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張老虎的爛事
吳蔚苦笑,看來,這些家夥算是跟自己杠上了。
“這樣吧,我贏了,你們就得聽我的。我不想知道其他的,就是想知道你們張家跟老馬家的恩恩怨怨,越詳細越好。你們放心,我輸不了的。”
“你的條件我們答應。但咱們事先還是先講明一點,如果你輸了,你就得聽老虎叔的,他讓你滾,你就滾!”這個強生,說話果然夠衝。
“那如果你們輸了,你那老虎叔還非把我趕出蛇仙村,怎麽辦?”
“他不敢!如果他真敢趕你走,那我們四個跟你一起走。你打贏了我們,你就是我們的師傅了,我們跟定你了!”強生說話這麽有底氣,在沒有搞清幾個人跟張老虎的關係之前,吳蔚隻能聽他們的。
四個小夥子走了。屋子裏又靜了下來。吳蔚搖頭苦笑,從暖水瓶裏倒了些水,喝了一口。正想著接著貓在被窩裏看會兒書,電話又響了起來。
“小吳,現在情況怎麽樣?我是李天星。”吳蔚身子一震,李天星會打電話來,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李書記……”吳蔚沒想到,鄉裏這麽快就知道了這件事情。不過轉念一想,肯定是王小妮幹的。張老虎怒衝衝地來找自己,王小妮不可能不知道,這娘兒們自己不出麵,就打電話告訴了鄉裏。
“張老虎不是帶人去找你了嗎?你這頭怎麽這麽安靜?朱鄉長他們已經在半路上了。”李天星疑惑了,如果真如王小妮說的那樣,百十號人圍住了工作組駐地,應該吵吵嚷嚷很熱鬧才是,怎麽電話裏這麽安靜呢?難道——
“張老虎已經帶著人走了,沒事兒了!朱鄉長他們到哪兒了?”吳蔚心裏不由一暖,雖然自己獨自一人扛過了這件事,鄉裏派人來,還是讓他覺得感動。
李天星在電話裏長出了一口氣,心裏倒佩服起這個吳蔚來。張老虎有多難纏,他可是太清楚了。吳蔚居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就擺平了那隻老虎,果然不簡單,看來自己還真沒看錯人。
“朱鄉長他們出去有一會兒了,估計現在正在半路上吧。你能把他們勸住,小吳,不簡單。”李天星不輕易誇人的。雖然是在電話裏,吳蔚還是感覺到了李天星的興奮。
吳蔚沉吟半晌,說道:“李書記,還是讓朱鄉長他們回鄉裏去吧。您也知道往蛇仙來的路有多難走,他們著急,又是大晚上的,您不放心,我也不安心。”
李天星馬上回答道:“好吧。小吳,在那裏遇到什麽緊急事兒,一定要打電話告訴我。你一個人在那裏,吃住都不太方便,要多加保重,就權當這是一次時間較長的野營拉練吧。”
“是,李書記。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努力把蛇仙的問題解決掉!”吳蔚心情一時大好。事後,他對自己的表態也有些不滿意,但話已經說出去了,索性不再管李書記的感受。
在蛇仙村的第一夜,吳蔚失眠了。他並不是個認床的人,一些事情一直在腦子翻來覆去的折騰。他想,是不是張老虎帶人來這一通鬧,把自己神經給鬧得興奮起來了呢。
還是看書吧,也許這樣才能睡著。吳蔚從被窩裏爬了起來,在書堆裏仔細翻找起來。東方青藍挑書很有意思,大多是一些名著。對吳蔚來說,那些名著就是催眠的。他翻來挑去,看到了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這本書在學校沒看完,何不趁今晚把這本書給消滅掉。
把《百年孤獨》拿在手裏,掂了掂,吳蔚嘀咕了一句:“好吧,就是你了,你可得給我一夜好眠哦——”
讀到三十多頁的時候,吳蔚的上下眼皮開始打架了。真好,覺來了,再養養覺兒。吳蔚再接著往下看,再看兩頁以後,他的眼睛再也睜不開了,閉著眼睛把燈關掉,隻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大早,他還沒起來,強生他們四個就來了。這四個家夥還真夠意思,在外麵把大門拍得山響,吳蔚皺著眉,揉了揉眼睛,伸了個懶腰,這才起來穿衣服。
“你們四個,這麽早,吃飯了沒?”
“你怎麽才起來?真懶!”三溜兒低聲說了一句。
吳蔚沒理他,把衣服裹緊了一些,向屋裏走去。四個家夥跟在他身後,你推我一下,我拉你一把,進屋以後,這四個家夥找到各自的活兒,開始忙活著幫吳蔚清理屋子。
屋子本來不髒,被這幾個人一搞,反而烏煙瘴氣的。
“你們不是過來打架的嗎?收拾屋子幹嗎?”吳蔚一邊刷著牙,一邊問道。
“先收拾好了,再打一架。你不還沒吃飯呢吧,等你吃完飯以後,才有勁兒給我們打不是。”二狗笑嘻嘻地說道。
一個詞突然閃進了吳蔚的腦海裏——不打不相識。男人嗎,交往最有效的途徑就是打架。通過打架才能產生惺惺相惜的感覺,然後從對手到朋友,再到莫逆之交,這種途徑,幾乎成了規律。
“你吃點啥?我去做。”強生問道。
吳蔚一愣,這,這是什麽節奏?這四個家夥,完全莫名其妙嗎!
“你們,都吃過飯了?真吃了?”吳蔚不太相信,還不到七點,這麽早誰家能吃飯?再說了,現在已經初冬了,各家各戶都沒有什麽事兒,據他了解,現在都改成早晚兩頓飯了,早飯吃得都相對比較晚。
“沒吃呢。這不過來跟你一起吃嗎?”三溜兒拿過一顆白菜,不再征求吳蔚的意見。等吳蔚洗完臉一看,一大鍋疙瘩湯冒著熱氣,放到了外間的辦公桌上。
吳蔚無語了。人家飯都給盛好了,那就吃吧,吃完以後打一架,滿天烏雲皆散。
“來吧。你們四個一起上,看來這一架要是不打,我在蛇仙根本站不住腳啊。”吳蔚搓了搓手,先走到了屋外。
四個家夥按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站好,強生最先動手。結果絲毫沒有懸念,十分鍾後,四個家夥喘著粗氣全都躺到了地上。
吳蔚也沒有那麽輕鬆,這幾個家夥下手也不輕。吳蔚也有些氣喘,扶著大腿,抹了抹額頭微微冒出來的汗,問道:“怎麽樣,這回是不是跟我講講村裏的事兒了?就從張老虎先講。”
“他那些爛事啊,我跟你說。”強生看來是被打服了,這會兒臉上竟然掛著笑,拍了拍身上的土,說道。
幾個人回到屋子裏,四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講了起來。原來,張老虎這蛇仙一霸,是上任的村書記,一時沒管住下麵那玩意兒,翻牆進了老馬家一姑娘的房間,把人給糟蹋了。因為這事兒,張老虎被判了刑,在監獄裏關了四年,本來馬、張兩家就有恩怨,這回勁兒更大了。
事情發生以後,張老虎找了個中間人,要求私了,甚至答應跟老婆離婚,娶了那姑娘,可馬家人不同意,非要把他送進去。也怪這位張老虎平時沒有善緣,為非作歹的,把蛇仙折騰得不亦樂乎。
他進去以後,馬、張兩家的恩怨並沒有得到緩解,反而更深了。自從王小妮上台以後,這張老虎就一直沒閑著,一心想把王小妮鼓搗下來。
他經常在村裏大放厥詞,說什麽一個老娘們兒當家,蛇仙村的爺們兒都死絕了雲雲。他是當不成書記了,因為已經觸犯刑法早被開除黨籍了。他進監獄的時候,王小妮是老馬家上躥下跳最厲害的,因為這張老虎糟蹋的是王小妮婆家侄女兒,那丫頭跟她這個嬸子關係特別好。
兩家關係最緊張的時候,下地都得帶著二棒子。張老虎的媳婦也不是個善茬兒。老馬家的人敬酒不吃吃罰酒,非把自家男人整進監獄,還把官帽兒一擼到底,這女人見著王小妮就罵。王小妮也不怕她,兩人經常性抓把,不是你臉上被摳成蘿卜絲兒,就是我臉上被摳得滿臉花。
時間一長,她們倆要不抓把打架,這村裏倒覺得像是少了什麽。就會有人出來問,這倆老娘們是不是出門了?
張老虎在任的時候,王小妮一直想承包南麵的集體果山,張老虎就是不給。王小妮把張老虎家的祖宗都罵出來了,因為這個兩家沒少打架。張老虎被送去以後,馬家人掌握了村委會,找個理由就把那果山重新發包了。
張家人不幹,屢屢到鄉裏去鬧,鬧來鬧去就鬧成了一筆糊塗賬。這一晃十來年過去了,這恩怨卷進來的人越來越多,村裏倒成了兩大派,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經常在一起打得熱熱鬧鬧。
王小妮得了果山,也沒撈著想要的實惠。不是樹今天被人偷砍,就是明天果子被人偷摘。一發生這種事情,王小妮便滿大街亂罵,指桑罵槐。
今年年景好,山上果樹得了老天幫忙,長勢出奇得好。王小妮一家在果子成熟時加強了防範,全家上陣看守果園。張家人沒得著機會禍害,眼看著一車車水果走出去,一遝遝鈔票數進王小妮的兜裏,火氣更大了。到鄉裏鬧騰了幾回,鄉裏也沒辦法,隻說派個工作村好好調查這事兒。
張老虎下午得著信兒,說是工作組來了——一個嘴上沒長毛的小白臉兒。這下張老虎可生氣了。你們簡直太不把我張老虎放到眼裏了。老虎就是沒牙,也是山中之王,便帶著一群人來找吳蔚,想把他給嚇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