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的時光，在忙碌中過得格外快，或許是因為節假日多。聖誕節後是元旦，元旦過了不久，便是中國傳統的節日——春節。

當地居民雖然不放假，但他們特別理解，中國人要過自己國家傳統的節日。這些年來，他們也習慣了春節期間，中醫診所要停診三天。

但對所有分隊成員而言，這是一次全新適應，大家都是第一次在異國他鄉過年。

既是過年，除夕夜的年夜飯自然少不了。林倩是北方人，想吃餃子；王天臨喜歡吃魚，尤其過年，更得有“年年有餘”的好兆頭；方白芷在心底饞紅燒肉已久，隻是不好意思說；至於季川芎，則更惦記元宵節湯圓。為了照顧眾人的口味，這可難為了主廚錢渝，提前一個月就開始籌備。

除夕夜，大夥兒齊齊上陣，摘菜、洗菜、做菜、和麵、剁餡兒、擀皮兒，每個人都在發揮所長，出工出力，利用有限的食材，盡可能地做出家鄉美食。

方白芷率先端上來一道土豆燉牛腩，一盤魚香茄子，看著普通，可土豆、茄子都是分隊成員們在後院親手栽種的成果。

當錢渝端上來一盆豬肉燉粉條時，林倩熱淚盈眶，還主動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這菜放在以前，我肯定不會碰。可現在看到，太親切了！家的味道啊！對了，怎麽會有豬肉？”

“秘密！你開心就好！”

說完，錢渝美滋滋地跑回廚房，繼續為大家創造驚喜。

不一會兒，他用碗扣著一道菜，端上餐桌。

“這次我隻是傳菜工，本菜品出自季大神之手。”

聞言，方白芷急忙掀開碗，頓時傻眼，隨後便咧著嘴笑了。

“紅燒肉！我天，你們都會變戲法嗎？”林倩驚呼。

此時的方白芷，心裏一陣狂喜。

近一個月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季川芎對她的感情變化。白天一起出診、晚上一起上語言課、查文獻、寫論文，雖然做的事情如常，可彼此之間微妙的情感，卻不同以往。隻是，誰也沒有說破，便繼續默契保持著這種“友人以上，戀人未滿”的狀態。

可是，看到這盤由季川芎親手做的紅燒肉，讓方白芷出離意外。一直以來，多是她為季川芎準備喜歡的食物，這一次，卻是男神做了一道她最愛的菜，這似乎是一種回應。令她不由遐想：這會是傳說中的雙向奔赴嗎？

如是想著，方白芷心裏喜滋滋的，顧不得菜上齊才能吃年夜飯，甚至都沒有拿筷子，直接用手抓起一塊肉，就想往嘴裏放。

突然，她的手腕被人一把抓住，肉到嘴邊卻停下。

熟悉的溫度，從手腕蔓延開。抬眼一看，便對上了季川芎戲謔的眼睛。

“小饞貓，菜沒齊呢，居然上手抓！”

“大半年沒吃到，又色香味俱全，這種**，哪能抵擋！”

對季川芎而言，眼前嘟著嘴抱怨的方白芷，才是**。他心裏突然調皮起來，二話不說，直接張嘴含住方白芷手指間的肉，舌頭輕輕一掃，將肉卷入自己口裏，然後才戀戀不舍地鬆開了方白芷的手。

“鑒定完畢，味道不錯！看來某紅書上的秘方，還真管用。白芷，你放心吃吧。”

季川芎說得一臉輕鬆、雲淡風輕，方白芷卻在手指被他唇齒包圍的瞬間，已經石化。此刻，她滿臉通紅，心撲通跳得厲害，似乎都已到了嗓子了。

同樣震驚的，還有一旁的錢渝，看著這用手喂食的親昵畫麵，他瞪得眼珠子似要掉出來。

“你，你們……什麽時候搞到一起的？”

聞言，方白芷打了個寒戰，抬手捂著錢渝的嘴，就往廚房逃。

“哪有！別亂說，跟我進來，告訴我到底哪裏搞來的豬肉！”

“你先告訴我，你倆什麽時候發展為可以做這種事的關係的！”

“哪種事？你別亂嚎，大驚小怪！”

“我大驚小怪？也就是你們還做過更過分的？”

“閉嘴！”

……

看著方白芷落荒而逃的背影，聽著她和錢渝的對話，季川芎心情大好。萬萬沒想到，過慣了沉悶、壓抑新年的他，竟然有一天，能如此輕鬆、愜意、甜蜜地過年。這一切，似乎都因為有她。

當所有菜上齊，分隊五人圍坐在一起，舉杯慶祝，雖然他們今年都不能同家人一起過年，但有身旁不是家人勝似家人的夥伴相陪，也是一種別樣的幸福。

一頓年夜飯，因為有說有笑、又唱又鬧，吃完飯吃餃子，整整吃了三個小時。大家一起分享來到摩洛哥的感受，漫聊吃過的虧、遇見的感動，暢想對未來工作和生活的期待。

飯後，大家各自找地方，聯係國內的家人，開始拜年。王天臨在寢室用電腦跟妻兒視頻，林倩和錢渝在客廳分別跟父母煲電話粥，季川芎去了天台，撥通了視頻電話。方白芷則看著大家都有的忙，自己則緊握著手機，漫無目的地在屋前屋後遊**。

季川芎的通話時間最短，僅僅五分鍾。

爺爺如往常一般威嚴，隻問季川芎在摩洛哥的病例量是否充足，有無經常遇到疑難雜症，針灸技藝是否退步。季川芎也如做報告一般，有條不紊地匯報自己的工作近況。季決明在得知他不僅繼續精進了醫技，甚至還在宣傳中醫藥文化方麵有所建樹，這次露出了些許欣慰的笑容。

跟爺爺溝通完後，季川芎暗暗鬆了口氣，陪父親季長卿聊了兩分鍾，關心了家裏的近況。令他隱隱覺得奇怪的是，父親好像對他在摩洛哥的一切都很熟悉。

“後院的杏樹還好嗎？”

“嗯，雖隻有一棵，但長勢很好，果實豐碩。”

“你到那會兒，錯過了花期，待明年杏林花開春正暖時，拍張照發我吧！”

父親臨掛電話前的一問，意味深長，眼中有些季川芎看不懂的情愫。而最後的請求，更是讓人意外。不過，他也隻當是父親透過視頻界麵，剛好看到了樓下的杏樹，一時間未作多想。

這時，聽到不遠處傳來動靜，季川芎收起電話，走到天台中央，看到方白芷正蜷縮著，坐在他倆經常一起喝茶看星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