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句話的時候,穆心怡的目光下意識的抬起來,她觀察了一下顧淮生的反應。

她過生日那天,她收到了太多人的祝福和關切,可偏偏就沒有收到他的。

秦海棠說,他借著梁姐的名義在關注她。

可她更想明白,他究竟心裏還有沒有她?

她抬眸看他的時候,他低頭在吃飯,五官看不到,表情一點兒都不真切。

沈清歡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莫名的,她有一些泄氣。

顧偉澤自然看出她的想法,隻是並沒有戳穿什麽,他還是誘哄著說:“去吧,下一次再過來,都不知道要多久了,更何況,聽說這邊的寺廟很靈驗,我想給你求一個平安扣。”

盛情難卻,沈清歡也隻好點頭同意了。

“那好吧,就明天去吧。”她同意了。

此時此刻,對麵的顧淮生忽然開了口說:“求神拜佛真有那麽靈驗的話,世間就不會有那麽多生離死別了。”

他的話不解風情,梁姐聽了都想要罵他兩句,更何況是對麵的顧偉澤呢。

隻是顧偉澤一向溫潤如玉,是個極會忍耐的人,縱使顧淮生的話帶著挑釁,他還是麵不改色的說:“心誠則靈,如果不靈驗,恐怕隻是心並不誠,更何況,生離死別,本就是人生躲不開的事情,大哥的話未免太果決了。”

顧淮生並沒有接話,或許是他並不喜歡顧偉澤對沈清歡的好,又或許是他吃醋了。

總而言之,他心裏苦澀得厲害,就是不想看到他們兩個親近。

他不說話,一場幹戈也就因此而終止了。

吃完飯,沈清歡站起身,對顧淮生和梁姐笑了笑說:“先生,梁姐,我們先回房間了。”

顧淮生隻是衝她點了點頭,而梁姐微笑說:“沈小姐,多注意休息。”

“好。”回應完,她轉身離開了。

她心海翻湧,莫名在想,他那樣雲淡風輕,究竟是不是真的不記得她的生日了?

可轉念一想,就算記得,他又憑什麽來關心她?

這樣一想,她心中才好受了很多。

第二天,顧偉澤帶沈清歡去寺廟求了個平安扣,兩個人還去寺廟上香拜佛了。

之後,外麵天氣太熱,顧偉澤就帶她回酒店了。

回到房間,沈清歡站在走廊中敲門。

“海棠,我回來了。”她一邊敲門,一邊說。

可是屋子裏,並沒有人回應。

沈清歡莫名有些急了:“海棠是不是出去了?”

打掃的阿姨說:“我早上就在這裏打掃了,沒看到這個房間有人出去,而且有人出去的話,前台會讓我們打掃衛生的。”

一聽這話,沈清歡很是不安:“會不會出事了?”

見她著急,顧偉澤忙安撫說:“不要怕,應該沒事的。”

沈清歡使勁拍門:“海棠,你在嗎?你快開開門。”

不管她怎麽拍打房間門,屋子裏都沒有人回應。

保潔人員也著急了,隻好拿出備用房卡,將門給打開了。

門開的那一刻,沈清歡立馬就衝了進去。

“海棠,海棠。”她一進去,就看到秦海棠此時此刻正躺在地上。

她麵色蒼白,一絲血色都看不到。

沈清歡將她扶起來抱在懷中,伸手輕輕拍打她的臉頰:“海棠,你怎麽了?你醒醒,你別嚇我啊。”

秦海棠昏迷了,無論沈清歡怎麽叫,她就是沒有睜開眼睛。

“澤先生,快打救護電話。”沈清歡一邊哭,一邊說。

顧偉澤“嗯”了一聲,忙打了急救電話。

沒多久,救護人員趕過來,將秦海棠帶上了救護車。

一行人跟去醫院,秦海棠被送進搶救室。

沒幾分鍾,醫生和護士都出來了。

見他們出來,沈清歡的心頓時往下一沉,她聲音打著顫抖問:“是不是出事了?”

進去這麽久,甚至都沒有搶救,人大概率已經……

她不敢想,但淚水已經控製不住的往下落。

醫生摘下口罩看她說:“不是,你朋友沒有大問題,就是懷孕了,她身體虛弱,再加上最近傷心過度,導致她身體虛弱,所以才會暈倒,已經給她輸上營養液了,相信她很快就會醒過來。”

懷孕?

秦海棠懷孕了?

聽到這兩個字,沈清歡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了。

如果是之前,秦海棠懷孕了,那她一定開心極了,可是現在,他們已經麵臨離婚的難題,這個孩子來得並不是時候。

她在發呆,外人並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醫生見她神魂顛倒的模樣,不由看顧偉澤問:“你朋友怎麽了?”

顧偉澤笑著搖了搖頭說:“沒事,您去休息吧。”

醫生也並不打算多管閑事,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醫生離開之後,顧偉澤這才伸手按在沈清歡的肩膀之上:“別想了,讓她自己做決定吧。”

沈清歡“嗯”了一聲,心中思緒萬千。

秦海棠暈倒得快,人也醒過來得快。

不過在走廊裏站了幾分鍾,護士就出來提醒了:“病人已經醒了,你們可以去探望了。”

聽到這話,沈清歡才放心的推開搶救室的門。

門開的一刹那,她走進去,然後坐在了床邊。

秦海棠凝著她問:“我怎麽在醫院?”

沈清歡伸手握住她的手說:“你暈倒了,你好好休息。”

她並沒有敢和秦海棠對視,怕她看出點什麽來。

秦海棠凝著她的表情,淡然說:“說吧,我得了什麽病?”

她倒是心態好,看沈清歡那副糾結痛苦的模樣,隻以為自己是得了什麽無法治愈的重病。

“呸呸呸,瞎說什麽呢?你秦海棠好得跟個猴子一樣,怎麽可能生病呢?”沈清歡一個勁的說著。

秦海棠微笑看她說:“既然這樣,那你幹嘛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怎麽?是聽我死不了,所以才這樣?”

沈清歡坐在病床邊,伸手握緊她的手:“海棠,你真要跟江亦衡離婚嗎?”

秦海棠麵色蒼白,但眼神裏的光卻很篤定:“這句話,你問過我不下十遍了,我每一次給你的答案,都不一樣嗎?”

沈清歡試圖找出一個突破口:“可正因為每一次給我的答案都一樣,所以我才想明白,到底有沒有改變決心的可能性?”

秦海棠回答得毫不拖泥帶水:“沒有。”

沈清歡泄氣一樣,癱在椅子中,她萎靡不振,看著好像在擔憂什麽。

能讓她這樣不安,秦海棠不由的好奇:“你這個表情,我隻在你分手的時候看到過,你別告訴我,我是比這還嚴重的事情。”

秦海棠也莫名的意識到了不對勁,那顆心莫名的跟著收緊。

知道瞞不住,沈清歡索性一股腦的都交代了:“你懷孕了。”

秦海棠像是沒聽到一樣:“你說什麽?”

沈清歡又重複了一遍:“你懷孕了。”

這一遍,秦海棠聽清楚了,她身體僵硬在床邊,就那麽呆坐了很久。

幾秒鍾之後,她猛然掀開被子,伸手就要去拔掉輸液針。

沈清歡眼疾手快將她的手按住:“海棠,你不許鬧,你還很虛弱,必須要輸液才能好。”

秦海棠瞪著她問:“所以這個藥瓶裏的藥根本不是治療我的,很有可能是保胎的藥對不對?”

沈清歡啞口:“這個我不知道。”

秦海棠脾氣暴躁,一把推開她,伸手就一把扯掉了枕頭。

她力量很大,針從肌膚裏抽出來,那一刻,她的手背上不斷的往外麵滲血。

沈清歡看著駭人不已,忙上前抱住她:“海棠,你要幹什麽?”

她力量很大,將她抱得死死的。

秦海棠此時此刻很虛弱,但還是用力掙脫了她。

“我要把孩子打掉,不打掉,它一出生,就沒有父親。”她一邊說,一邊落淚。

她寧願孩子死,也不寧願孩子沒有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