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棠一把拽開搶救室的門,她想要衝出去,可看到門口站著的人,她的步伐一頓。
她隻是看他一眼,越過他就要往外麵走。
江亦衡急忙攔住她,一把將她抱在懷中:“海棠,你別這樣。”
秦海棠在她懷中玩命掙紮:“江亦衡,你要我怎麽樣?你害得我還不夠嗎?你還想要我怎麽樣?”
她拚命的吼著,一身的汗,一臉的淚。
江亦衡鬆開她,不敢抱她,心疼又愧疚。
秦海棠回頭瞪沈清歡:“是誰讓你叫他過來的?”
沈清歡一時語塞,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麽。
江亦衡確實是她喊過來的,可是她懷孕,江亦衡是父親,確實有知道的權利。
見秦海棠為難沈清歡,江亦衡才上前一步說:“海棠,不關沈小姐的事,過來是我的意思。”
秦海棠好笑看著他說:“你當我是傻子嗎?她不告訴你,你會知道我懷孕的事情嗎?”
一邊哭,一邊說。
江亦衡無法反駁,隻能沉默的看著她。
“江亦衡,你放心,這個孩子,我不會生的,它有你這樣的爸爸,我不能讓它活在這個世界上,如果它的出生就注定了是一場悲劇,那麽,我不會帶它來到這個世界上。”秦海棠崩潰的說著,滿臉的淚水。
江亦衡伸出自己的手,想要抱一抱她,可是她躲得很快。
見她這樣,江亦衡就不敢再伸手了。
秦海棠要走,他立馬繞過去擋在她身前:“海棠,你能不能將這個孩子留下來?這是我們的孩子,我不想你把它打掉。”
秦海棠忽然瘋狂的笑了:“江亦衡,憑什麽你說了算?孩子是我的,生孩子的也是我,這個世界上,婦女是有權利決定孩子能不能出生的,你讓我生下來,我憑什麽要生?就算你是孩子爸爸,那也絕不可能你說了算。”
說完,秦海棠就往醫院外麵走。
江亦衡追過去:“海棠,我不是隻是為了自己,我查過了,打孩子是會傷害你身體的,這樣對你不好。”
秦海棠冷笑道:“那我生孩子就不會傷身體了嗎?生下這個孩子,我承受得隻會更多。”
一邊說,一邊哭著就跑了出去。
江亦衡跟著她,怕她難過,不敢再上前。
雖然是深夜,可外麵仍舊很燥熱,吹過來的風都攜著熱意。
秦海棠一路走,一路哭,一身的汗。
她手覆上腹部,那裏麵有一個小生命正在萌芽生長,那是她和江亦衡的孩子。
如果是之前懷孕,那她多高興啊,可是現在,讓她怎麽接受肚子裏的孩子?
越想越氣憤,秦海棠伸手狠狠地往肚子上砸:“你來幹什麽?誰要你來了?你沒有爸爸,你來幹什麽?”
秦海棠大聲吼著,聲音痛苦掙紮。
身後的江亦衡見狀,急忙上前,他將秦海棠的雙手緊緊的抓住,又將她緊緊的禁錮在懷中:“海棠,你別折磨自己,都是我不好,你打我,你打我吧,你別打自己好不好?”
江亦衡眼睛裏有水霧,大概是哭了。
秦海棠靠在他懷中,覺得難過又窒息。
她抽噎了好一陣子,忽然,她張開嘴,猛地咬上江亦衡的肩膀。
像是發泄,她用了很大的力氣,可江亦衡強忍著傳來的疼痛,始終一言不發。
這是他虧欠秦海棠的,他應該站出來負責。
或許是嚐到了嘴裏的腥甜味,秦海棠才鬆開他。
看向他時,眼裏一汪的淚水:“江亦衡,你是傻子嗎?你為什麽不躲?”
臨海市的夜裏很燥熱,他隻穿了單薄的一個寬大運動服,露出的膀子那裏早已經血肉模糊。
秦海棠看著那兩排牙印,分明已經將肉咬破了。
江亦衡咧開唇角衝她笑:“隻要你能不哭,不難過,我怎麽都無所謂,我知道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我也不奢求你能生下我們的孩子,剛剛的那些話,我都是說得渾話,你要是真的不想要孩子,我不逼你生,隻要你開開心心的,比什麽都重要。”
秦海棠猛地撲進他懷中,伸手緊緊揪住他的運動服:“江亦衡,我恨你,我恨你。”
說完,她鬆開他,再一次往前跑了。
江亦衡還是沉默追出去,他明白,此時此刻的秦海棠需要一個人冷靜,但他不能讓她從自己的視野中走失。
走了很久很久的路,秦海棠終於停下來,她回頭看江亦衡,聲嘶力竭的吼:“滾。”
她滿臉淚水,額頭青筋暴起。
江亦衡頓住步伐停在原地,語氣帶了懇求:“海棠,我不打擾你做任何決定,更不幹預你的想法,我就是陪著你,好不好?”
秦海棠絲毫不給他留任何情麵:“滾,我不想見到你。”
短短的十多分鍾裏,她的情緒連著崩潰了千百回。
孩子,留,不留?
她的心中像是有兩個小天使在打架,打得她心煩意亂。
江亦衡還想要再說點什麽,秦海棠直接下了死命令:“如果你再跟著我,我就從橋上跳下去。”
江亦衡被嚇到了,連忙往後退:“海棠,你別傷害自己,我都聽你的,我都聽你的。”
不再敢追,看著秦海棠的身影消失在燥熱難耐的臨海市夜色中。
霓虹燈環繞的城市,本該聆聽幸福和快樂,可這一夜,注定無法安穩。
沈清歡追了過來:“海棠呢?”
江亦衡有些頹喪的開了口:“她在前麵,她恨我,她連見都不想見我。”
沈清歡忽然有一些自責,低聲喃喃說:“或許我不應該告訴你。”
江亦衡沒接話,雙眸無光的望著秦海棠消失的方向,早已經看不到她的背影了。
更不知道她接下來要去哪兒。
沈清歡見他魂不守舍,低聲說:“我去看看她,你別跟來了。”
江亦衡沒接話,但也沒有拒絕。
沈清歡小跑著追過去,在一處公交站台處,看到了坐在長椅上的秦海棠。
她背靠著廣告牌,眼前是一條馬路,來來往往的車輛很多,而她在這夜裏,顯得莫名的格格不入。
沈清歡小心翼翼的走過去,試探著喚了一聲:“海棠。”
聽到聲音,秦海棠抬眸看了看她,半響,她張了張嘴:“歡兒,你來啦。”
聽到她這樣說,沈清歡的鼻頭一酸,淚水就要湧出來。
怕秦海棠還記著她喊江亦衡過來的事,可她都這樣說了,那她一定放下了。
沈清歡大膽走過去,在她的旁邊坐了下來。
“海棠,你想生下來嗎?還是不想生?”沈清歡平靜的詢問她。
她那雙眼倒映著臨海市的夜色,裏麵的光芒閃爍,晶瑩剔透。
不同剛剛知道真相時的反應,此時此刻的秦海棠,心裏明顯在猶豫。
她收回視線,繼續看著來來往往的車流,偌久,她才回答說:“我也不知道。”
沈清歡握住她的手,一語中的說:“或許不知道,正是你心中的答案呢?”
秦海棠愣了半響:“如果生下來,孩子將會沒有父親。”
明顯在擔憂孩子的未來。
沈清歡出聲勸解:“我懂你的意思,也沒法勸你原諒江亦衡,所以無論你做任何決定,我都站在你這邊。”
秦海棠側頭,將自己的頭放在沈清歡的肩膀上,她吸了吸鼻子說:“我好想打掉,可是它是一個生命,我又不舍得。”
沈清歡伸手摸她的臉:“沒事,你可以慢慢做決定,還有時間給你考慮。”
秦海棠沒接話,隻是靠著她的肩膀,但那張麵龐,早已經淚流滿麵。
兩個人彼此沉默著,都沒有再說話。
偌久,秦海棠才直起身體說:“回去吧。”
沈清歡問:“你有答案了嗎?”
秦海棠苦澀笑:“還沒有,不過遲早會有的。”
沈清歡沒有不依不饒的問,她明白,時間不等人,這個答案,也早晚會有。
江亦衡在不遠處站著,生怕吵到她們,不敢上前,也不敢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