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找李卓正。”楊曉峰對丁希說道:“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哦哦。”丁希這才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點了點頭,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去將柳大夫請來,立刻!”片刻後,待到所有能外譴的人都派出去了,楊曉峰才推開了門對掌事吩咐道。

淩雲容現在可是還懷著身孕呢,他必須做好一切的打算。

“是。”掌事的領命,立刻出動。

楊曉峰就坐在房間的正位上,房門沒有關,他一動不動著關注著門口,從未像今日這般的期待過派出去的人來報消息。

柳大夫正在濟世堂坐鎮,這一次是真得實打實的被綠綺閣裏的人扛來的。

他本想發作,但是看見楊曉峰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完美的發揮了遇強則慫的潛質,自己窩在一旁的椅子上啃著糕點。

但幾次來人回報之後,他就再沒有啃糕點的心情了。

淩雲容又雙叒出事了,而且還是很嚴肅的那種!

柳大夫不禁都想感慨一句:這姑娘今年是命犯太歲還是怎麽的,怎麽一直多災多病的?

李府。

李卓正從淩老爹那裏帶回了那支鳳羽金釵,李夫人一眼就認出了那是長公主的遺物,加上李卓正的描述,她幾乎立刻就能確認淩雲容的身份:她就是長公主的遺腹子!

此事非同小可。

李夫人當即就要帶著李卓正和那金釵去找老夫人,丁希是在這時闖進來的。

他這會兒已經恢複了一些理智,沒有大大咧咧的吼出來,而是附在李卓正的耳邊輕聲說道。

李卓正一聽,臉色的難堪程度一點兒都不亞於楊曉峰。

“還請母親稍安,不要驚動老夫人,孩兒有十萬火急的事要處理,一切待到孩兒回來再說。”說罷,他收好那鳳羽金釵,命人去叫了李源,而後調動了自己李家公子和官衙中職務範圍內能調動的所有的人力,滿城一寸寸的翻,目的隻有一個:找淩雲容!

一時,卜扶城更加“熱鬧非凡”!

丁希本想回南苑看看淩雲容會不會是自己回去了,但卻看見胖子廚師一副被人拋棄了的樣子坐在門前的石階上,再往裏看:那假道士認定了淩雲容就是妖女,還說這裏的妖氣仍未散去,為了避免妖氣擴散禍及他人,所以在裏裏外外的貼了許多黃符。絲毫沒有往日的幽靜安謐。

連原本住在裏麵的胖子廚師也被趕了出來。他孩子一般哼哼唧唧的與丁希說了發生的事,丁希霎時炸毛:臭道士瞎說什麽!他一定要找到他把他打成妖.怪!

可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找人,他努力壓製住自己的怒火,也發動了胖子廚師一起找人。

造成了如此大的轟動,那麽淩雲容究竟在哪裏呢?又是何人劫走了她?

淩雲容醒來的時候後頸有些疼,腦袋也昏昏沉沉的,她原本正在看著丁希收拾那幾個小混混,忽然趕緊脖頸間一疼,緊接著,便沒有了知覺。

等等,她這是在哪兒?

淩雲容打量著四周,已經生了潮的青石磚沒有一絲可以看見外界的縫隙,她的正前方架著兩個高高的鐵鍋,裏麵燃著明黃的火勉強照亮,目光再往回收,她看見離自己不遠的地方躺著一個人形模樣的…東西。

再定睛一看,淩雲容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那是死屍。大約是死去的時間還不長,他身上的肉還未完全被腐化,但也差不多了,就像是狼群噬咬之後殘餘著些血淋淋的生肉的陰森森的白骨,透著讓人豎汗毛的陰戾。

淩雲容下意識的想往後退一些,她想合手護住自己的小腹,才發現自己的雙手被兩個自牆壁上穿出的鐵銬子鎖著,雙手根本難以合攏。地上鋪著一些幹草,對自地下滲出的寒意抵擋的作用卻微小的可憐,明明外麵可是盛夏!

淩雲容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她身上的衣服沒有被人動過的痕跡,懷孕的事應該是還沒有被人察覺,身上的其餘財務也沒有丟失,不是劫財。

一連串兒的人影在她的腦海裏快速閃過:將自己弄來這樣地方的,絕對不是善茬。

楊家。

派人給楊光耀傳話的人正是大夫人,理由是她突發暈厥,但等楊光耀回來之後,她已經感覺好了很多,也請大夫來看過了,估計就是在牢獄裏待得那幾天受了潮氣,好生將養著也就是了。

楊光耀陪著說了一會兒話,關於那些奴籍的人撿了幾句不輕不重的話隨便說了幾句便沒再提,他想著,還是同淩雲容商議之後再說吧。

楊光耀前腳才走,後腳紅婆子就進來了屋子,她朝著大夫人使了一記都安排妥當了的眼色。

大夫人滿意地露出一抹陰冷得意的笑,便在紅婆子的攙扶下,高貴雍容的走進了馥院後院的假山裏,順著一階階的青石走下,她走進了囚禁淩雲容的那間屋子。

“喲,倒是比我想象中的好一些,這麽快就醒了?”大夫人的目光撞上了靠在牆壁上看著下來的人的淩雲容,目光灼灼,道。

見是她,淩雲容著實意外了一番。

雖說她也在自己懷疑的範圍內,但沒想到她竟然還真的就出手了。

這一點她能想到,李卓正和楊曉峰又豈會沒有察覺,所以他們查探的重點,就是馥院。

“您還真是心既,都不想聽我這次回來是想和你說些什麽麽?”淩雲容努力使自己保持著震驚,因為她知道眼下的情況對她十分不利。

“好啊。”大夫人坐在了離她不遠處的椅子上,幽幽道:“不過我勸你最好不要有隱瞞的想法,看見那個了麽?”她朝著那個“東西”的方向努了努嘴,道:“不然,那就是下場。”

她此時已經完全卸去了偽裝,漫不經心的擺弄著自己的指甲,道:“說說你是如何冒名頂替混到耀兒的身邊,說說你是如何胳膊肘往外拐,說說你在草場是如何與那些賤民承諾釋奴的?”

她都知道了。

淩雲容想了想,覺得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是行不通了,遂換了語氣:“你把我弄在這裏,不怕有人追查過來麽?”

大夫人笑笑,楊榮默這會兒應該已經做好了她是被城外的遊兵散勇劫走的跡象,她這次就沒想過讓淩雲容活著出去,今早解決,再把她的屍體往山坳裏一扔,至於是人先發現還是狼先發現,就不是她能控製的了。

“時常聽說你將溫玨整的很慘,還以為你有多大的本事,原來不過如此。”大夫人擺擺手,道:“我不是李卓正那個蠢貨會被你三言兩語迷惑,至於你那些個體恤蒼生解救萬民的菩薩心腸,在我麵前還是收起來。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若是你不能說動我,我會讓你感受一下慢慢死去的滋味兒。”

淩雲容哼了一聲,冷冷的看著她,道;“一炷香?怕是我花一天的時間把你的前世今生都給剖析個便,也不能讓你改變主意吧?”

“這樣才有點兒意思。”大夫人換了個姿勢,道:“你說的不錯,我原本是不打算來見你直接殺了的,不過你竟然能改變了耀兒,所以我想和你聊聊。”

淩雲容又笑了笑,仿佛自己不是命在旦夕,而是在討論今天的天氣一樣,她說道:“好啊,你說說說看,想聊什麽?”

“其實我本有心留你一命,可惜你太過執著,為何偏偏要站在那些賤民那邊呢?”大夫人說著,故作歎惋可惜。

“你錯了。”淩雲容低頭折了一截幹草,玩具一樣在手裏折著,道:“你應該知道,無論是在漫雲鎮還是昨夜草場,我並未有偏袒誰,你口中的那些賤民,並未少挨我的說教,而我進入楊家之前,在草場也未少被他們所欺負。”

“可是你對我卻沒有臣服之心,隻這一點,便是罪。”大夫人又道。

“臣服?”淩雲容冷哼了一聲:“你們不過是借著所謂銀錢自視站在高處罷了。平心而論,你們享著貴族生活,身上有哪一點是該有的貴族氣質?不過是一幫由金箔外物包起來的賤民罷了,也配受我的臣服?”

淩雲容沒有想到,“賤民”兩個字有一天也會從自己的嘴裏說出來。

大夫人也被這兩個刺道,她霎時變了臉色,道:“你看起來很狂!”

“不敢當!”淩雲容手裏的幹草已經折成了一個簡單的草環的形狀,她放下了那個,打算再那一個折。

“轟隆…”

一聲巨響落下的時候,淩雲容感覺自己的腳踝至小腿處全都失去了知覺,片刻後,巨大的她疼痛開始自腳踝處傳來,鑽心的疼讓她直接掉落了手裏才折下來的幹草。

可她就是死死的咬著嘴唇,沒有發出聲音。

待適應了火辣辣的疼,她才定神一看:一條橫著的石柱自密室的頂上落下,正正好砸在了她伸展著的腿上。

站在大夫人身後的紅婆子從身旁類似於控製什麽開關的閘門上收回了手,警告意味十足。

大夫人的臉上又掛上了笑:這隻是前奏,這間密室裏,多的是讓人痛苦的機關,想要折磨一個人,她不必要非得自己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