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二章 狗鼻子
離開伯納赫城的行動是在夜晚，艾諾說得不錯，坎撒雖然親自到了，可要立刻發大軍和希雅神國交戰卻是不可行的盲動，這是一段兩國間最後的和平時光，也是沒有將伯納赫城的城狐社鼠們全都壓得不敢動的最後時光，若是開戰，別說走私、偷渡了，伯納赫城的地頭蛇們能夠保住現在還算安定的生活都不是那麽容易了。
即便如此，一些不入流的小癟三，也已經絕了跡，現在有膽子繼續撈錢的，都是有較為硬實的後台的。
在坎撒親臨，伯納赫城的防衛大大強化的今天，即便是伯納赫城的地頭蛇們，也不是過江猛龍的對手不是？
“這邊走，都注意點，別發出聲音。”惡聲惡氣的聲音實在是缺乏對客戶的恭敬，但艾諾也知道這些平日裏堪稱人渣的家夥們，能夠拿出這幅態度來，已經是看在了金錢的份上，為了不顯山露水地離開威廷，他可是拿出了三百金幣的高價。
這已經是一座小型莊園的價錢。
不過，艾諾拿出這筆錢，並沒有引起作為中間人的卡笛等人，以及接下這單生意的伯納赫黑幫的懷疑，卡笛等人基本上已經將艾諾和漢帝國那些金彈砸人不心疼的間諜們畫上了等號，伯納赫城的黑幫則是這些日子接了不少和艾諾類似的人們的單子，認為艾諾也是哪家有點兒錢的富商子嗣，或者貴族私生子之類，三百金幣這些人還是拿得出來的，更何況，艾諾的化妝易容太精致了。
艾諾唯一沒想到的是，這些伯納赫城黑幫的“渠道”，居然在下水道裏，那難聞的味道和髒兮兮的環境著實讓人皺眉。
偏偏他這般做派，反而打消了那些黑幫分子最後的疑慮。隻有十指不沾陽春水，嬌生慣養有潔癖的富貴人家子女，才會這般。
一路前行，轉過了不少彎彎繞繞，艾諾和兩個負責他偷渡離開的黑幫分子一行三人終於來到了一個溝通護城河的鐵閘門麵前，卡笛等人既然已經幫艾諾聯係好了人，自然也就完成了他們的使命，不用跟來。
鐵閘門以及周邊是城牆的魔法城防係統一部分，並不能用暴力手法破壞，那樣會引起駐軍的注意。伯納赫城的黑幫自然也不會這麽做。
帶路的那名瘦小黑幫分子警惕地打量了一番四周，發現似乎沒有什麽問題，才走到鐵閘門旁的石台上，那裏是城牆的地下一部分，表麵看去渾圓如一，堅固無比，可這瘦小黑幫分子卻是在黑暗處擺弄了一會兒，然後，那牆麵伴隨著哢嚓的聲音。露出了一扇門。
“那是下水道排汙閘口的戍衛崗哨，連通著城牆上方，是城市在麵臨敵人時，進行運兵和防禦的通道。但是呢……”一旁的另一名帶路黑幫分子，一個強壯的男子悄悄給艾諾說道，似乎是在增加艾諾對他們的信心：“大家出來混都是為了吃口飽飯，有了這層關係。給我們點關照就很正常啦。”
艾諾知道了，這是官黑結合撈外快。
果然，沒一會兒。那瘦小的黑幫分子帶著一個穿著伯納赫城城衛軍服飾的人跑了過來。
“快走快走，皇帝陛下到了伯納赫城之後，每五分鍾就有一班巡邏隊來，我們現在還有三分鍾！”瘦小的黑幫分子還沒到，就低聲急促地出了聲，壯漢知道事情緊急，來不及和艾諾說話，在後麵推著他就跑。
艾諾卻覺得稍稍有些奇怪，雖然瘦小的黑幫分子說得急，語氣中卻著實聽不出什麽焦急感，他身後的壯漢反而手臂有些發僵，體內的鬥氣在不正常波動，而瘦小的黑幫分子身邊那個士兵，眼神閃爍，看上去不類善類。
看著黑黝黝的戍衛崗哨，艾諾暗暗警惕起來。
果然，進入了戍衛崗哨後，就立刻從眼前有些微微亮光變成漆黑一片，正常人肯定會心慌一下，分神希望了解周圍環境是什麽情況，但艾諾卻是感應到，身後一陣冷風襲來。
是武器！
艾諾立刻察覺，背後襲來的東西是什麽，那鋼鐵的冰寒和銳風，以及殺過人，沾過血的血鏽氣息，絕對不是什麽善意的“玩笑”！
防護力場立刻張開，一陣衝擊力頓時傳來，但很快被分流開去，艾諾毫發未傷，反而他反手就是一支小箭，帶著“嗖”一聲鳴響，頓時帶起一聲“噗嗤”的皮肉破碎之音，咽喉被洞穿，瀕死絕望的叫喊，卻因為聲音都無法發出，而變成了瘮人的低啞荷荷聲。
但艾諾身邊，卻又有兩道銳風撲來，六感變得敏銳的艾諾甚至能感覺到這兩道銳風的寒意正是指著能要人命的腎髒而來。
“你們居然想殺我！”艾諾也是怒了，但更多的是怒極而笑，現在的他經過混亂之池的鍛煉，對法則等高層次概念理解非常深刻，使得他的力量也帶有了某些法則威能，雖然從純粹的量上來說，並不能算突破到天位力量，但從質上來說，就算是八階高手在他麵前，現在也得悠著點。
黑暗中一道亮銀的絲線被瞬間拉伸，旋即，銀線像是融入清水的墨汁，瞬息間散逸開來，化作了一張銀色極為黯淡，但覆蓋了艾諾全身的羅網，隨即，兩柄尖利的匕首到了，沒有刺得進去，反而像是碰到了什麽不得了的腐蝕物，整個兒快速銷融起來。
“不知死活！”隨著艾諾冷冷的低喝，兩聲慘叫響起，空氣中也頓時血腥味極為濃重起來，顯然，那兩個偷襲的家夥已經被這銀色絲網給做掉了。
可艾諾也已經發現，這裏麵絕不止這麽一些人，眼前忽然一亮，火把一個個被點燃，他驚訝地發現，麵前是一隊十多人的伯納赫城士兵，其中有兩個是帶兵軍官，隻是這會兒他們臉色都很驚訝，大概是因為地上躺著的不成人形的兩坨。以及脖子被穿了個洞的屍體。
而瘦小的黑幫分子，以及那個壯實的黑幫分子，則是貼在後麵的牆邊，目瞪口呆看著眼前這一切。
他們發呆，艾諾可沒發呆，身邊的銀絲立刻擴散了開去，在這些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將數人給切成了數截，同時說道：“別叫也別動，如果你們不想像那些肉塊一樣的話。”
原本已經因為艾諾出乎意料的強大叫喊的眾人大多數閉了嘴。隻有一個因為太過恐懼，精神一時失去自製力叫起來的家夥和地上的屍體們做起了伴。
“很好，現在我想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將兩名黑幫分子中那個瘦子用淩空取物的方式吸攝到自己手中，拎了起來，艾諾冷酷地問道：“為什麽要襲擊我？我可是給了錢的！”
“英雄饒命，英雄饒命，小的隻是開玩笑，開……”
“你再說一句廢話。我就直接宰了你！”艾諾懶得讓對方拖延時間。
“我們有眼無珠，隻是貪心作祟，求英雄饒條狗命啊！”瘦小的黑幫分子也不是什麽硬漢，立刻告饒。很簡單，財帛動人心，艾諾出手大方，又是孤身一人在外的異鄉人。這些黑幫分子、兵痞流氓哪裏有那麽高的“職業操守”？這些黑幫分子、兵痞流氓可是和卡笛等人不一樣的啊，謀財害命等閑爾，隻是他們哪裏知道。艾諾這是藝高人膽大呢？
當初卡笛等人沒有對艾諾心生歹意，一來是卡笛等人比較本分，人還不錯，二來，艾諾是從魔性荒原這樣的地方出來的，讓卡笛等人深知他有不俗業藝，三來麽，卡笛等人認為艾諾是漢帝國的間諜，他們可不想沾上這麽可怕的敵人。
怪隻怪這些黑幫分子、流氓兵痞不開眼。
就在艾諾對於這些貪心的家夥不爽之極的時候，卻聽到連通上方的甬道響起了腳步聲，混雜著盔甲和兵刃的碰撞聲，但腳步聲相對整齊，明顯是比較精銳的隊伍，之前那黑幫分子說的巡查隊？
不待艾諾多做掩飾，甬道中已經響起一個聲音：“凡卡，你們說的肥羊在哪裏？得手了吧？”
艾諾聞言，立刻知道，這幫混蛋背後還有人，而且，現在還親自下來了！隻見一個胖得像球的家夥一邊嚷嚷著，一邊在身邊精銳士兵的攙扶下逐漸露出身形，看製服，是這個區域的城門官。
也是，若非掌握著此處實際權力，如何有操作的空間？不過這死肥豬還真是敢啊，這個時候都敢繼續這種暗地裏的交易，還打算玩殺人越貨的把戲，膽子夠肥啊。
可問題也出現了。
以艾諾現在的能力，不動用文明資源和世界之種的情況下，八階算不上，七階勉強，在外界都算個高手了，麵對這些士兵什麽的並無壓力，可問題在於，由於坎撒親臨，伯納赫城內外駐紮了大量軍隊，警戒程度也很高，這個死胖子和那些士兵消失掉的話，沒一會兒就會被人發現，到時候驚動了軍隊，自己原本打算的安靜跑路計劃可就泡湯了。
心有不甘，奈何局勢不以艾諾的意誌為轉移，到得下方的死胖子和精銳士兵們很快就發現了情況不對勁，一臉驚訝模樣，有些反應快的已經戒備起來，艾諾可等不下去了，隻好乘其不備，在將那些已經被控製住的人幹掉後，立刻將破壞性的法則線往這些人所在地方掠去。
一片腥風血雨，有些人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就已經麵帶詫異地化作了滿地肉塊，另外一些人雖然發現了艾諾，奈何這些家夥坑害尋常商旅什麽的沒關係，對付艾諾這樣的高手隻是弱雞，沒一會兒就全軍陣亡了。
但艾諾特意空下了那個死胖子官員，在解決掉其他人後，將已經嚇傻了的死胖子官員一把拎起：“能安全離開伯納赫城的密道在哪裏！”
死胖子官員這會兒屎尿都嚇出來了，隻顧著一邊哀號，一邊大叫別殺我，好像精神崩潰的樣子。
艾諾卻是冷冷一笑：“你再裝，信不信我立刻將你的豬頭剁掉！”
這一下，死胖子官員明白，自己沒辦法裝下去了，立刻大叫一聲，哀求起來：“高手，求你放我一條生路。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歲孩兒，若是我死了，他們無依無靠……”
艾諾嘴角抽了抽，是不是每個求饒的家夥說得話都差不多？太沒創意了啊，立時啪啪啪三巴掌，將這家夥的鬼話給抽了回去：“立刻告訴我，密道在哪裏，要不然你就去死！”
死胖子官員見裝可憐無效，立刻一臉暴怒表情：“該死的雜碎。我告訴你，這是在伯納赫城，你要是識相的話，乖乖將我放了，要不然，馬上就是大軍圍剿，讓你死無全屍……”
艾諾見對方不吃教訓，也不廢話，手中銀光一閃。死胖子官員的耳朵立馬沒了一隻，在他慘叫一聲的同時，陰森森地說道：“最後一遍，密道在哪裏！”
死胖子官員這會兒哪裏還敢作怪。艾諾軟硬不吃，讓他無計可施，為了自己小命著想，不再囉嗦。將那密道的地點指了出來。
不得不說，這些貪腐官員真是膽大包天，為了獲得額外收入。居然連重要的城防工程都敢動手腳，一個足夠一人通過的隧道，居然就這麽堂而皇之地建在了這下水道閘門戍衛哨崗下方，不僅直通城外，還越過了護城河，一直到達城外兩裏處！
這要是被攻城一方知道了，偷偷來個中心開花……
艾諾對這些威廷貴族和官員的操守有了全新的認識，這下限低到令人發指啊，一城之安危，居然還比不上他們這可憐的偷渡費和走私費。
權當為威廷帝國的反腐工作做貢獻了，艾諾得到了需要的情報，就送這死胖子去和他的部下見麵去了，反正這家夥不是好人，先前還想殺人劫財，死亡對他來說也是報應，再說了，這裏已經死了這麽多人，不差他一個。
艾諾消失在密道中僅僅十多分鍾，伯納赫城的城防部隊就發現了這裏的慘狀，警報聲立刻此起彼伏，尤其是坎撒的近衛部隊，很快派遣了專門人手到此調查，同時，城外的部隊也開始警戒，大量探哨被派出，一副好像要打大戰的模樣。
但很快，大部分區域就消停了下來，那城門官和他手下幹了什麽事情也全都被搜集了上來，既然確定隻是少部分“危險分子”的逃離引起，騷亂當然不用在擴大化，可對於這些膽大妄為的“危險分子”也不能這麽放過，立刻就有追剿隊伍出發了。
而這城牆下的小插曲，意外地驚動了正在行宮中尋歡作樂的坎撒，準確地說，是德拉諾特意將這件事讓他知道。
“大師，這種小事，讓下麵的人去辦就是了，何必你親自動手？”坎撒也頗為不耐煩，若是什麽瑣碎事情都讓他知道，要他拿主意，他養那麽多官員手下是幹嘛用的？吃窮他用的？
更何況，這會兒坎撒正在練功。
坎撒步入魔道的日子也不短了，總是依賴黑暗教會的黑聖杯為他解決魔魘之癮，顯然是他不能忍受的，他入魔道，追求的可是成為號令天地的魔神，而不是黑暗教會的傀儡！所以，坎撒為此不懈努力，終於根據諸多古文獻、黑暗教會藏書等資料，摸索出了一套適合他的汲取魔魘功法。
魔功總是充斥著血腥和殘暴的，他的練功方式更是可怕，比如今天，就是將幾名女子百般折磨，讓她們充滿痛苦和恐懼，從而產生比較濃鬱的負麵情緒，結成他需要的魔魘原料，對那些女子來說自然是生不如死，淒厲的哀號和哭喊在殿中就沒有停止過，可對坎撒來說，她們的這種發自內心乃至靈魂深處的負麵情緒，卻是讓他登上極樂的良藥，這會兒正吸得爽時，被德拉諾打擾，當然會很不高興。
德拉諾卻是語氣嚴肅道：“恐怕，沒有陛下的命令，事情並不會順利。”
“怎麽說？”坎撒修習魔功後，愈發沒有耐心了。
德拉諾卻是語氣不變：“因為犯事的人修為極高，大概有七階到八階實力，已經能使用法則的力量。”
坎撒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太好了，珀巴斯！給我派些高手去將那搞亂的家夥給抓回來！要活的！”
對於坎撒的反應，德拉諾絲毫不意外，原因無他，在現在的坎撒眼裏，這些高手都是大補品，越是強者，其產生的魔魘就越是精純，對坎撒的幫助也越大。
不過……
德拉諾看著一臉迫不及待模樣的坎撒，心中卻是冷笑，魔功哪裏是那麽好練的？黑暗教會也好，其他邪門教派也好，底蘊如此深厚，卻也沒見著有誰能成為魔神，坎撒一魔化，就能直修到魔神境界了？笑話，這些魔功什麽的，內裏缺陷大得很呐。
德拉諾之所以將情況向坎撒反應，真正的原因是，他從那裏聞到了一種似曾相識的味道，他很討厭的味道，因此他要借坎撒的勢，來抓住那個討厭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