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 一石二鳥!

時間過的極快,到了郝連城這裏之後,轉眼已經有四五日的時間了。

這些時日裏,郝連城依舊每日都會來到營帳中陪著兩個孩子玩鬧,甚至連晚飯也會一並讓人送到這裏來。

虞挽歌對他一直不曾有過什麽好臉色,不過也沒有再刻意冷言相對月。

畢竟她如今身處敵營,實在是沒必要給自己找這麽些不痛快鵓。

湘羽這幾日的心情低落了不少,無論怎樣安慰著自己,可是看著郝連城一日不差的去虞挽歌那裏報道,甚至連競軒都被忽視了,她的心理便沒由來的酸楚。

而夏紫瓊的狀況也隻比湘羽能好上那麽一點,隻有在郝連城在虞挽歌那裏受了打擊的時候,才會想起過來同她說說話。

如今虞挽歌閑著也根本不會去刺激郝連城,兩人便也就一直相安無事,所以郝連城去找夏紫瓊的次數也就越來越少了。

因著虞挽歌的關係,南昭和大禦之間一直沒有再爆發戰爭,相繼寧靜了好一陣子。

郝連城心中其實是歡喜的,他想,隻要日子能夠永遠這樣過下去,哪怕虞挽歌一直這樣待他,他也心甘情願。

甚至每日同兩個孩子玩,看著她恬靜的臉頰,他竟會想,似乎權力這種東西也沒有那麽誘人了。

然而,在過去了六七天之後,夏紫瓊終於坐不住了。

這幾日因著虞挽歌的存在,她的脾氣越發的差了,營帳裏的丫鬟們一個個都低頭噤聲,大氣也不敢喘。

她想過直接在虞挽歌的營帳外麵設下一個陣法,隻是她的技術並沒有那般高超,若是想要布陣,痕跡必定隨處可見,也一定會讓人發覺,到時候虞挽歌殺不殺得死不說,怕是還會給自己惹的一身腥臊。

隻是這日子一日一日過去,她也算是看出來了,郝連城根本沒有要將虞挽歌送走的意思。

而讓她失望的是,北棠妖不知道在籌劃什麽,竟然半點動靜也沒有,這甚至都開始讓她懷疑,會不會是虞挽歌覺得北棠妖呈現敗勢,所以刻意想要重新回到郝連城身邊的。

夏紫瓊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麵前的銅鏡。

鏡子裏的女人容貌秀美,身形綽約,正是大好的年紀,一頭烏黑秀麗的長發也被她打理的十分順滑,讓人一見便能生出歡喜。

夏紫瓊抬手左右瞧了瞧自己粉嫩的臉蛋,實在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裏比不上那個臉上留了不少傷疤的虞挽歌。

如今虞挽歌臉上的疤痕雖然淡了不少,隻是卻依然存在,在她自己看來雖然比當初不知要好上多少,可是在夏紫瓊看來卻覺得格外的突兀。

再加上虞挽歌如今已為人母,有了兩個孩子,夏紫瓊實在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裏比不上她。

“冬筍。”

“奴婢在。”

“你說我和那虞挽歌誰更美一些?”夏紫瓊開口道。

冬筍連忙回答道:“這還用說麽,當然是娘娘更美了,那虞挽歌滿臉的傷痕姑且不論,娘娘的年輕貌美,靈動氣質也是她所不能比的。”

“哼!美有什麽用,太子不一樣還是不來我這裏!”夏紫瓊語氣一變,一手將桌子上的胭脂首飾都打散了。

冬筍連忙跪在地上,不敢說話。

夏紫瓊倒是也沒有為難她,沉默了半響後而是開口道:“冬筍,你說,怎樣才能讓一個人痛苦?”

冬筍愣了一下,抬頭看向夏紫瓊隻覺得她滿眼都是恨意,姣好的麵容上有些猙獰。

沉默了一會,冬筍小心翼翼的低聲開口道:“想要一個人痛苦,自然是讓她失去她最珍愛的東西。”

夏紫瓊黝黑的眸子眯了起來,若有所思,隨手遞給冬筍一隻釵子:“賞你的,下去吧。”

冬筍接過釵子沒敢再多說什麽,道了謝便轉身退下了。

而夏紫瓊卻沉浸在她剛剛的那句話裏,久久不可自拔。

是啊,隻要奪走了她最珍視的東西,她自然就會痛苦萬分了,就像是她最珍視的便是郝連城,可是虞挽歌卻輕而易舉的將她奪走,所以才會有她此刻的痛苦不堪。

若果想要讓她痛苦,那麽便是失去她最珍視的東西。

夏紫

tang瓊的心思一下子變得通透了起來,虞挽歌最珍視的未必會是郝連城,可一定是那兩個孩子,若不是因為那兩個孩子,她便也不會跟隨郝連城一同回到南昭,如果不是因為兩個孩子身上的毒,虞挽歌也就根本不會出現在這裏。

這一刻,夏紫瓊忽然間好似想通了什麽,若是沒了那兩個孩子,是不是一切就都會變得不一樣了?

或者,即便是什麽也改變不了,可是隻要這兩個孩子沒了,想必虞挽歌一定痛不欲生,心如死灰。

夏紫瓊的眸子都亮了起來,細細盤算了一會,就有了打算。

起身走到營帳裏的櫃子前,那裏有她當初帶來的劇毒,上一次沾染在還魂草上,讓虞挽歌躲過一劫,這一次,就給她的兩個孩子吧。

此刻,冬筍依舊在門外候著,把玩著夏紫瓊賞給她的簪子歡喜不已。

平日裏夏紫瓊是不會有這麽大的手筆的,也不知是不是今日她說的話得了她的心意,她竟然賞給自己一隻質地這般好的玉簪。

“冬筍妹妹,在想什麽好事,竟然笑的這般開心。”秋菊試探著開口,目光落在了冬筍手中的簪子上。

冬筍的臉上閃過一抹得意:“是娘娘剛剛賞的一隻簪,我覺得稀奇,便忍不住把玩了一會。”

秋菊一聽,走上前來:“看來我們姐妹四個裏,還數妹妹你最討夫人歡心,如今妹妹入了夫人的眼,日後怕是少不得要得到提攜的,姐姐以後怕是還要仰仗妹妹了,隻盼妹妹不要忘了姐姐才是。”

秋菊拉著冬筍說著體己話,目光掃過她手中的簪子,心中閃過一抹羨慕,這隻簪子確實不是凡品,這冬筍可實在是好運氣。

被秋菊恭維的滿心歡喜,再加上秋菊裏平日也不曾欺負過她,她便壓低了聲音道:“姐姐也莫要怕沒有機會,我們奴婢四人裏,隻有我與姐姐是排在最末的,往往也是受人欺負,所以我們姐妹二人要互相幫襯著才是。”

秋菊一笑,不由得更親近了幾分:“妹妹這話說的極是,隻是我這個人愚笨,這麽久以來,也一直沒有受到主子半分垂愛,怕是沒有妹妹的聰慧,若是妹妹不棄,可否提點提點姐姐一二?”

冬筍被秋菊恭維的心下飄然,猶豫了一下便對著秋菊道:“姐姐不妨想想,如今娘娘心中最嫉恨誰。”

“是湘羽側妃?哦,不,應該是那大禦的皇後。”秋菊低聲道。

冬筍點點頭,秋菊有些訝異的問道:“那娘娘是想要對著大禦的皇後動手了?”

冬筍搖搖頭道:“娘娘是打算對她的孩子動手,到時候她孩子沒了,一定會傷心欲絕,到時候可就是對她最大的打擊了。”

秋菊心中閃過一抹驚愕,心中盤算著這事得快些告訴給湘羽側妃。

她本是王府裏的奴婢,湘羽側妃一直待她也不錯,後來夏紫瓊成為側妃之後,她便劃給了夏紫瓊,隻是夏紫瓊的性子實在是太差了,若是心情好時還好些,可隻要一個不順,對他們便是非打即罵,再加上湘羽曾經給過她銀子救過她家中的弟弟,所以這邊的很多事她還是會知會湘羽一聲的。

冬筍依舊在得意洋洋的說著,秋菊也很快回過神來。

有些訝異這個主意竟然是冬筍給出的,心中當即就對她升起了幾分戒備。

兩人寒暄了一會後,秋菊趁著沒什麽事,急匆匆的讓人給湘羽側妃送了張字條。

湘羽看著手中的字條微愣,沒有想到夏紫瓊竟然要對挽挽的孩子動手。

身旁的心腹丫鬟似乎也知曉了此事,對著湘羽悄聲道:“主子要插手這事麽?”

湘羽沉默著沒有說話,腦海中卻不由得想起郝連城抱著北棠漪那滿臉寵愛的樣子。

丫鬟見她沒有說話,不由得試探著開口道:“依奴婢之見,這件事主子最好還是不要插手了。”

湘羽抬頭看向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丫鬟有了些底氣繼續道:“如今太子殿下對這敵國的皇後頗為費心,若是北棠妖就此戰敗,太子怕是會生出娶了這個女人的心思,主子還是應該防患於未然才是。”

湘羽抿著唇沉默著,丫鬟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麽心思。

繼續道:“而且主子你性子素來是個柔軟的,夏紫瓊這般囂張的便已經快要將主子你欺負透了,奴婢看這虞挽歌更是個厲害的,夏紫瓊在她手中都討不好好處,若是她

真成了太子的女人,主子你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啊!”

湘羽的身軀一震,她自然知道她永遠也不會是虞挽歌的對手,如果不是虞挽歌,她永遠也隻會是一個膽小懦弱的閨閣千金罷了。

挽歌真的會再一次成為郝連城的女人麽?北棠妖真的會敗麽?

湘羽跌坐在椅子上,不敢想象如果虞挽歌真的同郝連城重溫舊夢,這裏還會有她的位置麽?她和競軒該怎麽辦?郝連城還會需要她麽?

“你不要胡說!挽歌不可能同郝連城重修舊好的,他們之間有不共戴天之仇!”湘羽有些尖銳的反駁著。

丫鬟歎了口氣,她是當初湘羽從家裏帶來的,對於湘羽和虞挽歌曾將的舊情也有所耳聞,當初老夫人將自己派給湘羽,就是看中了自己的果斷和心計,怕湘羽日後吃了虧,隻是沒想到,如今競軒都這麽大了,湘羽竟然還是這般。

“主子,這世上就沒什麽是不可能的事,即便您此刻覺得不可能,可是太子還不是日日都往虞挽歌那裏跑,你看當初太子對小殿下都沒有對那個女人的孩子那般寵愛,若是日後這虞挽歌真給太子生了個孩子出來,太子還不將她寵上天了。”丫鬟堅持道。

“不要再說了!”湘羽的語氣變得有些淩厲。

丫鬟今日卻似乎鐵了心想要打破湘羽的美夢,繼續道:“好,奴婢不說這個,就算是事情如您所說的不可能,這件事您就不要插手了,讓夏紫瓊去做吧,對您而言也沒有什麽壞處。”

湘羽咬著唇,手在不停的顫抖著。

“如果虞挽歌的孩子真的出事了,太子殿下一定會追究的,到時候肖湘羽也是自身難保,您坐收漁利也沒什麽不好的。”丫鬟一語中的,指明了利害關係。

湘羽依舊沉默著沒有說話,不得不承認她有些心動,她自然都明白丫鬟所說的是事實,也確實是為了她好。

可是,想起那兩個軟軟小小的孩子,她便難以做下這麽狠心的事。

“罷了,你先讓人去盯好夏紫瓊的動作,看看她有什麽打算,此事再容我好好想想。”湘羽對著丫鬟道。

丫鬟似乎也知道自家主子就是這種性子,歎了口氣,照著她的吩咐去做了。

湘羽一人留在營帳裏,坐立不安,心頭反複糾結著這件事她到底要不要阻止。

一會覺得畢竟自己沒有出手害人,沒有什麽罪過,一會又會覺得本就是自己對不起挽歌,弄巧成拙。

思前想後,湘羽也沒能做出決斷來。

夜色一點點降臨,丫鬟也終於回來了。

湘羽抬眸問道:“可有查探道夏紫瓊打算怎樣做?”

丫鬟點點頭,壓低了聲音道:“奴婢今日一直在營外守著,一直到天色暗了下來,眾人用膳的時候,奴婢遠遠瞧見夏側妃在奶娘們換洗的衣物裏投了些東西。”

湘羽蹙眉:“她是想要讓奶娘的**上沾染上衣物上的毒,而後在兩個孩子喝奶的時候下手。”

丫鬟點了點頭:“主子,不得不說,這夏紫瓊要比您狠心多了,而且這件事做的天衣無縫,幾乎沒有留下把柄,若非她平日待人太過苛責,不得忠心,這事情怕是也傳不到主子這來。”

湘羽握緊了手中的帕子:“這衣物上沾染了劇毒,真的能得逞麽?”

丫鬟點頭道:“奴婢已經去打聽過了,虞挽歌身子一直很弱,奶水也不足,所以孩子便一直由奶娘喂著奶水,而夏紫瓊所投入的衣物正是奶娘的胸衣,所以這事差不了。”

湘羽沉默著沒有說話,丫鬟等了片刻,便又追問道:“主子可是有了決斷?”

湘羽搖搖頭道:“你先退下吧,這事容我在想想。”

丫鬟點頭沒有再多言,她心中倒是盼著夏紫瓊能成事的,畢竟在她看來,十個夏紫瓊也不會是一個虞挽歌的對手,否則這個一無所有的女人怎麽又會在短短的幾年內,得到幾朝帝王的寵幸,一步步爬到今天這個位置。

湘羽這邊一直沒有什麽動靜,這一夜,她在**輾轉反側了許久,最終也沒能做出決斷。

一方麵來說,她是嫉妒虞挽歌的,可令一方麵,她卻一直顧念著昔日的情誼。

兩種思緒不斷的在腦海中糾結,她隻覺得她快要崩潰了,這種痛苦和煎熬比起直接做出決斷更甚

,她已經不知道在***和情誼之間糾結了多久。

而夏紫瓊那邊卻是顯得十分開心,她想了許久,終於覺得這個辦法最為穩妥,到時候即便是出事了,也沒有證據指向自己。

當初自己幾次謀害虞挽歌,已經引得郝連城心生不滿,若非她一直無事,怕是自己也不會這麽安穩了。

這一次,她便更加謹慎了起來,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將髒水潑在自己身上,甚至她還留了後手,讓人悄悄在夏紫瓊營帳的地毯下藏了一包毒藥,即便到時候真的追究起來,她也完全可以將此嫁禍給夏紫瓊,真是一石二鳥。

此刻,虞挽歌對此倒還是一無所知,沒有想到夏紫瓊竟然會想出這種辦法。

雖然每日給孩子服用的水和奶娘都會經過仔細檢查,可是即便是她謹慎,卻也不會想到要奶娘脫了衣服,找人先試試這奶水會不會出問題。

郝連城在虞挽歌這一直待到了天色大暗,瞧著虞挽歌打起了哈欠,才忍住想要留下來的***打算離開。

臨走前,郝連城遲疑了一下開口道:“前幾日我命大夫搜集了些草藥和活物,對你臉上的疤痕應該會有些作用,明日便派人給你送來。”

虞挽歌微微蹙眉,看著即將轉身離去的郝連城,終於忍不住開口道:“郝連城,你如今所做的這些是想要為自己贖罪麽?”

郝連城的步子一頓,而後有些苦澀的開口道:“我不覺得我做錯了什麽。”

若是錯,也隻是錯在了我竟然會愛上你。

虞挽歌嗤笑一聲:“你利用我得到我父兄族人的信任,害我虞府滿門被滅,你竟然不覺得你做錯了什麽?那我今日倒是想要代他們問問,他們一生戎馬,鞠躬盡瘁,盡心盡力的守護著南昭,他們又做錯了什麽!”

虞挽歌放下手中的書卷,眼中帶著一抹淩厲。

她似乎從未真正的同郝連城探討過這個問題,自從她重生之後,再見到郝連城的時候,似乎就已經剩下滿心仇恨,今日終於有機會直言相對,問一問她虞府到底哪裏這般招他恨了!

郝連城的臉色也沉下了幾分:“你們虞府也許曾經是忠良,隻不過隨著權勢越來越大,早已就不是原來的那個虞府了,你所以為的好父兄早已在覬覦皇權,濫殺無辜,不知做了多少惡事!”

“哈哈哈哈!”虞挽歌忍不住大笑起來,他竟然說她的雙眼被蒙蔽,說她虞府早已變了樣子,真是可笑。

郝連城不願見她這般痛苦到絕望的樣子,卻依舊沉聲開口道:“若隻是如此,我也可以不去計較,怪隻怪,你的父親太過貪得無厭,竟然逼死我的母親,殘害我母親一族!你一直問我滅你滿門到底是何居心,我也不怕告訴你,若是不報這個仇,我無顏麵對我的生母!”

虞挽歌顯得有些激動:“當年明明是你父皇下旨,命我父親嚴查你母族!我父親有意手下留情,可皇帝卻執意要我父親查辦你母親一族!你為何不去恨你的父皇,卻將這債算到我虞府的頭上!”

郝連城沉默了片刻,看著激動的虞挽歌最終開口道:“本就是你虞府懷有私心,滅了我母妃一族,當年我親眼所見父皇哀求你的父親放過我母妃一族,隻是你父親卻逼著我父皇痛下決斷,以種種罪名相逼,逼著我父皇下令,最後竟然滿門被斬,我如何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