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府。
趙崢仰躺在薄竹片拚成的逍遙椅上,一隻240斤重的石鎖正繞著他的雙腳上下翻飛,仿佛是正在花叢間流連忘返的蝴蝶一般。
這石鎖自然隻是普通的石鎖,但因為他雙足抬起落下的動作舒暢自然,且隻有在接觸到石鎖的瞬間,才會極其微弱又十分快速的抖動,所以看上去就像是那石鎖活了過來,正不斷糾纏著他的雙腳。
這是趙崢近來開發出的鍛煉方式之一,看似悠閑,實則身下這張劣質竹椅承受他本人的重量就已經勉強,根本無力承接那石鎖的衝擊。
所以每次抬腳與石鎖接觸的時候,他全身重量其實都是靠另一隻腳在支撐。
而躺倒的姿勢,又進一步增加了維持平衡的難度。
即便把身下的躺椅抽走,他依舊可以維持現在的姿態動作,隻是那樣一來就少了這份悠閑愜意,弄的好像是要特意博人眼球一般。
最初的時候,為了維持表麵上的優雅,頗費了趙崢不少心思。
但現在他早已經駕輕就熟,甚至可以一邊鍛煉雙足一邊分心思考別的問題——譬如說,那顯著提高的長傳和定位球,到底能在現實當中派上什麽用場。
到底是自己意外獲得的第一張金卡,若是不把潛力充分挖掘出來,就總覺得虧了。
可一時間又著實想不出什麽正經用途。
正發愁之際,就見春燕匆匆自外麵走了進來,先衝趙崢道了個萬福,然後喚過兩個正在廊下偷看趙崢鍛煉的小丫鬟,給她們一人鋪派了一個要去前院兜兜轉轉的差事。
小丫鬟們雖然意猶未盡,可也不敢不聽春燕姐姐的吩咐,隻好一步三回頭的去了。
她們前腳剛走,院外忽又閃出個柔弱嬌媚的身影,卻不是隔壁的董氏還能是哪個。
眼見董氏快步上前對著自己屈膝跪倒。
趙崢微微蹙眉,腳尖順勢一挑一撥,那240斤的石鎖就打著旋飛到了牆角,近乎悄無聲息的落地,與其它石鎖排成了從大到小的標準隊列。
隨即,趙崢坐直了身子,有些不滿的看向春燕:“怎麽回事,我不是讓你請董姨娘和賢哥兒晚上一道過來嗎?”
“公子莫要怪罪春燕妹妹。”
董氏立刻五體投地,代為答道:“是賤妾執意要見公子,所以強行跟了來。”
說話時,她兩手緊緊扣在青石板上,十根蔥指白裏泛青。
事情拖的越久,董氏就越後悔當初不該貿然行事,那時候她被劉甯毆打威脅,隻當自己的處境從此愈發艱難,所以才會抓住眼前的一線生機憤而反抗。
可現在看來,被劉甯毆打似乎隻是一場意外,那吳應熊年前年後也消停了許多。
這一來,就愈發凸顯的當初行事過於草率。
但董氏雖表麵上看起來柔弱,卻從來就不是自怨自艾的人,既然已經鑄成大錯,那便隻能竭盡全力的彌補!
“是嗎?”
趙崢這才將目光轉向了董氏,略一沉吟,又衝春燕擺了擺手,正一副提心吊膽模樣的春燕,立刻如蒙大赦的退了出去。
春燕離開後,趙崢清了清嗓子,擺出道貌岸然的姿態,正想告訴董氏,自己並沒有揭穿她的意思,而是意外遇到了她的弟弟。誰知還未開口,原本匍匐在地的董氏,便以與相貌氣質完全不符迅捷,貓兒似的順著他腳飛快攀附上來。
她姿態放的極低,柔軟豐盈的弧度直從趙崢腳尖一路裹揉到了大腿,弧度明顯卻不失飽滿的下巴枕在丹田氣海上,一雙水汪汪會說話的桃花眼抬頭仰望。
那神態那動作,就仿佛是一條自知犯了錯,正等待主人鞭笞責罵的小獸。
董氏攀附上來的時候,趙崢其實是有一萬個機會將她推開,或者閃身躲避的——但若是真能做到這一點,他又怎會被董平、周通、王英尊稱為‘哥哥’
所以這期間他唯一做出的反應,就是將兩隻腳牢牢釘在地上,用身體而不是竹椅,承擔了董氏攀附上來的全部分量。
居高臨下與那桃花眼四目相對,原本到了嘴邊解釋也卡了殼,半晌才化作一句:“你這又是何苦來哉?”
本山大叔果然沒有忽悠人,這雙腳一旦落地,屬於正人君子的理智也跟著離開了高地!
卻聽董氏嬌聲道:“隻要公子能幫賤妾保守秘密,賤妾一定竭盡所能讓公子滿意。”
她檀口中吐出的芬芳,仿佛比龍虎氣更具穿透力,非但擾動了丹田氣海,連心脈都受到了催動。
感受著體內最原始的悸動,趙崢不自覺吞了口唾沫,原本經曆了柳如是的洗禮,他本以為自己的耐受力獲得了極大的提升,不想卻還是……
隻能說能在曆史上留名的女人,果然都有其獨到之處!
遲疑片刻,他終究還是伸出了祿山之爪。
董氏順從的撐起身子,毫無隔閡的接納了他的撫摸,但片刻之後,卻又掩著衣襟爬起身來,低頭羞聲道:“今兒有些不便,妾方才出來的太急,不好在外麵逗留太久。”
緊跟著又含情脈脈的看向趙崢:“且等明日妾提前安排妥當,再來服侍公子。”
“咳~”
趙崢輕咳一聲,姿勢別扭的翹起了二郎腿,重新擺出道貌岸然的嘴臉道:“我找你來,本來也不是為了這個——董揚古這個名字,你可曾聽過?”
“揚古?!”
董氏原本見他忽然‘改口’,正有些提心吊膽,卻不想忽然從趙崢這裏聽到了親弟弟的名字,當下激動道:“他、他是我弟弟,趙公子,您、您是在哪聽到這個名字的?”
“你弟弟?”
趙崢微抬下巴,示意董氏說清楚些。
董氏忙解釋道:“因為家父家母死的早,我委身劉家做了侍妾,揚古也跟著我一起到了劉家,跟著讀書識字,平時也幫著劉家做些力所能及的零活兒。
後來劉家犯了事,賤妾被押送到了京城,揚古就暫時留在了真定府——可等我後來派人去真定府接他時,卻聽說他早就離開了真定,從此便再無音訊!”
說著,忍不住落下淚來:“一晃過去十來年,我、我隻當他早已經、早已經……”
“你那兄弟身上可有胎記?”
“有的、有的,就在尾巴骨附近!”
這就都對上了,趙崢去屋裏取了那張圖畫,展示給董氏道:“你且瞧瞧是不是這樣的。”
雖然十餘年沒見,但弟弟的音容笑貌董氏卻從未淡忘,迫不及待的接過那圖畫來看了一眼,頓時淚如滂沱:“是他、是他、就是他沒錯!”
說著,又噗通一聲跪地,抱著趙崢的雙腿激動的追問:“求公子告訴我,我那兄弟如今到底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