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飆戲的人
陸銘要和一個英俊的男人，演對手戲了。
陸銘很少用英俊這個詞來形容一個男人，但是見到那人的樣子，還是有了一絲晃神，倒不是因為他的長相，而是因為自己好像搶了未來香港兩大主力演員的一次合作機會。
古天樂與吳顏祖自從01年拍攝《野獸之瞳》後，也就是從這一部戲開始，陸續合作,成為了很多港片的頂梁柱似的演員。
難怪有導演感歎劉德鏵與梁朝韋老了，謝霆峰太年輕了，一些電影貌似非他們兩個不可。
這其實也是在委婉的表示香港這一代演員當中，斷層太大了，也就他們兩個能夠拿得出手了。
不過陸銘可沒有時間,沉浸在港片衰落的感慨之中，他已經被化妝師神奇的功力嚇到了，他仔細看著鏡中的自己。
一副齙牙，麵色枯黃。他淘氣般的，故意學習吸毒人員毒癮發作時的行為，全身不停抽搐，眼神充滿一絲異樣的渴望。
“你怎麽了？”這番行動可是把站在一旁的化妝師嚇到了，陸銘連忙壓下剛生起的表演欲。
他立刻恢複了正常，急忙對著化妝師揮了揮手，表示自己隻是在試戲罷了，等到化妝師平複了心情，這才徑直走出去，一個人來到片場，此時的劇組成員稀稀落落，顯然有些工作還沒有準備好。
他隻好坐在休息區的一把躺椅上，雙眼微閉，一個人靜靜的在一旁，思考角色與劇本。
這個角色說實話，戲份不多，造型醜惡，人品渣爛，這樣的角色，不是誰都敢演，也不是誰都願意演的。
陸銘卻不是那種挑戲的人，他隻覺得這個角色能夠拓寬自己的戲路，同時人家也給了錢，就一定要把自己的戲份演好。
吸毒，逼自己老婆去賣，這種角色估計很少有正常人會喜歡，陸銘自然也不會喜歡，所以他總覺得自己很難代入到這個角色的內心當中。
正在細細揣摩角色內心的時候，一雙雪白的玉手，輕輕放在了他的雙肩之上。
他有些不舍的趕走了，大腦中繁雜的思緒，張開雙眼，轉頭看向來人，卻是自己的“老婆”張近初。
“等下我們演對手戲啊。”
張近初似乎沒有受到那天事情的影響，跟個沒事人一樣，麵露笑容，有些平靜的說道。
陸銘看了她一會，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跟她也有對手戲，自己總是關注與那位香港演員吳顏祖的對手戲。
卻忽略了身邊這位，其實她的演技並不差，記得她貌似就是憑借這部電影入圍了香港金像獎最佳女主角提名，過幾年也更是憑借許安華導演的《天水圍的夜與霧》再度提名該獎項。
雖然有些影評人詬病她的神情誇張，卻還是肯定了她的演技，畢竟後世的某些女星可是連神情，乃至台詞功底都糟糕的讓人難以想象的。
正想著張近初的演技到底如何之時，導演卻給了陸銘機會。
陸銘迎來了和她的對手戲。
陸銘此時裝扮的活脫脫一個上個世紀嬉皮，而張近初穿著戲服，麵色邋遢，頗有幾分被人販拐賣的城市婦女之風。
劇組人員一喊開始，陸銘立刻拋棄腦中無關的雜念，很自然的沉入這個角色當中。
按照劇本開始演，張近初飾演的角色，在一間醫院，正喝著緩解毒癮的藥。
這時，陸銘走過去，用略帶幾分癲狂的聲音叫道：“老婆。”
張近初似乎被陸銘的聲音嚇到了，喝藥的時候被嗆到了，陸銘似乎怕她逃跑，立馬伸出手摟住了她，繼續說道：“你在這裏幹什麽。”
張近初回頭，那眼神充滿恐懼。
“哢”爾東升的聲音出現，意味著這個鏡頭要重拍。
陸銘似乎還沉浸在角色之中，這種剛想發力，卻突然被人打斷的感覺，十分難受，一旁的張近初，有同感般，也一臉疑惑的看著爾東升。
爾東升對著他們兩人笑了笑，沒有說話，而是對著燈光組發了火：“那個特寫，燈光沒到位，幹什麽呢？”
陸銘和張近初都怕都丟掉了剛才的狀態，都沉浸在剛才的氛圍當中，麵對劇組的失誤，沒有說話。
重新開始，這次特寫，十分完美的一次過了。
爾東升似乎決定趁熱打鐵，遲遲沒有喊哢，兩人隻得繼續演下去。
張近初跑出了醫院，在陸銘前麵有些踉蹌的走著，陸銘不停的後麵追，很快陸銘在一顆樹下抓住了她，然後不停用手撫摸著張近初的頭道：“老婆，你為什麽這麽傻，為什麽這麽忍得這麽辛苦。”
換來隻是張近初那有幾分恐懼，幾分害怕的眼神。
陸銘看著張靜初，心中不由升起敬佩之情，同時心想不能被她壓下去。
陸銘一手輕輕抓住她的腦袋，一手從口袋裏麵掏出一包白色粉末，眼神怪異，聲音低沉又**，不停的說：“噓、噓、噓、我有貨，我有貨。”
張近初一聽這話，從一個被踩了尾巴的小貓，瞬間安靜了下來，然後就是陸銘一個人在那裏訴說著如同惡魔般的語言。
最後張近初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大叫一聲跑走了。
“哢”
爾東升一臉欣喜的站起來鼓了掌，周圍劇組人看著導演都鼓掌了，也都紛紛鼓掌。
爾東升獨自一人，走進兩人身邊，用兩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一次過，完美，看樣子你們還蠻有火花的。”
張近初和陸銘相視一笑，沒有說話，一起走到休息區，剛才的表演對他們從肉體到精神都是一種考驗。
趁著劇組休息的間隙，陸銘走到爾東升的身邊，比較興奮的說道：“導演能不能把最後那場戲也一起拍了。”
爾東升一臉詫異的看著他：“跟阿祖那場戲？”
陸銘點了點頭，他覺得自己狀態很好。
爾東升有些猶豫，這部戲所有演員他最欣賞的還是吳顏祖，他覺得眼前這個人演的太好了，怕把吳顏祖壓了下去，但是轉念一想，自己當初就答應過人家，先拍攝他的戲份，而且吳顏祖演技並不差。
他走到一旁打了一個電話，說了些什麽，沒過多久，就回來答複陸銘說可以。
然後，興奮的陸銘，再一次去了化妝室，吳顏祖早就裏麵在先化妝了，看到陸銘來了，用英語打著招呼。
陸銘知道他普通話不怎麽樣，但是他自己也不會說粵語跟英語啊。
兩人雞同鴨講，很快就沒有交流的興趣，陸銘有些擔憂，這位吳顏祖仁兄這樣如何跟自己發揮出化學反應呢？
兩人走出化妝室，一直到片場，陸銘這個擔憂依然沒有消除，看到爾東升導演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陸銘隻能在心裏暗道：“自己演好自己的角色就行了。”
很快各就各位，陸銘在椅子上麵坐著，吳顏祖很快走了過來，隻聽見場記一聲開始。
陸銘就說著台詞，用那略微瘋癲的眼神看著吳顏祖，吳顏祖顯然沒有想到陸銘進入狀態這麽快，隻能生硬的說著台詞，陸銘越演越得心應手，很快就完全掌控了節奏，吳顏祖隻覺得自己演的非常難受，皺了皺眉，陸銘則已經完全入了戲，活脫脫一個癮君子的樣子。
“你要不把這個戒了吧。”吳顏祖說道，用的是粵語，陸銘勉強能聽懂一些，於是迅速回應道：“你以為我不想嘛，都怪阿芬，我一碰見她，她就已經上癮了，還逼著我吸……”
“哢”
陸銘心中有幾分憤怒，他非常討厭這種被突然打斷的感覺，就好像你用盡全身的力氣卻突然打到了一團棉花上。
吳顏祖則在一旁長歎一口氣，如釋重負一般，顯然剛才陸銘的表演給了他很大的壓力。他靠近了陸銘，拍拍陸銘肩膀，用那蹩腳的普通話說道：“你演的太好了。”
爾東升在一旁，一臉焦急，卻又毫無辦法，隻能坐在那裏，有些躁動不安。
“難道自己要收著演？”想到這裏，陸銘有點不開心了。
不過，攝像組的大哥提出了一個比較合適的解決辦法——特寫。
一個對話，一個對話的拍，也就是陸銘說話的時候，用特寫鏡頭留下來，然後吳顏祖的反應也用特寫鏡頭，這樣兩人的對手戲，不會顯得脫節。
焦急的爾東升看了看陸銘，見他沒有反對，立即點頭同意了這個辦法。
“ACTION”場記一聲大喊。
場中兩人的表演，又重新開始了，這次陸銘的表演依然無懈可擊，吳顏祖隻是比第一次稍好一點，勉勉強強應付著。
爾東升看著場中的陸銘，有點惆悵，用其它人都聽不見的聲音，自語道：“內地的演員都他這樣，哪還有香港人的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