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武幸不辱命,帶著初韻和玄翁、雪翁連夜趕了回來。
“其他人我都留下了,保護公主他們。”淩武馬不停蹄地奔去又回來,嗓子都急的直冒煙,“主子怎麽樣了?”
飛諜搖了下頭,“很不好。”
“那還囉嗦什麽。”
初韻清豔的臉透著風塵仆仆的沉寒,看著紅著眼的戚飛燕,“人不是還沒死嗎,哭什麽。”
“走!”她一夾馬肚。
戚飛燕跟二位師父見了禮,在初韻的襯托下玄翁和雪翁顯得和藹極了。
玄翁安撫她道:“沒事,別怕。”
戚飛燕打馬追上初韻,在風中急急地問:“姨娘,是蕭琅的人把還魂草給搶走了嗎?”
初韻冷笑一聲。
“有我在,你覺得可能嗎?”
話說的冷,戚飛燕一顆心卻熱了起來。
數匹馬疾馳的馬蹄聲撕開了寧靜而濃鬱的夜,翻身下馬,黑甲衛們剛牽過馬繩,便見幾道身影輕飄飄地從眼前閃了過去。
……怎麽走路,都沒有聲音的?
淩文正幫陳太醫擦著額頭上的汗,聽到動靜,急忙迎出來,看著來人又驚又喜。
“玄翁前輩、雪翁前輩……小、小夫人!”
饒是已經從弟弟那得知了小夫人初韻的真實身份,可親眼見到這位美麗又纖弱的女人,無論如何都難以將她和江湖上那位叫做巫妖的大魔頭扯到一起。
初韻沒理他,隻冷冷問戚飛燕,“冰山雪蓮搞到了?”
戚飛燕點頭,“冰山雪蓮,還有藥方裏的其它幾味藥材,都準備好了。”
“嗯。”
初韻挽起衣袖,朝淩文看過去,“愣著幹什麽,打水,洗手。”
“哦哦。”淩文趕緊去忙活,難怪淩武說小夫人性情大變,這會兒他深切地體會到了。
戚飛燕回屋將準備好的藥材通通拿了出來,擺滿了桌案,琳琅滿目。
初韻也打開包袱,拿出了兩棵被她牢牢護住的還魂草——蕭琅搶走的那兩棵,是假的。
正擦著汗和玄翁、雪翁寒暄的陳太醫一掃桌案,頓時傻了眼……全是寶貝啊!
冰山雪蓮和人參、鹿茸就不用說了,那兩株還魂草進入視線的時候,陳太醫眼珠子都快瞪出來,“這是……傳說中的救命仙草,鬼門的還魂草?”
見他饞的差點流口水,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要不是眼下氣氛不允許,雪翁怎麽也得嘲他幾句。
玄翁上前給江尹切了下脈,沉吟片刻,對戚飛燕道:“多虧了老陳的一手銀針吊著,他這是把看家的本事都拿出來了。”
當著玄醫和雪醫的麵,陳太醫可不敢自誇,連連擺手,“哪裏哪裏,跟兩位神醫比起來,雕蟲小技罷了。”
“藥箱留下,人出去。”
初韻毫不客氣,“人多了煩。”
雪翁輕哼一聲,扭頭就走,玄翁放下江尹的手,好脾氣道:“我們就在外麵,有什麽事就喊我們。”
戚飛燕親自服侍著初韻淨了手,央求著問:“姨娘,香草不在,我留下來給您打下手行嗎?”
“廢什麽話。”
初韻依舊沒什麽好聲氣,“我施針的時候你好好看著,鬼門都是自學成才,能悟多少是你的事,我隻管考校,考不過就受罰。”
戚飛燕乖乖應下,“是。”
初韻打開針包,頭也不抬地吩咐,“把你哥哥褲子脫了。”
“哦……啊?”
戚飛燕以為自己聽錯了,再確認一番,“是把褲腿挽上去,還是全、全脫掉?”
雖然她也不是沒給哥哥脫過,但哥哥要是知道自己在小夫人麵前**得徹徹底底,還……能見人嗎?
初韻一邊燒針一邊抬頭看她,眼神裏有些意味深長。
“看你。你要是隻想讓我給他治大腿以下的部分,我也能治。上麵的,連同中間那塊肉,都爛掉好了。反正不是我哥,我不心疼。”
她說的雲淡風輕,戚飛燕聽得心驚肉跳。
哪裏還顧得上什麽麵子不麵子,心一橫,戚飛燕就把手伸向了哥哥的褲腰,猛地一拉。
初韻瞄了一眼,沒什麽反應。
“他的腿傷到了筋骨,我必須用鬼門的還魂針給他治,相當於重塑他的筋骨,讓死掉的筋脈重新活過來。”
戚飛燕剛要點頭,就見初韻抬眸,問了她一句,“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她自問自答,“意味著他將受一輪挫骨削皮之痛,非常人所能忍。”
戚飛燕心髒狠狠一震。
“有什麽辦法……”
“沒有。”
初韻知道她要問什麽,沉聲道:“還魂針本就是在鬼門關和閻王爺搶命,不經曆一番地獄之苦,憑什麽獲得新生?”
說著,她臉色沉冷下來。
“針一下,他必受折磨;針不下,隻憑兩棵還魂草也能助他熬過今夜,隻不過後半生他便在輪椅上度過了。你選吧。”
戚飛燕低頭看著哥哥,這要她怎麽選?
一麵是挫骨削皮的地獄之苦,一麵是隻能坐在輪椅上度過餘生的痛苦,兩麵都是非常人所能承受的苦,若是哥哥,他會怎麽抉擇?
耳邊忽然傳來初韻的一聲輕笑。
戚飛燕紅著眼睛抬起頭,聽姨娘道:“你這讓我想起了十年前。”
初韻道:“當年你娘求我給戚烽下還魂針的時候,我也是這麽和她說的。要麽就承受地獄之苦,要麽後半生她就守著一個活死人過。”
“你猜,你娘是怎麽說的?”
戚飛燕不知道娘親是怎麽說的,卻知道娘親的選擇是什麽。
她道:“姨娘,您施針吧。”
初韻挑眉。
戚飛燕摸著江尹的臉,“就算要入地獄,我也陪他一起。”
初韻眼前一陣恍惚,仿佛看到了曾經的顧傾城,那一臉的莊嚴和堅定,“下針吧,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行。
初韻輕笑,不愧是她生的。
八根銀針同時刺入兩條腿的一瞬,淒厲的慘叫聲劃破了夜空,驚得黑甲衛們齊齊跪地,紅了眼圈:主子!
戚飛燕緊緊抱著哥哥的上半身防止他亂動,江尹疼得魂飛魄散,靈魂飄飄****間,他看到一個穿著紅衣的女孩在奈何橋邊等他,撲進他懷裏。
“哥,我等你好久了。”
下一瞬,櫻粉色的唇貼了上來,身上的疼痛仿佛消散了許多。
初韻看著腦袋抵著腦袋,啃豬蹄一般不停啃江尹嘴唇的徒弟,無語地往天上翻個白眼。
再一看那兩腿間的反應,更無語了。
嗬,這就是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