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361一場鬧劇
湘羽和夏紫瓊皆是一愣,軍營之中的轎子本就少見,隻有身份高貴的女眷才可以享用。
如今放眼望去,整齊肅穆的士兵之中這頂丹砂色的轎子格外醒目,讓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被吸引了過去。
“娘,看那有頂轎子!”年紀不大的郝競軒如今正是差不多懂事的階段,指著隊伍中的轎子回頭看向湘羽拗。
湘羽點點頭,沒有開口,放在郝競軒肩頭的手卻不由得有些收緊蹠。
能夠讓郝連城從戰場上用轎子抬回來的人,似乎隻有一個..
夏紫瓊的眉頭也擰成一團,不用多說,這轎子中肯定是一名女眷,隻不過今日不是去戰場上了麽?太子殿下怎麽會抬回來一個女人?
就在兩人心思各異的時間,大軍已經行至營帳之內。
郝連城也翻身下馬,沒去看等在門前的兩人,而是轉身走向身後的轎子。
轎子平穩落地,郝連城猶豫了一下,而後抬手將轎簾打開。
湘羽和夏紫瓊的呼吸不由得皆是一滯,郝連城是什麽樣的性子她們再了解不過,沒有想到,今日竟然為了這轎子上的人躬身做出下人才做的事。
小盛子先從轎子上走了下來,懷裏抱著熟睡的北棠漪。
隨後,虞挽歌也從轎子上緩步走下,懷中抱著的則是北棠衍。
放眼望去,皆是安紮整齊的營帳,南昭的士兵們來來往往穿行不斷,熟悉的旌旗迎風飄**,曾經握在她的手中指揮三軍,如今卻早已沒了意義。
“怎麽樣?如今的士兵同當年相比不知如何?”郝連城看著虞挽歌的目光落在那些操練的士兵身上,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他想,看著這些熟悉的一切,她也一定會想起當初同他在一起的過往。
那些曾經發生的事,早已在彼此的生命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他忘不了,他也不信她能夠忘記。
“不必看了,無論士兵們再怎樣英勇,南昭也注定會亡。”虞挽歌沒有去看郝連城那熱切的目光,隻是低聲開口。
沙啞的聲音像是破鑼在風中飄**,同當年那悅耳的笑聲大相徑庭。
“你就如此篤定這天下最後一定會是北棠妖贏?”郝連城眯著眼睛開口。
虞挽歌目光掃過他:“不是北棠妖一定會贏,而是你們南昭一定會敗。”
“你們南昭?歌兒,難道你忘了,你也是南昭人,你骨子裏留的是南昭的血,你曾經為了守護這片土地付出了無數!”郝連城顯得有些激動。
虞挽歌嗤笑一聲:“郝連城,你說這些不覺得可笑麽?你也說了,那都隻是曾經。如今,我是北棠妖的女人,是大禦的皇後,同南昭再沒有半點瓜葛。”
郝連城有些懊惱,看著虞挽歌那冷漠的目光,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繼續開口:“可是,你同南昭是有感情的。你本就是屬於這裏的。”
最終,郝連城隻是無力的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虞挽歌勾起唇角嘲諷道:“感情?我倒是不知你何時開始竟然相信感情了?你看看這裏,再看看我,如今的我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我,而南昭於我而言也早已不再是原來的意義。”
郝連城看著麵前這張熟悉的麵容,卻如虞挽歌所說一般,感到陌生。
她梳起了婦人的發髻,聲音變得沙啞,臉上多了些不知道怎麽留下的傷疤,也不再喜歡穿著一身大紅色張揚的衣裙。
她變得有些刻薄,有些狠毒,尤其麵對他時,當年的滿眼傾慕如今變成了刻骨的冷漠,曾經的溫言軟語,變得誅心而無情。
兩人都沉默了片刻,誰也沒有說話。
湘羽這時帶著郝競軒走上前來,看著虞挽歌目光複雜的開口道:“挽歌,你怎麽會隨著殿下一同回來?”
湘羽的心中有一絲緊張,雖然剛剛她聽到了兩人之間的爭執,可是她卻依然擔心虞挽歌想要回來拿回她曾經擁有的一切。
她從來都不曾懷疑過,隻要虞挽歌想,那麽她一定可以拿回當年曾經屬於她的一切!
虞挽歌看了眼湘羽麵前的郝競軒,相比於幾年前的相見,這孩子似乎長大了不少,一身如玉的錦袍,束的整齊的發冠,一張稚嫩的小臉有著七八分要像郝連城,卻比他
要更俊美一些。
看得出,湘羽將孩子照顧的很好。
虞挽歌沒有回答湘羽的問題,而是開口道:“時間過的真快,轉眼間競軒就已經長的這麽大了。”
湘羽的目光落在了虞挽歌懷裏的孩子身上,忍不住輕聲發問道:“這是..?”
“這是我的孩子,男孩叫北棠衍,女孩叫北棠漪。”虞挽歌輕笑著,提起自己的孩子,目光中有著無盡的溫柔。
湘羽仔細看了看兩個孩子,忍不住出聲道:“這兩個孩子長得可真精致,長大了一定都是漂亮的孩子。”
話落,湘羽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開口道:“想必生這兩個孩子的時候一定很凶險吧,聽夏側妃說,當日殿下特意為此給你送去了稀世寶藥還魂草,如今見你平安無事,便知道這草藥當真有著奇效。”
湘羽這一番話倒是真心,她本不知這還魂草一事,隻是後來從夏紫瓊口中聽聞,便知曉這麽一回事。
如今虞挽歌平安無事的出現在她麵前,便足以證明了草藥的功效。
湘羽心頭鬆了一口氣,她沒事真好。
隻是挽歌,你到底為什麽還要回到南昭,回到這裏?難道這就是命運的捉弄麽?
郝連城聽著湘羽的話,目光忍不住落在了虞挽歌身上,似乎想要聽她說些什麽。
雖然,他知道想要依靠一株草藥是絕對不會改變虞挽歌對自己的仇恨的,隻是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期待著什麽,又在盼望著什麽?
虞挽歌的嘴角扯起一抹冷笑,看向郝連城冷聲道:“殿下是拿這株草藥來惡心我的麽?”
郝連城一時語塞,似乎一時間難以接受如此咄咄逼人的虞挽歌,整個人愣在那裏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倒是湘羽善解人意,輕喚了聲:“挽歌?殿下也是一番好心...”
“好心?算了吧?我看殿下送去的不是還魂草,而是斷魂草!”虞挽歌的聲音中帶著一抹淩厲。
郝連城,你到底要怎樣,害的我家破人亡還不夠,害的我險些一屍三命還不夠,如今卻還要將我同北棠妖分隔兩地,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挽歌...這是?”
“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還魂草上沾染了劇毒,若非當日大夫以馬試藥,單是依靠普通的鑒別,怕是難以發現還魂草上沾染的劇毒,郝連城,你要我謝你什麽?謝你差點害死我的孩子?”想起當日,虞挽歌的眼睛有些發紅。
郝連城藏在袖中的手有些收緊,劇毒?還魂草上竟然沾有劇毒!
郝連城的心思一閃而過,當日接觸過還魂草的隻有他和黑河以及夏紫瓊三人,黑河應該沒有理由這樣做,那麽到底是誰動的手腳隻要一查便知。
一直站在不遠處的夏紫瓊聞言忍不住腳步踉蹌了一下,整個人撞在了身後的柵欄上。
她怎麽也沒想到這轎子裏的人竟然會是虞挽歌,她不是大禦的皇後麽,她不是已經嫁給了北棠妖麽?為何如今竟然會出現在南昭的軍營!
夏紫瓊的心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她不敢想象,若是郝連城知道了這件事,會怎樣處置她!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頭來,佯裝鎮定,將目光落在了郝連城身上,郝連城對此卻好似毫無所覺,根本沒有轉過頭來看她。
“可是..沒有這株草?挽歌姐姐你是怎麽挺過來的?”湘羽一時不查,習慣性了喚了當年的稱呼。
虞挽歌微微一愣,也沒有多說什麽,垂下眸子輕聲道:“剖宮。”
湘羽臉色一白,目光落在虞挽歌的肚子上,難以想象出她當時要經曆怎樣的痛苦,一時間更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
郝連城的身軀也是一震,就因為那株草上染了毒,逼得她不得不押上性命剖宮而為麽?
草原上一時間平靜下來,隻剩下風聲在呼嘯,士兵們的操練聲似乎也逐漸遠去,幾不可聞。
“走吧。”虞挽歌回頭對著小盛子開口,直接走進了圍欄。
停下腳步,看著一頂頂黃白色的帳篷,一時間不知道郝連城打算如何安置自己。
見她回頭望向自己,郝連城的心頭閃過一抹慌亂:“湘羽,你將她帶到主營旁新搭建的營帳裏
去吧。”
湘羽點點頭,領著虞挽歌走向了營帳的方向。
看著兩人的背影逐漸消失在眼前,郝連城依舊有些不大相信這是真的。
可是現實卻明明白白的再告訴他,一切都不同了,他的歌兒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模樣,五年的時間,改變了太多,記憶也早已開始生鏽。
夏紫瓊依舊緊張的站在原地,看著兩人離開之後,走上前站在郝連城身旁小心的試探道:“殿下可要回到營帳中歇息?”
郝連城掃了她一眼,點點頭道:“走吧,我也乏了。”
夏紫瓊的心這才落了下來,待到郝連城離開之後,這才重重的鬆了口氣。
隻是隨即冷靜下來之後,夏紫瓊的眉頭依然皺了起來,她不會傻到認為郝連城沒有懷疑自己,自己如果他知曉此事是自己所為的話,他又會怎樣處置自己?
重新思量起來的夏紫瓊內心更加焦灼,恨隻恨命運弄人,虞挽歌這個敵國的皇後竟然能夠出現在南昭的軍營,這是她怎樣也想不到的。
而另一麵,湘羽帶著虞挽歌走入營帳之後,微微一愣。
虞挽歌倒是沒有在意太多,將兩個孩子放在床榻上之後,坐了下來,給湘羽倒了杯茶。
不知道是怕郝競軒打擾到虞挽歌,還是在擔心什麽,湘羽讓嬤嬤將他帶了回去,沒有繼續留在這裏。
湘羽看著桌子上精致的白玉茶盞,眼中閃過一抹酸楚,輕聲道:“他待你還是這般用心。”
虞挽歌看著此般模樣的湘羽,忍不住輕聲道:“湘羽,不要陷得太深,這樣隻會苦了自己。”
湘羽點點頭,臉上閃過一抹苦澀:“挽歌,其實他心中掛念的還是你,也許他自己還不知道,可是我卻看得明白。”
“掛念又怎樣?我虞府滿門的性命豈是他一句掛念就能償還的?”虞挽歌的眉峰一挑,語氣變得淩厲起來。
湘羽沉默下來,不管怎麽說,郝連城傷及虞府一門是不爭的事實,這是無法改變的。
可是挽歌啊,你可知你不屑得到的珍視和愛是多少女人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東西。
湘羽再次提及這次挽歌來南昭的目的,虞挽歌便將孩子的情況如實告訴了她。
湘羽陷入一陣沉默,而後也開口道:“挽歌,你放心,殿下一定會將解藥給你的...”
虞挽歌沒有開口,到如今她也沒有明白郝連城到底想幹什麽,如今她不僅已經成為大禦的皇後,而且還有了兩個孩子,所以她實在不明白,依郝連城這種精明的性子,到底有什麽打算。
難道說真的是她想多了,郝連城的目的隻是為了利用她來擎製北棠妖?
想不通郝連城到底在想什麽,虞挽歌索性就不再去想,而是轉而開始思量著郝連城是否會輕易將解藥給交出來。
湘羽見此,看了看兩個孩子,而後也先離開了。
見湘羽離開之後,虞挽歌囑咐著小盛子:“你留在這裏照看孩子,我去找郝連城拿解藥。”
“主子放心。”小盛子點頭。
虞挽歌卻還是囑咐道:“如今身處敵營,多有不便,你要多辛苦些了。”
“奴才一定寸步不離,守著小主子們。”
聞言,虞挽歌沒再多說,轉身走出營帳。
郝連城倒是沒有派人看著她,不知道是因為忘記了還是尚未來得及安排。
虞挽歌向四周看了看,約麽五十米處,有一座營帳,門前守備森嚴,不時有將領進出,想必就是郝連城的主營帳了。
虞挽歌正打算前去找他,一道亮紅色的身影從她營帳的一側走了出來,站在她麵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夏紫瓊繞著虞挽歌轉了一圈,上下打量著麵前這個女人。
除了上次在端靖王府之中瞧見過這個女人的真容,這一次倒是她第一次這般近距離的打量她。
雖然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是國色天香,隻是國色天香又怎樣,如今這副容貌,怕是連普通姿色的女人都不如,又憑什麽想要繼續牽絆住郝連城的心。
“你來南昭到底有什麽目的?”夏紫瓊眯起了眼睛,審視著
虞挽歌。
虞挽歌隻是冷冷的掃了她一眼,這個可悲的女人這輩子注定都隻能活在她的陰影裏,卻仍不自知的在炫耀著。
懶得同她計較,繞過麵前囂張的女子,虞挽歌徑直朝郝連城的營帳走去。
見到虞挽歌竟然這般直接無視她,夏紫瓊有些惱怒,站在她身後開口道:“虞挽歌,還魂草上的毒被你躲過了,可你不要高興太早,畢竟如今你身處敵營,隻要我想,不管是你還是你的孩子,都會永遠的留在這片土地。”
虞挽歌的腳步一頓,停了下來,轉過身回頭看向夏紫瓊,一步步逼近。
她言語囂張些她不怪她,她不折手段她也可以不計較,她幾次三番想要害自己她也可以忍下,可是她心思狠毒的一次次拿自己的孩子威脅她就難以忍受了。
“還魂草上的毒是你下的?”虞挽歌眯著眼睛,當初生產時的陣痛依舊麗麗在目。
“是又如何?虞挽歌,你還以為你是當初那個名門小姐?”夏紫瓊滿不在意的開口,臉頰已經有些扭曲。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不等夏紫瓊回過神來,虞挽歌一巴掌就甩在了她的臉上。
“夏紫瓊,你害我容貌盡毀我可以不計較,你害我飽受鞭打我也可以當做沒發生,隻是你若是敢對我的孩子下手,你就等著無止無休的報複吧!”虞挽歌有些紅了眼睛,一字一字開口道。
夏紫瓊有些愣住,看著麵前這個好似在厲鬼之中爬出來的女子,一瞬間有些失神。
待到回過神來,才發覺臉頰上一陣陣火辣辣的刺痛,抬手撫去,發覺臉頰腫了半邊,足可見虞挽歌下手有多狠。
“虞挽歌!你竟敢打我?”夏紫瓊有些失聲道。
“我為什麽不敢?”虞挽歌眉頭一豎,儼然是對麵前這個惡毒的女人動了殺心。
夏紫瓊頓時厲聲道:“虞挽歌,你憑什麽打我!你以為你還有著虞府撐腰?還是以為太子還愛你?如今你容貌盡毀,你以為他會喜歡你這樣一個醜八怪麽?況且你以為人婦,不知是多少人穿過的破鞋,你以為你能高貴到哪去!”
“我用不著憑什麽,就憑我是虞挽歌!”虞挽歌眯著眼睛沉聲道。
夏紫瓊大笑起來:“哈哈哈,虞挽歌,你果然囂張,我也不怕告訴你,在這南昭軍營,你最好安分守己,如今你得罪了我,隻要我想,足以讓你寸步難行,我既然能困得住你一次,自然就能困得住你兩次,你若是不想同你的孩子在地下相聚,最好安分些,不要存那些不該有的心思!”
‘啪!’虞挽歌抬手就又是一個巴掌,直接甩在了夏紫瓊的臉上。
夏紫瓊不敢置信的看著麵前的女人,隻覺得她應該是瘋了,否則怎麽會在這裏對她動手!
“我奉勸你一句,太囂張的女人活不長。”虞挽歌沉聲道。
夏紫瓊氣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一雙美目怒視:“來人!把她給我抓起來!”
周圍的人猶豫了一下,麵麵相覷後打算動手。
“好大的氣派!”一道冷淡的男聲傳來。
郝連城不知什麽時候從營帳裏走了出來,將麵前的這一出鬧劇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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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連城霸氣側漏的登場了...話說昨個有個筆誤啊,被妞嘲笑了一頓,雖然說郝連城隻有湘羽一個兒子。。。。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