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

山下,禁軍即時匯報山上的作戰情況。

待說到三皇子釋放毒煙,戚飛燕那邊的兵都被毒倒了,眾人紛紛坐不住站了起來。

韋駙馬和小侯爺都炸了。

“怎麽能放毒煙呢?這跟放暗箭有什麽分別?”

“不是說軍事演練,就是鬧著玩嗎,這又是私換兵器又是放毒煙,全是陰招,到底是打仗還是泄憤?”

“戚家軍們好不容易從戰場上撿回來的命,沒死在漠軍手上,竟然要傷在自己人手裏?全軍覆沒啊,這也太狠了吧!”

“就是,太過分了……”

文武百官都看不下去了,竊竊私語,議論紛紛,聲音越來越大。

三皇子的種種行為,已然引起了公憤。

國舅爺道:“戰場上本來就兵不厭詐,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戰爭本來就是殘酷的,真到了戰場上誰會對你手下留情?”

“話不是這麽說的。”

老侯爺繃著臉,“說好的是軍事演練,那便得在規則下進行,脫離規則之外的任何行為那都是作弊!再者說規則是由聖上欽定的,若不遵守那就是抗旨!兵不厭詐,說的好聽,王大人上過戰場打過仗嗎,真到了戰場上,三皇子玩的這些不過都是小把戲。”

國舅爺冷哼道:“小把戲戚飛燕不是也中招了?比試本就是各憑本事,甭管過程如何,最後誰贏了便是結果。”

“不擇手段地贏,這叫卑鄙,隻會令人不齒!”

“輸了人隻會罵街,罵街有什麽用,不還是輸了?”

“你……”

“夠了,吵什麽吵!”

新帝沉著麵容,問禁軍,“三皇子呢?”

“三皇子正背著軍旗趕往山頂。”

容妃急切地問:“飛燕呢?”

“五小姐中毒,人已經倒了。”

“那怎麽不把人帶回來,趕緊請太醫救治啊!”

禁軍據實以告:“五小姐隻是中了毒,可身上的血袋還沒破,也就是還沒‘死’,她不肯下來。”

眾人聽著都唏噓不已,不禁歎息。

本來在場諸位都覺得戚飛燕一個小女子太能折騰,聽皇上的安排接受賜婚不好嗎,非要進什麽軍營和三皇子打擂,兩個人打得不可開交的,鬧什麽鬧?

可現在他們當真有些心疼戚飛燕了。

爹娘剛走,孤苦無依的,又被人這樣欺負,還這般要強,真是難為她了。

江尹全程不發一言,隻是有些漫不經心地摩挲著指腹。

藺遠臣望著他薄唇緊抿,方才他眼睜睜瞧著江尹將一隻酒杯捏成了碎末。

戚飛燕中毒,全場最擔心的便是他這個當哥的。

這次的比試,於眾人心目中已經落下帷幕。

折騰了一圈,戚飛燕還是敵不過蕭琅,都中毒了,那必輸無疑啊。

看來三皇子很快就要得勝歸來,接手戚家軍,並迎娶戚飛燕了。

似乎也是個不錯的結果,和他們預料之中沒有太大差別。

可是為何總覺得心裏不夠舒爽,三皇子雖贏了,可贏的不甚光彩。

屬實有些勝之不武啊。

戚家軍交到這樣的人手裏,真的會好嗎?

皇後氣定神閑地坐著,聽著眾人的議論聲也是一言不發。

能贏便好,成大事者哪個手上沒沾鮮血?

勝之為王敗者為寇,曆史本就是由勝利者書寫。

*

蕭琅沒走多遠,就聽見身後的噴血聲,轉頭便見戚飛燕滿嘴是血地看著他。

意識到她做了什麽,蕭琅不禁目瞪口呆。

她瘋了?!

竟然用自傷的方式將毒給逼出來。

戚飛燕抬手擦了下嘴角的血跡,不顧滿手的血,抬起膝蓋站了起來,看著蕭琅微微歪了歪頭。

蕭琅對上戚飛燕的眼神,心猛地一顫。

他仿佛看到了狼的眼睛。

“啊——”

下一刻,戚飛燕就一個猛衝朝他撲了過來,如同鬥狠了的狼匹要與敵人同歸於盡般緊緊扒住他的肩頭,一個俯身,張開獠牙對準他的脖頸狠狠咬了下去,蕭琅慘叫一聲,旗子瞬間鬆手。

旗子即將落地之際,“咻!”的一聲,白鷹從半空俯衝而來,將旗子叼住。

與此同時,戚飛燕將戚家軍旗接到了手上。

蕭琅捂著脖子,一摸滿手的血,有一種被咬斷了脖頸的感覺。

他不敢置信地瞪著戚飛燕,“你這個瘋子!”

蕭琅欲上前將軍旗奪回來,可一動彈,蟻蟲噬心一般,他單膝跪地,疼得臉色瞬間煞白。

“你……”他癡癡地看著戚飛燕,隻看到風中鶴立的一道淩厲身影。

戚飛燕伸出舌尖一舔還沾著血的牙齒,看著蕭琅的眼神輕慢又冰冷,如同在看一隻臭蟲。

她臉上是比風還冷的笑,“你以為,隻有你會用毒嗎?”

話音一落,她抬腳便將蕭琅給踹翻。

蕭琅猝不及防從台階上滾落下去,隻覺得五髒六腑錯位了一般,四肢百骸都叫囂著疼。

他雙手胡亂地去抓,好不容易借住雜草穩住了身子,卻不知戚飛燕何時走了下來,一腳踩在了他的胸膛上,驟然而來的壓迫,讓蕭琅從喉嚨裏發出一聲悶哼,握住了戚飛燕的腳踝。

她居然敢踩他!

他可是皇子!

戚飛燕冷聲道:“把解藥拿出來,不然我就讓你留在這裏,給我的兵陪葬。”

蕭琅瞪起眼睛,“你敢……”

話還沒說出口,戚飛燕就又狠狠踢了他一腳,蕭琅像隻馬球被戚飛燕一路踹下山。

全場兵士們都驚呆了,圍觀的禁軍兄弟們也驚呆了。

他們驚訝於戚飛燕的膽子,卻無一人敢上前阻攔,畢竟這是戰場,誰管你什麽身份!

戚飛燕似乎完全不著急把軍旗送上山頂了,就這樣陪蕭琅‘玩’了一會兒,用腳尖勾住他往下滑的身子,又是一腳踩在他的脖頸上,微微俯身,氣勢極冷,“再說一遍,解藥。”

說話之際,她從頭頂拔下燕尾刺,慢條斯理地用舌尖舔了舔。

蕭琅看得渾身發冷,他知道戚飛燕這是在給燕尾刺抹藥。

他曾被這玩意兒傷過,知道它有多厲害。

也知道戚飛燕渾然無懼,她已經瘋了,什麽都做得出來!

“戚飛燕,我要是死了,你和戚家軍,都得給我陪葬!”

到這時候都還想威脅她。

戚飛燕輕輕笑了下,隻是眼中無半點笑意,隻有徹骨的冷。

“我真他娘的給你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