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歡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被窗外刺目的光線刺得下意識的眯上了眼睛。

她伸手擋住眼睛,適應了很久,這才環顧四周,看清了房間裏站著的所有人。

舅舅舅媽、顧偉澤、宋懷謙、顧渺渺以及坐在輪椅當中的顧淮生。

她抬眸一一掃視他們,看到他們臉上露出欣喜。

顧偉澤反應很快,一把就握住了她的手:“小丫頭,你終於醒了。”

他一臉憔悴,滿頭大汗,看得出,他這段時間都沒有睡好。

沈清歡衝他笑:“嗯。”

顧偉澤伸手拂開貼在她臉上的發絲,溫聲說:“你醒來就好。”

宋懷謙也上前一步,看她說:“醒了就好。”

沈清歡對他們溫和笑,可想看到的,還是坐在輪椅中,最不起眼的那個人。

她的目光越過他們,想要鎖定那個人,可他們擋住她的視線,什麽都看不到。

舅舅舅媽也上前來關心,她都隻是笑,並且說自己沒有事。

見她醒來,眾人都很高興。

顧偉澤怕她餓著,就說出去買東西。

宋懷謙怕她不自在,就說晚上再來看她。

舅舅舅媽說賀靖宇要帶女朋友回來,就說回去準備晚餐。

顧渺渺一臉的淚水:“清歡姐姐,你終於醒了,你昏迷的這段時間裏,發生了好多事情,大叔他……”

顧渺渺想說點什麽,可顧偉澤又突然返回回來,他伸手攥住顧渺渺的手,厲色說:“怎麽?學校不考試了?下半年就實習了,還這麽吊兒郎當的,不怕畢不了業?”

顧渺渺回神,急急忙忙說:“三哥哥,我錯了,我現在就回去補課。”

話落,她就看沈清歡:“清歡姐姐,你好好休息,那我先離開了。”

顧偉澤看一眼沈清歡:“小丫頭,你好好休息,晚點來看你。”

說罷,顧偉澤就拽著顧渺渺的手離開了病房。

顧淮生還坐在輪椅當中,自始至終,那雙眼都很陰沉,像是覆了一層陰雲。

人都離開了,沈清歡才終於將目光坦坦****落在他身上:“先生。”

溫溫柔柔的輕喚聲,解了顧淮生心底的那一抹惆悵。

顧淮生推著輪椅上前,坐在床邊,目光望向她,他有一陣長時間的沉默,隨即才開了口說:“清歡,我們複婚吧。”

沈清歡躺在病**,頗有一些惶恐不安:“先生,你……”

她欲言又止,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麽。

這一刻,她的心海翻湧,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做點什麽,總之感覺鼻頭一酸,淚水就那麽毫無征兆的滾了出來。

顧淮生伸手握住她的手,溫聲道歉說:“那段時間,我是有苦衷,我做了那麽多傷害你的事,是我對不起你,這一次你為了我受傷,我想明白了,我不想跟你分開。”

沈清歡雙眼通紅,望向他時,眼裏一汪的清泉,她很激動,聲音都喑啞了:“先生,你……你為什麽……”

她說不出話,聲音都是沙的。

顧淮生低頭,將她的手覆在自己的麵龐上,雙眸裏一汪的紅血絲,他低沉著嗓音說:“清歡,我舍不得你,我害怕你出事,我不想隱瞞自己的心意,我不希望你從我身邊離開,我想看到你幸福,更想知道你過得好,如果非要給你幸福的人是我,那我絕不退步,哪怕我會付出生命的代價,那我也在所不惜。”

沈清歡早已經泣不成聲,淚流滿麵:“先生,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有苦衷,她早就有所猜測,隻是沒有具體的原因,哪怕那個女人都已經和他摟摟抱抱,她都相信他。

顧淮生伸手溫柔撫摸她的臉頰:“清歡,那就明天吧,明天就去複婚,我不想多等一天,更不想讓你再從我身邊離開,顧偉澤和宋懷謙向你表白的事情,我都知道,我害怕,害怕他們搶走了你,清歡,原諒我的自私,原諒我的愚昧,我喜歡你,愛你,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傷害你,可我逼不得已。”

“清歡,是我的腿,鄧柏林說很可能不會再痊愈,我怕拖累你,所以才……”

“清歡,你能原諒我嗎?”顧淮生抬起目光看她,目光裏一汪的擔憂和自責。

沈清歡伸手覆住他的麵龐:“先生,我從來就沒有恨過你,又何談原諒呢?”

眼淚覆住視線,眼前一片氤氳,她在哭,在顫抖,在害怕,在惶恐,在不安。

許是察覺她的反應,顧淮生緊緊將她的手握住:“清歡,對不起,我愛你。”

顧淮生低頭,輕啄她溫熱的唇瓣。

沈清歡閉上眼睛,一滴清淚從眼角滾出來,她伸手大膽擁住他的脖子:“先生,我也愛你。”

眼睫輕輕顫抖,淚水從眼眶滾出來。

顧淮生伸手替她輕輕擦拭點眼淚:“清歡,和我在一起,你會麵臨的更多,或許這些東西,你會害怕。”

沈清歡衝他搖了搖頭說:“先生,我都不怕。”

顧淮生眼眶一熱,低聲說:“傅言已經被顧偉澤和陸帆一鍋端了,顧越銘也已經被判刑了,獲刑十年,吳汐為了顧越銘,劍走偏鋒,竟然將母親當年被害的真相告訴我了,而她這些話,也如實說給了警察聽,或許是瘋了,總而言之,她被抓了,之後會公開審理這件事,顧長河也參與了當年的行為,也一樣被抓了,爺爺也是幫凶,隻是他已經去世,警察就不予追究了。”

“清歡,現在的顧家,顧長江和顧長海明裏暗裏的較勁,向芸玥看著愚鈍,實際上最是精明,而一向溫和的唐晶,也不是善茬,為了能讓自己的孩子繼承家業,在其中也費了不少心力。”

“顧雷霆留下的那點點家業,我並不在意,顧長江和顧長海他們想做什麽,想要什麽,我也並不在意,我想要的,自始至終,隻有一個你。”

“清歡,母親去世的死因真相大白,他們也遭受到了應有的報應,而我也無心顧家的家業,所以以後我會去國外,我想把腿治好,你能陪我去嗎?”

沈清歡反手握住他的手:“先生,我願意。”

下一刻,顧淮生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說:“還有一件事,我想提前告訴你。”

沈清歡擰眉問:“什麽事?”

“你哥哥還活著,並且他現在已經能光明正大的露麵了,隻是……”顧淮生的話並沒有說完,目光裏充滿了擔憂。

沈清歡捂住嘴巴,眼淚一直往下麵滾,早已經泣不成聲,淚流滿麵。

“他是不是又出事了?”沈清歡忐忑不安,可眼睛裏,閃爍著明顯的喜悅。

顧淮生猶豫了很久,還是如實回答說:“你哥哥畢竟涉險很多任務,做的那些事情,很多都見不得光,他已經被警察帶走了,你昏迷的這段時間裏,他已經事無巨細的將自己的產業鏈告訴了警察,因他表現良好,所以獲刑很少,表現好的話,很可能七年就可以出來。”

他一席話,像是一把鈍刀在淩遲著沈清歡的心髒。

話說完,鈍刀的觸痛感也隨之消失了。

隨之而來的,是沈清歡的喜悅之情:“先生,哥哥會光明正大的生活在陽光下嗎?”

顧淮生衝她微笑:“會,以後他都不用躲躲藏藏了。”

“那顧渺渺呢?她怎麽辦?”沈清歡擔心的還是這件事。

到時候沈延安再出獄,都已經三十七歲了,那時候的顧渺渺,也已經快三十歲了,或許那時候的她,早已經是一名優秀的醫生。

顧淮生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說:“沈延安在入獄之前,單獨見過顧渺渺一次,他當時說,如果他可以在三十五歲之前出獄,就會告訴顧渺渺一個秘密,可如果不能,他不會再找她。”

“渺渺那麽聰明的女孩兒,自然什麽都明白,她並沒有明說,可心意卻都在臉上,沈延安入獄之前,最擔心的還是你,他想把你許配給顧偉澤,可我不同意,他本來也不同意我,可後來,他讓我好好照顧你,不許再離開你。”

“清歡,我答應了你哥哥的請求,我會照顧好你,也會照顧你一輩子。”

沈清歡早已經泣不成聲,一個勁的點頭:“先生,我也會照顧你一輩子。”

當結婚證再一次領到手的時候,顧淮生毫不猶豫的向全世界公布了沈清歡的存在。

“從此、不貪錢權悅,唯慕傾城色,顧太太,你好,我是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