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 去看看你爸爸
吳蔚謝過了曹克，又說晚上想安排吃頓飯，曹克說道，“還是以後再說吧。晚上秦省長有安排。”
作為省政府的秘書長，吳蔚知道曹克的時間並不是他自己說了算，一個幾千萬人的大省，事情太多，曹克這個秘書長當的並不輕鬆。
中午在家的時候，東方青藍提起了李見，吳蔚便想著約他出來聊會兒天。
他不想約那些身在官場的人，隻有跟李見葉開他們在一起，吳蔚才會覺得天地都是自由的。
剛想打電話，母親的電話打了過來。
杜青竹的語氣跟平時明顯不太一樣，說話也是吞吞吐吐的，一會兒問他是不是回家，一會兒問他有沒有空，吳蔚問道，“媽，你到底想說什麽？我現在就在街上，要不，我馬上到會所去？”
“不……不……小蔚，還是我去找你吧。”杜青竹趕緊說道。
“找什麽找。我過去吧。媽，十分鍾後到會所。”吳蔚掛了電話，朝會所方向開過去。
這個女的，把這會所搞得真是有聲有色的，現在又在城南城北各開了一家，吳蔚抬頭看著自家的店，一股滿足感、自豪感更是油然而生。
這是他的女人一手操辦起來的。正是因為有了這家會所，他和兒子才衣食無憂。
有一階段，他覺得特別自卑，東方青藍成了家裏的經濟支柱，而他？隻能拿可憐的死工資，養自己都費勁，更別說想讓兒子過上好日子了。
東方青藍說，你這樣想就是傻瓜，我做這個會所，就是想讓你踏實做事，別整天想著撈錢。其實好好算算，你現在大小也是個領導，吃的喝的能花家裏幾分？還有那些工資外的灰色收入，你不貪汙不受賄，也夠咱們一家肥吃肥喝了。灰色收入雖然見不得光，你也不能不要，這樣你會把自己的路給堵死。所以，你這樣想就是傻瓜！我認識的這些姐妹，有些是衝咱這兒的環境和手藝，有的則是衝著你來的。別以為我不知道。
對啊，小蔚，當著青藍的麵我也說，這個會所是我出錢辦的，我的錢不就是你的錢嗎？家裏有了來錢的道兒，你才會拿那些小錢不當錢，做人做事才能挺得起腰杆！——杜青竹也批評他。
東方青藍又說，媽說的對！蔚子，你想想，我原來也是體製內的。我爸現在還是體製內的。我爸是什麽樣的人，我最清楚。你是什麽樣的人，我也最清楚。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門。我做了你老婆，肯定會幫你把好家門，不會因為我的貪婪把你送進監獄去。還有啊，別以為我媽有多貪婪。我媽是個好守門員，在我的記憶中，我媽回絕過多少送禮的，我都不記得了！
吳蔚當然明白這一點：家有賢妻夫禍少。兩個人的相愛，不僅要物質上的，更要精神上的，精神要多於物質。如果津津於誰養活誰，那快樂生活也就失之交臂了。
更何況，他好歹也是處級幹部，對這家裏的經濟貢獻，不說雪中送炭，也是錦上添花吧。
“小蔚，跟媽到那邊的咖啡廳坐坐吧。”杜青竹沒有抱洛洛，出來對兒子說道。
“在會所說不就行了嗎？還跑這麽遠！”吳蔚雖然嘴上說，但腳步卻跟著母親的身後，朝最近的一家咖啡廳走了過去。
“媽，你想說什麽？弄得這麽神秘。”母子二人落座，吳蔚便問道。
杜青竹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目光並不直視兒子，招手把服務員叫了過來，要了兩杯藍山。
“小蔚，你要答應媽。接下來說的這件事，無論你接受與否，都不要生媽的氣。”杜青竹說道。
吳蔚臉上的笑意消失了，暗道，如果說有什麽事是咱們娘倆之間的心結，一定是他吧，媽，你終於要抖出實情了嗎？
沒等吳蔚說話，杜青竹接著說道，“我想……我想讓你去看看你爸爸。”
杜青竹盯著兒子的臉，想要從他肌膚的紋路間找到答案一般，那麽熱切、那麽強烈、那麽深情……
吳蔚並沒有震驚，臉上十分平靜，“你不是說他已經死了嗎？看他的墳墓嗎？讓我去拜祭一下？”
“不……不……不……小蔚，他沒有死，不過……也快了吧！”
“什麽？”母親驚慌的回答，吳蔚心裏掀起萬丈狂瀾，震驚地反問。
他沒想到，他得到的居然是這樣的答案。他有些恨母親了，他盼了這麽多年，母親總算讓他去見父親，卻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生離，生者之痛；死別，生者死者都痛！
“嗚嗚——小蔚，都怪媽！都怪媽！！他後天就要做手術了，不知道是不是能下得來手術台。嗚嗚——嗚嗚——”杜青竹失聲痛哭。
“他……他在哪兒？”吳蔚失神地問道。
“在京城，腫瘤醫院！”杜青竹哭著說道。
“媽……你……你是說他……得了癌？”
“胃癌。”
兩個字如同情天霹靂，一下子把吳蔚轟得支離破碎。
他呆呆地盯著母親，一肚子的話，卻找不到出口，隻能如石化般地看著她。
“他的意願，想在手術前看看你和洛洛。後天，你姐姐也在。我們一家四口，終於可以見麵了！嗚嗚——嗚嗚——”杜青竹痛哭道。
吳蔚不知道，在這件事情上，母親究竟承受了多少。看到母親悲傷的樣子，難不成她和他，感情還在？
“小蔚，求求你，去看看他吧，他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杜青竹的手放到兒子的胳膊上，輕輕地推著，說道。
兩年前，她也如現在一樣，哀求著他，因為她怕他不認她這個母親；現在，她和那時候一樣，哀求著他去見見可能會失去生命的父親。
難道，在母親眼裏，他這個做兒子的，就是鐵石心腸嗎？
無情未必真豪傑。他內心的柔軟，誰能體會得到！父親，爸爸，那是多麽神聖的稱呼！他叫了吳開明三十年爸爸，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可在他看來，他和親生父親同樣重要！
為什麽？！兩個父親都得了癌？！吳蔚在心裏狂暴怒吼！
“媽！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吳蔚這口氣終於緩了過來，低啞著嗓音，問道。
“我……怕你會怪我。他的身份，你的身份，也不允許。我不想……小蔚……”杜青竹低泣道。
眼下，責備還有什麽意義，他現在想做的，就是盡快趕到親生父親的身邊，他想看看他，摸摸他，和他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