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聽見動靜，稍稍抬起頭，見著顧爾冬站在門前，逆光竟然有些恍惚了。
老太太心底一驚，悲痛之意上湧。
難道……難道她優秀的孩子，竟然真的在路上遭遇不測……這會兒是回魂來見她了？
渾濁的眼淚從眼裏出來，一下子悲痛到她沒坐穩，就要暈下去，顧爾冬哪裏敢繼續站著，趕緊上前一把扶住老太太。
“祖母，怎麽高興成這樣了。”
搭脈才發現老太太身體虛弱的厲害，這會兒是激動導致的暈厥。
竟然是悲喜交加，情緒激動之下，血湧上了腦。
還好自己隨身帶了針灸包，不然自己回來就要喜事變喪事，直接送老太太上山去了。
等最後一根針慢慢抽出來，老太太悠然轉醒。
意識還模糊，這手已經顫顫巍巍探到了顧爾冬的臉頰，她細細的感受了一下自己手心裏傳過來的溫熱氣息。
眼前朦朧，但也蓋不住眼底的慈愛。
“冬兒，是你回來了嗎？冬兒？”
不過才離開半年，祖母竟然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她忽然想起一句話，子欲養而親不待。
鼻頭泛酸，顧爾冬重重點頭，反手握住老太太的手，“祖母，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還以為你在外邊出了事兒，這半年怎麽連一封信也沒給祖母捎啊，路上吃苦了吧，瞧著你瘦了不少，也黑了。”一直端莊優雅的老太太，這時候也化身成為普普通通的祖母，絮絮叨叨之中，全部都是對顧爾冬的關切以及慈愛。
“王爺沒有跟你一起回來？”清醒了不少，老太太便開始尋找顧秦墨的身影。
不是說顧秦墨帶著顧爾冬一起外出求藥嗎？怎麽回來的隻有顧爾冬。
“才剛一回來就讓皇上給召見進宮了，我也懶得回王府，就直接奔著您這兒過來，父親也還沒收到消息呢，我在路上碰上妹妹了。”顧爾冬溫和的一句一句回應。
老太太如今年紀大了，自己能多說兩句話，便多說兩句。
看到她這一副樣子，就連方嬤嬤都忍不住紅了眼眶，難怪老太太一直偏心大小姐。
單單隻是態度拿出來對比，都知道誰才是真的孝順。
“這個時候就不要提顧寒秋那個不孝子孫了，她竟然還想讓她那個倒黴的娘回來，當真是掃把星生的小掃把星。”說起這件事情來，老太太就氣的拍床板，又是哀歎又是覺得生氣。
“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真是特別擔心，我死後你父親那個軟耳朵聽了顧寒秋的話，將那個禍害再接回府裏來，到時候咱們顧家後代可就沒好日子過了。”
老太太的擔憂不無道理，至少現在看來，顧寒秋就沒有被沈姨娘教好。
“放心吧祖母，這一次回來，我也有想過從京城的這些貴女當中挑選一位給父親做繼室，有了名正言順的夫人，沈姨娘就算是想回來，繼母也能夠掌控得住全局，所以祖母你一定要把身體養好，到時候替父親把把關。”顧爾冬溫和笑著引導老太太躺下來，又把被子蓋整齊。
她這一次突然進丞相府，其實就是為了看一眼老太太身體如何。
等著老太太徹底睡熟了，顧爾冬才帶人離開。
“你確定是她回來了？”白若顏前傾身子，眼底都是惡意，“她要是在外麵稀裏糊塗死在犄角旮旯裏也就算了，若真有膽子回來，我就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眼裏多少有幾許瘋狂，顧寒秋半垂著眼，沒有看她。
自從嫁給四皇子之後，白若顏的精神狀況就越來越差，好在她身後背靠的是整個白家，就算四皇子對她無意，倒也不敢苛待。
“她不是和那個風子依好嗎？咱們就用風子依引她入局。”
……
馬車回王府已經是黃昏時刻，踩著腳踏下馬車，顧爾冬一腳卻落入了顧秦墨的懷抱。
抱著顧爾冬走進府，像是抱著一個孩子一樣，顧秦墨湊在顧爾冬耳邊小聲問道，“老太太身體如何？”
問這麽稀鬆平常的問題，偏偏要以如此曖昧的姿勢，並且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顧爾冬忍不住羞紅了臉，抬起粉拳砸在他的胸口。
“你要問就問，將我抱起來做什麽，這光天化日的，也不怕有失風化。”
即便是隔著麵具，顧爾冬都能夠感覺出顧秦墨的笑意，忍不住在心裏暗自啐了一口。
“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還不能將你抱回去了，當日娶你，我不就是把你抱進花轎的？”
“行啦，一點正形都沒有，你不維持你人設了？祖母那邊還行，我過幾日就將長壽蠱給她送去，皇上今日召你又是有什麽事？”
談話間，兩個人就已經回到自己的院子。
在顧爾冬被顧秦墨抱起之後，春蟬等人就已經自覺朝後多走了幾步，等他們進去後，沒有一個下人跟著，反倒是春月機靈的將門關上。
“皇上似乎有意要攻打東楚，這件事情還沒有結論，估計明日會在朝堂上說這些事兒，今日主要是召我問問路上的事情。”一頭青絲也不知是在什麽時候散亂了下來，將顧爾冬平躺放在**，顧秦墨戴著麵具，長發如潑墨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