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在聖誕節那晚,我陪她在陽台吹風,一個人無論再怎麽掩飾,她身上的氣息是不會改變的,男人對於女人身上的氣息就想野獸對獵物的氣息一樣敏感。
孤獨這是陸南給我的氣息。
衛滕大概沒有告訴過她,男女之間根本就沒有純友誼,隻有這個貌似聰明絕頂看破世事卻又幼稚單純充滿幻想的女生才會相信一個男人莫名對她的好是因為想和她交朋友。
她那麽聰明,應該猜得到吧。然而她也有蝸牛的時候,躲在龜殼裏安於太平,魚和熊掌她都想要。真是個貪心的姑娘,我們都是貪心的人。
醫務室的胖大姐一看陸南,立刻揚起滿臉橫肉的臉笑靨如花的衝我說道,“陸南這是怎麽了?”
臥槽,你一醫生問病患怎麽了,朝陽真是庸人輩出的聖地,名不虛傳。
我心中腹誹不已,卻不得不耐下性子解釋道,“額頭特別燙,估計發燒又有些中暑吧,她血壓也容易低。醫生你快給她看看吧。”
耐著空氣裏的消毒水和酒精的味道,醫生大姐終於舍得挪開肥腚走到床邊,非常不靠譜的上下衝著眼皮一翻,塞了一支溫度計給我,隨口說道,“五分鍾之後給我。”
臥槽,我還有點常識。
看著躺在**的陸南,我有些無奈了,“醫生,你能把溫度計給她擱一下嘛,我不方便。”
“你不是她男朋友嗎,有什麽不方便的,你們現在的小孩子有多野我又不是不知道,在我這還裝開了純情了,自己弄吧。”肥胖症的胖醫生不耐煩的擺擺手,煩躁的說道。臥槽,這是女人一月一次嗎?怎麽這幅德行,半點醫德都沒有好不好。
得了,等衛滕吧。老子雖說不是什麽好小孩,但是既然決定不再對他們這對苦命鴛鴦下黑手就不棒打鴛鴦了。
無奈隻好耐著性子,給**的陸南拿著硬紙板打著扇子等著衛滕,要不是陸南萬一知道老子給他加溫度計非得一巴掌拍死我。
想這一年我的變化是翻天覆地的,從哪個柔弱的被人
欺負的小孩變成一個用拳頭說話的男孩。隻是,即使我
變成這樣卻不敢說給某人一聲,我喜歡你。
不是因為我不敢,而是明知結果卻還要葬送一段友情那就太不值得,語氣相對尷尬,不如我一人默默承受,當然,還有衛滕。
男人之間的友情比女人之間的姐們情更深厚,女人之間的結盟很脆弱,稍有不慎就會在最純好的無以複加最後由於某些原因呢相看兩厭老死不相往來,背後聊聊八卦談談衣服啊化妝啊然後攀比誰做了新發型買了新款衣服,然而背後卻有添油加醋的說著一些猜忌的話。女生之間的友情多脆弱。
男人之間的聯盟更多的是情誼惺惺相惜情義相投的義氣,彼此契合同樣的愛好,誰和誰沒有太多的分界線,小團夥之爭,同女人的小閨蜜聯盟有著很大的區別。
陸南就是這樣一個異類,素麵朝天發絲垂直烏黑,穿著工整說話毒舌,他說,對待朋友要有一顆防小三之心。她是有多會未雨綢繆。
我記得那時候他說,“大雷,我寧願衛滕跟誰在一起也不願意讓我的好朋友認識他,不是我有嫉妒心,我最怕別人騙我在背後把我當傻子似的坑,我受不了,到時候我真的會砍人的。”
陸南,你究竟多麽沒有安全感才會把自己的未來安排的如此不留餘地所有的事都給自己留好後路稍有不慎你就落荒而逃。
我看著眉頭緊皺的陸南,眼淚濕了發絲。口中仍然喃喃自語,卻又聽不清楚內容,隻好繼續給她打著扇子降暑。
衛滕跑過來的時候,醫生正在給陸南量體溫,娘的,這個死八婆。還嘟嘟囔囔的說著,“還裝什麽勁”
我氣得拳頭差點捏碎了,衛滕推開門,汗珠子嘩啦啦的往下掉,渾身上下的T恤衫汗塔塔的,“大雷,陸南怎麽了?’指了指**皺著眉頭漫無血色的陸南,“發燒還中暑了,估計血壓還低了。你照看著吧,我先走了,一會給你們買點水過來”
“謝謝你啊,大雷。”
“別跟個娘們似的磨磨唧唧的,我扯出個不耐煩的表情說道,背著身子揮揮手,“照顧好我姐。”
姐姐,他隻當是弟弟罷了。
後來,給他們送水的時候看到陸南哭紅的眼睛,衛滕隻是是坐在身邊陪伴著他,這樣長情的陪伴才是陸南要的愛情,細水長流。
倘若在前一刻我還有這惡劣的拆散他們的想法,那麽此刻看到他們這樣的默契的氣氛裏,我不得不承認,我輸了。
我必須承認時間是偉大的,衛滕和陸南之間有著超越愛情的信任和惺惺相惜,甚至義氣。我無法阻隔他們之間的感情,倘若愛情是脆弱的,那麽感情一定是堅強的。
我想,倘若我同陸南表白,他拒絕了我。我會很傷心,因為我們之間的情誼毀了。
再倘若,我同陸南表白,他接受了我,我會更傷心,原來他們之間的感情不過如是。
所以,就算是告白這種事也隻會讓我覺得難過更多一些吧,我既希望他答應我有希望他拒絕我,然而這兩者都很傷害我。不過,依照路南的德行她會毫不猶豫的拒絕我,然後給我介紹好多女朋友。這才是我喜歡的陸南,一個外表堅強內心柔弱的姑娘。我從來沒覺得她堅強,江小荷倒是說過,不過說錯了,他隻是太更害怕失去珍惜的東西,於是珍惜的東西變少一點這樣就不會經常傷心了。
然而真生失去珍惜的東西,他會難過多久呢?天你知道。
後來的一段日子,陸南消沉了很多,聽江小荷說她失蹤了一個星期沒來上課,我也沒打擾她,陸南這個人無論什麽時候都活的清醒,就算是受傷也會看著傷口流血,殘忍的女人。
江小荷見到我還向我打聽陸南的事,臥槽,陸南是你同桌好不好,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的啊。陸南拿貨最討厭自己的朋友之間成為朋友了,真不知道他的獨占欲和不安全感有多強悍了。
衛滕跟惡霸你就沒把某人失蹤一周的事放在心上的德行,想來估計是周到陸南跑到哪裏去了,你看我吧陸南研究的徹底,可是他們之間的默契感情,我永遠觸及不到。
某個冷血的家夥這麽評價一個姑娘的,“那個人總是跟我訴說自己的苦楚卻從來不願意改變自己的態度,哪有人能改變世界,都是環境在同化世人,他的存在讓我覺得痛苦,吻戲自己肮髒的過去,除了無視他我根本沒法忘掉過去。”
我也不記得自己說了句什麽話,當時他也沒甚在意,然而過了幾天之後他卻興奮的告訴我,“大雷,我放下了,我可以坦然麵對了,真好,謝謝你那天跟我說的話。”
我根本就不記得自己那天到底鎖了什麽,好像送了她一包棒棒糖,然後給了她一個溫暖的擁抱,閑聊之間也就隨意說了些瑣碎的話,大概是那時候我校的太過於溫暖,我用真誠的心感動了她冰封的心。
後來他跟我說,“大雷,我最討厭的那個女孩子走了,我連送她都沒有,我們宿舍的人都沒有送她,倒是胖的人送她,後來有個小姑娘因為他特別討厭我,說我太無情無義了。”她皺著眉頭顯然很痛苦,“氣死我就是特別害怕啊,那個時候無意中翻開他的日記,我看到關於的的內容我覺得自己承受不住那麽濃烈而有絕望的感情,所以我退縮le”
“她臨走的時候送了我一個相冊,空的,說是送給我的禮物,大雷你知道嗎?他平時是個連公交車都舍不得坐的人,他們家家境不好,最後他讓我你很難過。我覺得很對不起她。和內疚啊!一向冷心冷肺的陸南也會內疚啊。”
後來聽江小荷說,那個日記的確是很嚇人,“陸南,今天上午上了數學理科,你最怕的科目,我替你記了筆記,要快點回來哦。”
“陸南,你已經五天沒來上課了,你快回來哈巴,如果你回來,我把你最嫌棄的那瓶墨水都扔掉。”
誠然,第一次聽到我也被嚇到了。很理解陸南落荒而逃半點情誼都不顧了,他那個人膽子特別小,穀雨濃鬱的感情她受不了,太壓抑,而且那個記日記的語氣太情人了,我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那杜玫就像是個拉拉一樣,陸南做的對。
不過她好像一直很捏就,人啊,最後不容易被自己原諒。
當人的意願得不到滿足就會失望,有的人一蹶不振有的人自我覺醒。總歸沒有幾個人說自己多開心,青春就像十字架上的耶穌,隻有流血流淚才能救贖。
將天真爛漫釘死在十字架上,到底救贖了誰?
總歸,我們都死在青春裏了。
我是陸北,2010年,我同陸南一同死在青春裏,陸南死,我生。從此一路南北而行,南來北往,南轅北轍。
高二,文理分科。
我回家同阿爹商量分科的事,陸南已經在家裏呆著了。
南小北眨著眼睛看著我,指指沒有表情的陸南,悄聲在我耳邊說“哥哥,大姐心情很不好呢!你別惹她生氣了”
我阿娘一如往常的嘮叨著嫌棄我假期太短,自從高中之後我和陸南除了放兩天假在家其他之後鮮少說話聊天了。
阿爹坐在書桌旁邊寫資料,戴著老花鏡,她真的老了,不知不覺頭發都白了,平日裏染著黑色的頭發,微微都長出了白色的發根,瞬間蒼老了。
我擱下行李去陸南房間裏,她坐在躺椅上閉目養神,麵無表情連呼吸都聽不到,聽到我的腳步聲,“你來了?”
我點點頭,顯然她看不到,於是我說了聲,“是的。”
“你和阿爹吵架了嘛。”
“我哪裏敢,一個眼神我就嚇死了。”
“那你現在在做什麽?”顯然,這丫頭的倔強勁又犯了。
“自虐啊!我已經兩天沒睡覺了,心裏舒坦了不少,等我再折騰兩天到時候我就正常了。”躺椅搖晃著,她好像又自虐了。
從初中開始,她把自己的背負加附的越發沉重,整夜整夜的不睡覺,開始我以為是睡眠強迫症,後來她跟我說是自虐,她有自虐三部曲,不睡覺,不好好吃飯,剪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