼身丫鬟,頓時又醒悟過來,自己這樣子豈不就是示弱。
“姐姐說笑了,不過我的確剛從祖母的佛堂過來,祖母說她身子乏了,不想再見人,姐姐不如等過上幾日,祖母瞧著好些了再來。”顧寒秋惺惺作態的樣子倒比幾年之前好太多了。
顧爾冬無聲詢問身後的春蟬。
“老太太剛從佛堂回到寢房。”春蟬目力以及耳力都是頂好的,稍稍勘測一番,便能夠推斷出來。
顧寒秋恍恍惚惚出門,都忘記了自己是左腳先踏的還是右腳先踏的。
剛剛才從老太太那裏吹牛,說自己得到了顧爾冬的消息,現在活生生的顧爾冬就出現在麵前。
當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祖母!”顧爾冬站在門前,逆著光看屋裏正半眯著眼睛的老太太。
不過隻是半年的時光,老太太頭上的青絲已經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