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歡覺得不舒服,換了個姿勢,她總覺得好顛簸,頭都要晃不見了。

“別轉。”她胡亂的抓了一把,嘴裏嘟囔著。

手中抓了個什麽,她不清楚,但她覺得,那東西好涼啊。

她抓著那個東西沒放,拿到臉下麵枕著,她醉了,腦袋暈乎乎的,總覺得看到顧淮生了,連鼻腔裏都有熟悉的味道。

她覺得,她一定是喝醉了。

顧淮生就看著沈清歡將自己的手拿到臉下麵枕著,他沒拒絕,也沒說話,就由著她。

她再一次睡著了,但車子很快又顛簸一下,她倏地睜開眼,對上一張英俊的麵龐,她失神了下,眼裏混濁猩紅。

沈清歡現在是躺在後排的,她的頭枕著顧淮生的腿,而她此刻正是仰麵,而顧淮生正好是低頭。

她看著那張臉錯愕了好久好久,大概覺得是錯覺,她伸手摸了一下,覺得觸感好真實,忽然傻傻地笑了:“先生,原來夢裏也有你啊。”

她笑得很傻,但很真誠,好像沒有一絲絲不軌,就很純潔幹淨。

如果不是知道項目書的事,顧淮生想,他一定會覺得她是個好姑娘。

她的手心滾燙炙熱,落在他臉上後,讓他十分意外,他不應該很討厭這種觸覺嗎?但他沒有推開她,反而覺得她的手很軟,很舒服。

心裏在想什麽,顧淮生從來不會表現在臉上,他伸出手,將沈清歡的手一下子拍開:“你沒做夢。”

沈清歡臉頰紅彤彤的,但還是在笑:“原來夢裏的先生也這麽冷啊,打得我好疼呢。”

他剛剛打到的地方,正是昨天他用煙灰缸砸到的地方。

那裏還是一片青紫,很明顯的淤青,他黑眸沉了幾分,有些煩躁的將沈清歡一把從自己腿上拽起來,她被拽到靠著椅背坐著,她沒什麽力氣,但看到顧淮生,她格外有力。

她想,反正是夢,她可以為所欲為啦,她朝顧淮生撲過去,摟著他的脖子,她的臉抵著他的臉,他肌膚是涼的,她的熱意傳遞給他。

“先生,你身上好冷,我給你暖一下。”她抱緊他,氣息吐在他脖子裏,溫熱的氣息像是蛇信子撩撥著他,她身上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沐浴露,香得令人恍惚,香得讓他忘記了推開她。

縱使是這樣,沈清歡似乎覺得還是不夠,顧淮生沒推開她,她膽子更大了一些,她抬起頭,橙色的車燈照得她五官水靈靈的:“先生,我在夢裏可以親你嗎?”

她睜著眼睛,混濁下麵藏著一層快要溢出來的熱意,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眼裏氤氳了水霧,很乖,像清晨的露珠。

她在認認真真的等他回答,顧淮生瞥了她一眼,拒絕得幹幹脆脆:“不可以。”

他還是沒推開她,她喝醉了,他要包容。

沈清歡又傻笑了一聲:“嘿嘿,這是夢,你拒絕我,我還是要親你。”

她往顧淮生那邊湊近了一些,身子貼著他的胸膛,菲薄的衣衫下,是兩個人彼此狂熱的身體,她大膽捧住他的臉,唇瓣落下去,他頭一歪,她親在了他的側臉上。

沈清歡嘟囔著:“先生,在夢裏你也不乖,我都不知道該拿你怎麽辦了。”

她噘起小嘴,像個沒要到糖果的小孩子,失落在眼底特別清晰,她從未這麽坦**過。

顧淮生雙手握住她的腰,是怕她掉下去,也隻是怕她掉下去,他並沒別的想法,如果有,也隻是覺得她腰挺細的,盈盈一握。

他聽她這樣說,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她卻再一次開了口:“不過沒事,畢竟是夢裏,先生,我要親你咯。”

剛剛還失落,這會兒又開始笑了,她不依不饒的,跟平時那個不會勉強別人的女孩根本不一樣。

顧淮生懷疑,她平時都是裝出來的。

剛想到這,沈清歡的頭就低下來,她動作挺快的,這一次,親到了他的唇角。

溫溫軟軟,又有溫度,讓顧淮生都忘了斥責,忘了自己曾經說過的話,他們隻是交易婚姻。

沈清歡得逞,笑得咯咯的,還抹了一下嘴唇:“先生,你身上很好聞,有股淡淡的木質香呢。”

她拖長了尾音,有點撒嬌的味道,可平時,她從來不會這樣。

顧淮生覺得她一定是瘋了,將她又提起來按到一旁:“不許再過來。”

沈清歡手腕那裏挺疼的,可這是夢裏啊,她不會聽的,也顧不得疼啊,她要抱一抱,親一親這個她思念了十年的男人,她抓住顧淮生的胳膊,頭靠著他的臂膀:“先生,你在夢裏能不能別拒絕我?”

現實中,她不會這麽主動,更不會撩撥他,她隻有一顆真誠的心,像是溫水一樣,想慢慢打動他,走進他的心裏。

她笨拙,甚至有點不聰明,麵對他的不信任時,也說不出冠冕堂皇,能讓他無法反駁的理由。

可如果是夢,夢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可以很大膽。

她喝醉了,顧淮生懶得搭理她,任由她抱著手臂,他沒有動,她就更加肆無忌憚:“先生,你可以抱我嗎?我有點冷。”

確實挺冷的,因為車窗開著,外麵的風攜著寒意。

顧淮生還是沒動,沈清歡表情耷拉下來,手卻伸出去握住了他的,是十指交扣的那種握。

“沈清歡,你幹什麽?”顧淮生的眼裏陰沉沉的,很凶,他甩開她。

沈清歡嘟著嘴,眼裏一層水霧:“我想牽你。”

她毫無攻擊性,甚至可以擊中他心中的柔軟,她這樣,讓人難以拒絕,可他是顧淮生,理智大於一切。

他不再接話,沉著臉命令:“許逸,開快點。”

許逸在前排有些憋不住,縱使知道沈清歡很可能是臥底,也莫名覺得兩人有些登對,他踩重了油門,不到十分鍾,車子停在了水榭錦園。

“沈清歡,自己下車。”顧淮生偏頭,看著橙色光下靠在自己肩膀的女孩兒,她睫毛很密,是卷的,嘴角彎著,好像在笑。

沈清歡抬眸看他:“先生,我要你抱我回去。”

她張開雙手,滿眼期待,那一汪水霧,像蘊了星空,深邃而悠遠。

顧淮生拒絕:“自己回去。”

她一直都是自己回去,他不需要送她,更不可能抱她。

沈清歡不依不饒:“我就要你抱。”

她湊過去,小臉在他眼底格外清晰。

距離很近,她的呼吸和他的呼吸交疊在一起,曖昧瞬間飆升,顧淮生率先偏過頭,用手推開她的臉:“沈清歡,你沒做夢。”

他再一次陳述了這個事實。

沈清歡還是傻傻地笑:“先生,我分得清現實和夢,你別騙我。”

她雙手撐著座椅,裏麵是一件襯衫,鎖骨若隱若現,再加上臉頰緋紅,是有一股子媚在的。

顧淮生有些惱怒:“你自己回不回去?”

語氣很重,是濃鬱的不耐煩。

沈清歡搖頭:“我要你抱,哦,你有腿疾,那我要你牽我,不然我就不回去了。”

她開始耍賴,像個孩子。

顧淮生扶了下額頭,嘴裏嘀咕:“早知道不多管閑事了。”

他沒辦法,下了車,又打開沈清歡這邊的車門,清冷的月色下,他沒有蓄指甲且有小月牙的手伸出來,伸在沈清歡眼底:“快點,我牽你。”

她喝醉了,真的好粘人,好煩,根本沒平時那股溫柔勁。

沈清歡一臉陰謀得逞的壞笑,將自己的小手塞進了他的掌心裏,她步伐有些不穩,跌跌撞撞的,要抓著顧淮生的胳膊才能走得端。

柏城雖入了冬,可晚上萬裏無雲的,天上繁星點點,月光灑了一地,地上有兩個影子,沈清歡一路走,一路都盯著影子看,忽然,她出聲:“先生。”

“什麽?”他牽著她,強忍著快要爆發的煩躁。

“我好喜歡你哦。”她仰起臉,眉眼彎彎,她眼底盛了清明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