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逼婚,不是你跟爺爺商量好的嗎?”顧盼慢悠悠開口,她的聲音有些虛無,叫人抓不住她的情緒。
“你就是這樣想我的。”
“我怎麽想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敢跟我說今天的事情你不知情嗎?你要是敢……算了現在計較這些有什麽用?”
“……”
霍承翔一時語塞,他真的不敢這樣跟她保證。老爺子之前是跟他通過氣的,他雖然沒有正麵回應老爺子的提議,但也算是默許了他的一番舉動。
顧盼得不到回答,也不回頭看他一眼,隻是慢吞吞地將自己的安全帶係好:“走吧,早點弄完我還要回來照顧渺渺。”
她分明妥協了,也願意跟自己去領結婚證了,可霍承翔卻發現自己似乎並不如預想中的那般高興。
霍承翔沒有開車,他掏出煙盒彈了一支煙出來,火機卻隻是在手中忽明忽暗的打著火卻不去點燃那隻已經給他叼濕濾嘴的煙。
兩個人之間陷入了良久的靜謐,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顧盼看著窗外昏暗的停車場,心裏頭的情緒跟外邊一樣暗沉。
以前的她,做事情喜歡跟隨自己的心意去走,總認為不需要害怕跌倒,隻要年輕還有的是爬起來的機會。
所以初生牛犢不怕虎,她也摔得很慘。
如今,她想要一步一個腳印去走了,生活卻告訴她世事無常,沒有什麽事情是能你想如何便能如何的。
霍承翔將沒有點燃的煙丟進煙鬥裏,收起火機:“走了,下車吧!爺爺那裏我會親自去處理,我不想將來有一天我們偶爾拌嘴,你說嫁給我是因為我逼婚。”
他的突然反悔,讓顧盼有些錯愕。
她是愛他的,所以老爺子以身體相要挾時,才會半推半就。
但現在,聽到他這樣說,顧盼心裏多少有點不是滋味:“霍承翔我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
顧盼回頭看向自己身邊的男人,她目光澄澈讓人無法拒絕。
霍承翔微微頷首,同樣一臉認真地看著她。
“你是真心愛我的,還是因為孩子才想跟我重新開始?”
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霍承翔跟她說過無數次了,顧盼也早就將答案印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但……此時此刻她就是突然想要他再回答自己一次。
霍承翔凝眉注視顧盼,他的神色異常嚴肅薄唇微微開啟,剛要說話顧盼卻突然捂住他的唇:“算了,你還是不要說了。”
她眼底有一絲抗拒,霍承翔將她的變化看在眼中,懲罰似的咬了一口顧盼的掌心。
顧盼低呼一聲怒瞪霍承翔一眼:“你屬小狗的嗎?”
她小心檢查自己的掌心,男人咬的其實不重,連牙印都沒有留下,可她卻還是覺得疼,比心裏疼多了。
她的手拿開了,霍承翔的唇得到了自由,趁著她正檢查自己手的功夫,他靠近顧盼的耳畔:“從始至終心上人是你,長此以往希望枕邊人也是你,這樣算不算足夠愛你!”
煽情的告白裹著男人帶著薄荷香的熱氣,滑入顧盼的耳蝸,她隻感覺渾身像是過了電流一般,難以自己。
分明是她自己要問這個問題的,最後先不好意思的人反而是她了。
顧盼感覺到自己一路從耳根紅到了脖子,最後臉頰也熱的燒人。
她推了推霍承翔:“誰教你說這些肉麻的話,這不像你。”
霍承翔勾了勾唇角,他輕笑一聲一股似有若無的熱氣又一次滑入顧盼的頸窩,她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男人卻也慢條斯理道:“不過是情到濃時的無師自通,你反倒不信我了。”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顧盼呲了他一句,但其實她心裏是開心的。
甜言蜜語也好,濃情蜜意也罷,男人願意讓她知道自己今天的衝動是不是對的,她就心滿意足了。
“走吧,去領證,但我希望這是我們兩個人自己的婚姻,不要被太多人打擾。”顧盼猶豫再三還是說了自己的要求。
霍承翔原本躍入眼簾的光彩又暗了下來,將她再次娶回家,他第一時間就想著要廣而告之,讓那些對她指指點點惡意中傷的人都通通閉嘴。
可是……顧盼卻是要求他隱瞞。
“顧盼,你知道剛剛那個女人在病房門口那樣中傷你的時候我心裏在想什麽嗎?”
“你以為人活著真的能夠做到不會有人背後議論你嗎?”顧盼輕笑一聲,臉上全是看淡一切的釋然:“你信不信上一秒我們宣布結婚,下一秒就會有人說我是借著三個孩子上位的不要臉前妻,然後把你塑造成一個可憐兮兮的,被我這個惡毒前妻機關算盡的最慘影帝?”
霍承翔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顧盼的言語太過犀利卻也萬分真實,站在他們這個位置上,每走一步都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們茶餘飯後的汙蔑與置喙不需要買單,真相剖白之後之後隱於鍵盤之後,有點良心的指不定還能說一句不痛不癢地:哦,我以為他們說的是真相,實在抱歉了。
“好,都依你。”霍承翔壓低聲音,語氣裏透著濃濃的無奈。
因為顧盼的要求,霍承翔動用關係,請人單獨開了一間辦公室辦理了結婚證。
就連戶口本遷移也是擺脫傅司寒打電話叫人打點秘密辦理的,全程都是高度保密,沒有人知道在臘八這一天,顧盼又一次變成了霍太太。
做完所有手續,霍承翔跟顧盼重新坐回車裏時,他看了一眼手裏還帶著溫度的結婚證,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欣喜地像一個孩子。
顧盼看到他這樣恍惚間似乎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次領證,那時的他神色冰冷,渾身都是對她的排斥,就像是被人逼著娶了一個瘟神回家一般。
可現在……他與過去判若兩人,顧盼悄悄地摩挲著手裏的結婚證,心竟然比跟他第一次結婚時跳得更加厲害。
看見顧盼神色複雜,霍承翔並不意外,他將眼底的歉疚掩下:“帶你去吃點午飯,等下給他們帶餐回去,你有沒有什麽特別想吃的。”
“我想吃臘八粥可以嗎?”顧盼抬眸看著霍承翔:“我記得我們離婚那年也是臘八,那天我煮了一鍋臘八粥等你回來……”
更多的話顧盼說不下去,她甚至因為害怕看霍承翔的神情低下了腦袋。
她身邊的男人卻沒有說話,直接啟動車子,卻不是往任何一個大廈商場的方向開去。
霍承翔從來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麽迫切地要帶她回家,曾經他的不珍惜,他想從今天開始慢慢彌補。
一直到了他們之前住的婚房,顧盼還有一些回不過神來,霍承翔繞過車子替她開了車門:“下車。”
顧盼卻一臉茫然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你不是說要去吃飯嗎?我們來這裏做什麽?”
其實她的心裏,對這個地方多少還是有些抗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