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雲月羞紅著臉,猛然站起身。

可謂是渾身發抖,氣急敗壞,可是當著太皇太後的麵,又不好像潑婦一樣的破口大罵,或者和顧爾冬動手,便隻能夠忍著。

“難不成郡主是生氣了,若是生氣了,最好是發泄出來,否則憋著傷肝。”顧爾冬意猶未盡點評道。

反正都撕破臉了,在哪裏撕都一樣,太皇太後也不是什麽善茬,每天彎彎繞繞算計人,沒什麽意思,還不如就像她這樣坦坦****的,針尖對麥芒。

太皇太後咳嗽幾聲,“行了,我這老太婆身子骨可不如從前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呢,火氣就是旺盛,大半夜的也不困,趕緊回去吧。”

這般和稀泥的話從太皇太後口中說出來,水雲月眼裏除了震驚就還有忌憚,顧爾冬卻若有所思,點頭就帶著春蟬,走的毫不猶豫。

“小姐,剛才還以為你不怕呢,現在怎麽走這麽快?”春蟬方才全程忍著笑,等到了外麵見顧爾冬這落荒而逃的步伐,實在是有些忍不住了,噗嗤一聲笑出來。

一直以為顧爾冬是一個端莊冷靜淡然的女子,誰知道今日竟然這般惡趣味,將那水雲月說的都快沒臉見人了。

“若是不跑快點,水雲月隻怕要跟我拚命,我才不跟她那個瘋婆子一般計較。”跑了幾步便氣喘籲籲,顧爾冬敲著膝蓋側麵,“這懷了孕之後,就連跑都跑不動了。”

雖然黑燈瞎火,可是月光也還算明亮。

春蟬手上的燈籠早就在路上跑得熄滅了,兩個人就這麽朝前走著,一路上能夠聽得到些許窸窣的昆蟲聲。

正走著,就瞧見一個黑影朝著她們的方向過來,春蟬停下腳步,護衛在顧爾冬身前,警惕地盯著那人。

“沒事,是皇上。”顧爾冬拍了拍春蟬的手臂,小聲說道。

都用不著見到臉,隻需要看見身形和衣裳以及走路的姿勢,她就能夠斷定來者的身份。

顧秦墨耳聰目明,自然聽見了,頗有些驚訝,“顧太醫的記性很好。”

顧爾冬沒有接他這句話,仰頭看了看月亮,“還以為皇上這個時候應該在奮筆疾書,看那些奏折呢,怎麽這會兒還有功夫跑出來閑晃?”

她印象中,顧秦墨自從當上皇上之後便有無數的事務等著處理,無論是之前在燕國,還是回到東楚。

他冷峻的臉漸漸溫和,並排站在顧爾冬身旁,跟著她一起走,旁邊的春蟬一步接著一步落後,慢慢的走出十步開外,笑眯眯瞧著兩個人繼續朝前晃。

“總要勞逸結合不是?”顧秦墨輕笑出聲,“印象裏,這還是一位太醫跟我說的。”

顧爾冬啞然,這話是她告訴顧秦墨的,沒想到記憶篡改的這麽厲害,如此細節都能夠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前麵有坐的地方。”顧爾冬指著不遠處的亭子。

這亭子四四方方,就是一個簡單的休息處。

她剛準備坐在冰涼的石凳上,顧秦墨竟然將身上披著的大披風疊起來墊在上麵。

顧爾冬愣了愣,心下忽然一酸,之前在燕國,顧秦墨每次冬日出行必然會給她準備一個小墊子。

“皇上不像傳聞中的那般冷酷,看著還很溫和,是對每一位女子都這樣嗎?”她毫無壓力,坐在顧秦墨的披風上。

如果沒有記憶,他還能夠移情別戀到她的身上,那到底是愛的深沉還是不深沉呢?

顧爾冬忽然覺得有些好笑,自己怎麽還討論起這如此深沉的哲學駁論來了。

看著顧爾冬剛剛還滿是心事,這會兒就笑逐顏開,顧秦墨驚訝,又覺得或許是因為懷孕,所以才有這麽多情緒的吧。

“隻是看你順眼些。”顧秦墨淡淡道,眼神落在她的肚子上,“孩子的父親一直都沒有找到嗎?”

顧爾冬點頭,伸手摸了摸肚子,這已經有很大了。

按照月份來講,此時的胎兒體積大概有一個鳳梨大。

再加上又是雙胞胎……

身子有多重,不難知,不過這些日子好像吃喝都不再容易吐了。

“之前我懷孕的時候可不像現在吃什麽都能吃下去,那會兒吃點東西就立刻吐了,孩子父親著急,還特意在各地學習廚藝,給我做好吃的,讓我能夠補充到營養……”顧爾冬陷入回憶,細細敘述,顧秦墨就在旁邊聽著,總覺得有些耳熟,卻又想不起來。

這一說便是半個時辰,一陣風吹過,顧爾冬打了個哆嗦,才察覺時間已經過去了那麽久。

“皇上恕罪,年紀大了,懷孕就喜歡絮絮叨叨的……”她低著頭撫摸肚子,淩亂的碎發搭在肩膀處。

月光下,眉目間,溫柔似水。

顧秦墨忽然升起一股濃烈的嫉妒,“你和你的丈夫感情很好吧?”

顧爾冬茫然抬頭,看見顧秦墨頗有些壓抑的眼神,心中竊笑點頭道,“自然是感情極好的,否則也不會費盡心思到處找他,想來他應該也在努力的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