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一章 城狐社鼠
威廷帝國轉投魔神陣營，化作黑暗帝國的事實，出來後著實讓威廷帝國人們震怖不已，無論是平民還是貴族，都有不少久聞魔神凶殘恐怖的，自是形成了一批又一批的逃亡**。
可在這種浪潮持續了一段時間後，威廷帝國卻奇異地穩定了下來，有人說，是黑暗教會的洗腦法術產生了效果，有人說，是威廷帝國的政權穩定下來，使得民心安定了下來，但有一點，各國都認為不大可能改變，那就是威廷帝國在黑暗的影響下，隻會越來越糟糕。
這不是各國否定威廷的才智之士沒有治國能力，而是黑暗教會以及魔神的特性決定的，這些邪惡存在的本質就是混亂，而一個國家需要安定，那是需要建立秩序的，更何況，威廷帝國轉投魔神陣營，幾乎就是和全世界開戰，就算得到黑暗教會的全力支持，也不可能瞬間超越其他國家，別忘了，很多國家的背後也有神靈的背景呢。
果然，威廷帝國底層平民的生活越來越惡化起來，這也是卡笛所言，外界人等應該都對威廷帝國今日狀況有所預料的緣故。
但出乎很多人意料的是，威廷帝國沒有就此崩潰，反而政權還比較穩固，即便是這些年來不斷地東征西討，也沒有讓整個國家垮下去，代價就是社會兩極分化極其嚴重，帝國政府以少數人構成既得利益群體，而不斷剝奪更廣大的底層人民利益，用武力強行鎮壓反抗，甚至於，威廷帝國普通人都達到了道路以目的程度。
這也是卡笛的同伴們嚇了一跳的原因。要是卡笛的話被人聽了去，沒一會兒帝國密探們就要找上門來了。
“怕什麽！”卡笛這會兒卻是強脾氣上來了，氣呼呼說道：“這年頭，這個帝國內還有活路嗎？其他不說，就說這伯納赫城吧。眼下的伯納赫城至少有三十萬人口，卻有大半找不到穩定的工作，沒有收入，貴族們又沒有多少救濟，哪天沒有自殺的，餓死的。病死的？要不是我還要顧著大家夥，還要顧著大家家裏，早跑啦！”
看著這遍地都是的流浪漢、無產者和路邊骨，聽著卡笛從心底深處發出的怨恨話語，艾諾自然也是心情有些沉鬱，雖然他不是威廷人。但威廷帝國現在國內的暴政和眼前的慘狀，還是很刺激人的。
“更何況，”卡笛的聲音卻是變得小了一點：“我們那個皇帝陛下，據說已經成為了惡魔的信徒，魔神的代行者，有這麽一個昏聵殘暴，不類人類的怪物坐在皇位上。這帝國想好，那真是一個千難萬難。”
旁邊的卡笛朋友們都麵色苦了下來，這卡笛，還真是什麽忌諱說什麽啊。
艾諾雖然看得出眾人麵色難看，也不想繼續造成他們的煩惱，但還是問道：“也是，不過，為什麽堂堂一國皇帝，會出現在這麽一個邊境城市呢？”
坎撒不管怎麽倒行逆施，怎麽暴虐荒唐。和艾諾何幹？但他這麽大張旗鼓地出現在伯納赫城，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沒想到卡笛撇撇嘴：“還有什麽？禦駕親征唄，這已經是他登基後的第三次啦。”
細細一問，艾諾才知道，威廷帝國此時雖然四麵皆敵。終究是將原本屬於其國土的希雅神國視為第一仇敵的，擊破希雅神國，收複失土一直是威廷帝國的第一戰略核心目標，尤其在坎撒登上帝位，並轉修魔道，更是對其連續三次進行大征伐。
當然，無論是卡笛還是他的朋友們，又或者艾諾，都不知道，這可不是坎撒不知變通或者為了國家統一而不懈努力，實在是因為希雅神國是其最好的突破口。
一來，威廷帝國現在畢竟是魔神陣營的國家，周圍各國天然地對其警惕和敵視，這些年來大仗不多，小仗可是不斷，甚至威廷帝國的決策者們自己也知道，之所以這般“謹慎”地對峙著，完全是因為威廷帝國周邊的國家之間自己不夠團結的緣故。
要知道，威廷帝國轉向魔神陣營之前，賽露緹恩大陸上的國家大多數都被卷入到了兩大集團的對戰之中了，雖然因為威廷帝國的變故稍稍平息了一點，紛爭卻並沒有完全止息，真要說起來，這些年來，死在兩大集團衝突中的人口和軍隊數量，遠遠超過威廷帝國和周邊國家的衝突，尤其那些和威廷帝國隔得比較遠的，更是遠敵不如近仇，乒乒乓乓打得熱鬧。
可這麽一來，威廷帝國方麵就不希望過分撩撥周邊勢力，免得他們合作起來給威廷帝國好看。
但這裏麵有一個國家是例外的，那就是希雅神國，原本就是威廷的一部分，成為了威廷帝國的借口，義正堂皇地出兵借口——收複國土，維護統一。
其他國家還真沒法在這一條上進行反駁。
二來則是維倫法師領的覆滅，使得希雅神國失去了一個重要的盟友，荒原蠻族和獸族並沒有辦法起到屏障作用，尤其是，荒原蠻族已經有所動搖，很多荒原部族陸續脫離了希雅神國主導的聯盟體係，而投向了威廷，這使得希雅神國北方門戶洞開，戰略態勢比較不利，以地形地勢論，威廷帝國方麵已經占據了較為有利的位置。
這第三麽，就和坎撒和希雅神國的私仇有關了。
希雅神教的來曆和經曆很是奇特，可是和前皇室有關這條，很是讓坎撒壓力有點大，要知道，他可是篡位奪權才當上皇帝的，這些“前朝餘孽”怎麽能留呢？可沒想到的是，在清洗和希雅神教一般的前朝餘孽——曾經的王黨的時候，坎撒居然得到了驚人的情報，他的父親，先代烏斯廷斯大公，其實是死在了希雅神教的設計之下。
這殺父之仇可是不共戴天的，就算坎撒再怎麽離經叛道。我行我素，對自己的那位父親卻還是很有感情的，況且，他繼承了先代烏斯廷斯大公的遺產，也有這個義務去解決這段恩仇。兵發希雅神國也就是必然的，這不僅是報仇，也是他凝聚自己父親留下來的人心的重要手段。
總的來說，坎撒攻打希雅神國，到也不是純粹的無腦之舉。
不過，坎撒的運氣的確是不佳。以至於前兩次大征伐，都以失敗而告終，第一次失敗，是因為希雅神國招來了救兵，魔性荒原二十多萬大軍的煙消雲散，可是讓正義聯盟的國家們都很恐懼的。一看坎撒率軍氣勢洶洶而來，哪裏還能淡定？當然要聯合起來和這個可怕的屠夫開片，結果，兩方打了個不分勝負。
第二次失敗，則是因為有漢帝國摻和。
漢帝國本身還在和威廷帝國打生打死，新上海港的爭奪戰已經結束，終究是漢帝國方麵為了避免更大損失。讓出了這片區域，雙方開始又一次進入對峙狀態，這個時候，威廷帝國在東麵攪風攪雨，漢帝國怎麽會不摻和一腳，給威廷帝國一些顏色？
漢帝國到也沒直接參戰，隻是加緊向希雅神國運送了大批軍火物資之類，雖然都要錢，但價格相當便宜，這些援助頓時極大地提高了希雅神國軍隊的戰鬥力。
雖然希雅神國有個雅典娜坐鎮。並且有著相當出眾的提升國力軍力的法寶，比如聖衣，比如冥怪，她還雄心勃勃地準備開辟真正的神國，榮登預言中屬於她的萬神之座。可實際上，雅典娜現在的狀態並不是非常好，別說真正的，無所不能的力量了，若非占據了阿爾托莉雅的軀體，恐怕凡間的大高手們都能戰勝她，而聖衣、冥怪這些東西，無論是材料還是製造費用，也都是相當昂貴的，並不適合大規模的國家級軍隊列裝。
因此，得到漢帝國有預謀的係統性援助換裝，整個希雅神國軍的戰鬥力立刻提升，原本威廷帝國的軍力優勢，又被拉平，在雙方打了大半年後，坎撒不得不第二次飲恨歸去。
這麽一來，坎撒更加不能接受失敗了，於是乎，第三次東征自然順理成章。
坎撒連續不斷的東征，加上他本人的窮奢極欲，大大增加了威廷帝國國力的消耗，巨大壓力的最終承受者，那些平民百姓們，自然就愈發沒有好日子可過了，時不時都會有絕望者的起義，隻可惜，在麵對擁有絕對武力的帝國軍，威廷帝國方麵又吸取了希雅神教大起義的經驗，這些乞求自救的起義者都沒有好下場。
沒想到威廷帝國境內竟是矛盾激化到了如此地步，艾諾也不由咋舌，果然，皇帝這東西，就是獨夫民賊，損天下之利而奉他一人的玩意兒啊，若是加上宗教教權的加持，就更加不可遏製了呢，若是加上這皇帝還被惡魔之流蠱惑控製……
嘿嘿，這威廷帝國真真是時日不久了呢。
艾諾既為威廷帝國境內的人默哀，又覺得，自己國家北麵失去了一個巨大壓力也是好事，心情一時有些複雜，他卻是忽略了，入了魔道的坎撒，以及在坎撒身上投了重注的黑暗教會，是不能以常理來衡量其威脅的。
眾人一邊走，一邊說，卡笛大約是發泄得夠了，又到了人稍稍多起來的地方，也開始謹言慎行起來。
作為冒險者，卡笛等人獵取魔獸，自然也是用來和別人交換，獲得金錢和物資的，伯納赫城雖然百業凋敝，卻總是有些渠道網絡能夠消化他們的貨物。
而艾諾則是繼續跟在這行人身後，因為在到達伯納赫城之後，他就又掏出了一些金幣，希望雇傭卡笛等人，將他送到有進行跨國活動的交通樞紐地區，無論是海船還是魔導空艦航班都行。
“是去漢帝國嗎？”卡笛似乎一點兒也不意外艾諾會提出這個要求。
“是的。”艾諾也很果斷。
雖然威廷帝國已經算是魔神陣營，和周圍國家從信仰的根本上就出現了區別，但還是一個人族國家，和周邊各國之間的交流並不存在問題，即便是坎撒實行鐵幕政策，但隻要有渠道。還是能夠往國外跑的，甚至在目前的情況下，這種走私、偷渡的行為比從前更賺了。
正是了解城狐社鼠們的這方麵渠道比較多，加上卡笛等人還比較守規矩，艾諾才會繼續雇傭卡笛等人。讓卡笛等人幫他解決這個問題。
這不是說他無法用其他手段回國，以他現在這身在混亂之池中鍛煉出來的能力，以及那來自威廷皇室秘藏和混亂之池神格等物品帶來的豐沛文明資源，當然能夠直接回歸漢帝國，可他也因為這次的收獲，搞明白了幾個關鍵的竅要。往後麵要用到的文明資源隻會多，不會少，能節省的資源還是要盡量節省的。
在艾諾重賞刺激下，卡笛等人辦事是很利索的，很快就給艾諾安排好了路徑，並拿回來征求艾諾的意見。
因為坎撒已經到達伯納赫城。東征大戰一觸即發，周邊地區，不管是威廷的，還是希雅神國的，又或者是更北麵的蠻族或獸族的，都會陷入戰亂，借道希雅神國等地區的方式是不可行的。所以，這一次艾諾需要走的，是威廷帝國國內的某條秘密路徑，用魔法傳送陣以及11路公交車往帝國南方而去，到時候無論是出海還是登上魔導空艦都可以。
但艾諾對於這條路徑並不是很滿意，雖然有些平穩，可非常耗時間，他被困混亂之池，已經算是離家日久，歸家心切得很。因此對卡笛說道：“還有其他更快捷的路徑嗎？”
卡笛想了想，麵露猶豫，艾諾隨即道：“盡管說，我可以多加些錢。”
聽到艾諾加錢，卡笛麵色好看了些。看看艾諾，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抱歉，不是我見錢眼開，實在是這世道活著都艱難，能多賺一點是一點。”
艾諾沒心情計較對方這種小聰明，同時也知道這些威廷人生活的艱辛，自己又不缺錢：“給我辦事，你就不需要惦念著那些小錢了，辦得好了，我是不吝賞金的。”
卡笛打了個哈哈，沒有接話，畢竟宰客這種事情，對他來說還是有些羞恥的，可艾諾無處不表現出“冤大頭”的氣質，尤其在卡笛猜測中，對方很可能是漢帝國的“間諜”，要知道，漢帝國的“間諜”們現在可是大大有名，其中有名的一項就是不差錢，很多時候，這些漢帝國情報人員完全是用金幣砸出情報缺口的，現在，這麽優質的羊牯到了麵前，卡笛還是忍不住**，下了一刀。
這一刀的收獲，也著實令卡笛意想不到，不，或許說，這完全是艾諾送錢給他的節奏，整整一百枚金幣，裝在一個小袋子裏，拋起來都能聽到其中嘩啦啦的清脆響聲，讓卡笛開心到不得了。
一百枚金幣在伯納赫的確是很不錯的價錢，可實際上也隻是抵上一般伯納赫人一年左右的體麵生活而已，隻是現在威廷人活下去不易，這一百金幣對於很多人，包括卡笛這樣的人來說，已經算是一筆巨大的意外之財了，尤其這一次艾諾離開伯納赫城的操作中，他隻是中間人，一般能得到幾個金幣就算是賺大了，現在艾諾這麽慷慨的一賞，簡直就是一筆橫財砸到了他腦袋上啊。
卡笛當即就心中下了決定，這次艾諾要的路徑，他一定會挑選最好的一個，同時幫艾諾狠狠殺殺價，作為報答對方慷慨的方式。
想到就做，卡笛立刻向心目中的財神爺艾諾詳細述說了其他他得來的秘密路徑，並將每條路徑的花費、安全係數等情況都盡可能毫無保留地告訴了艾諾。
艾諾雖然不差錢，但也並不是真的凱子，傻不愣登地當冤大頭並不是他的性格，對於卡笛，完全是個已經被自己的金錢攻勢打得繳械投降的家夥了，這個時候他說出來的話才可信度較高一點，而且，將一些沒有想說出來的話也一起說了出來，能夠輔助他更好地對形勢進行判斷。
待得卡笛說得口幹舌燥，終於將他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艾諾又思索了一會兒，才最終下了決定：“好，卡笛，我看這條路徑不錯，快捷迅速，是我最需要的。”
卡笛聽著艾諾的講述，有些擔心地問道：“真的確定要這條路嗎？雖然速度快很多，危險性卻很大呢，尤其這是希雅神國那邊的路徑，馬上爆發的戰爭也會增加閣下回到漢帝國的風險的……”
“沒關係，就這一條吧。”艾諾擺擺手，示意自己已經拿定了主意：“那位坎撒皇帝的東征雖然就要拉開序幕了，但這戰前準備工作可是相當繁複，他今天進城，不至於這幾天就立刻率軍上戰場的，我們隻要在這些日子離開，就能夠趕在大危險到來之前獲得離開這個風暴漩渦的機會。”
卡笛想了想，似乎也對：“好吧，閣下是老板，閣下有權選擇自己需要的服務。”
說罷，卡笛便離開了房間，再一次去找幫得上忙的“朋友”去了。
而艾諾則是看著簡易地圖上，希雅神國那標注了“順豐航空公司”的記號，沒猜錯的話，到了那裏，基本上就算回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