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為難睿王府不是一回兩回,這麽大火氣還是頭一次。林成手中的竹簡滑落掉在桌上,與林奇二人麵麵相覷,太子妃什麽時候來的睿王府?

想來是把目標放到了他們身上,就如此著急想知道王爺的消息?

“我們去看看,太子妃多半察覺我們幾個知道些什麽,我們不見顯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總不能縮在後頭不是。”

王府有什麽事,林成都會書信讓人送去琉王府,讓琉王把信送給睿王,這樣做不僅可以掩人耳目對王府諸位安全起見著想。

他們之間隻通過飛鴿傳書來往,睿王回複的書信寥寥無幾,而且從未提過關於他去向的問題,他們隻能幹著急。

李承乾的顧慮他們明白,以他的命就保下他們三人是最好的選擇,他們卻容不得他這麽做,該他們麵對的,逃不過。

這次李承乾替他們擋下來了,可下次呢,得不到結果,曆月凡會如此輕易的放過他們嗎?

來到大堂,曆月凡已經走了,李承乾毫發無損,虛驚一場。

琉王的臉色不太好,讓他們下次再遇到這等事,直接讓人去尋他,睿王走前,留下王爺印璽。

玉印非同小可,睿王信上千叮嚀萬囑咐,除非生死存亡關頭,不然決不能拿出玉印,把玉印交給他人。

從某種意義上等於放棄了王爺的位子,回來後隨便找個借口可以瞞過去,可睿王若是不能及時回來,而琉王手中拿著睿王的玉印,其中意味不言而喻,玉印都在他手裏,沒有人會相信他說的話。

“你何必為我得罪太子妃,以她的行事風格,絕對會到陛下的麵前說這件事,不過幾句挑釁的話,聽聽就過去了,清者自清,沒必要如此較真。陛下要是怪罪下來,顧及臨安不會拿我如何,可你不同,你這根本是在自找麻煩。”

回琉王府的路上,兩人在馬車裏靜靜坐著,琉王黑著臉不苟言笑,認識他這麽久,冷清是他的標誌神情,從未見過他如此生氣。

有些不敢相信,琉王是為了她而大發雷霆。

父皇母後近來為了臨安國的事情操勞,這才無暇顧及她,書信還是偶有送來,多數讓她照顧好自己,過陣子就派人來把她接回去。

信雅安靜的等著,到時候回去正好和父王他們說她的婚事,經過多番曲折,她總算苦盡甘來,陰差陽錯尋到了自己的良人。

琉王把信雅不由分說的拉到懷裏,信雅沒有防備跌入他懷中,沒反應過來就被他禁錮在懷中。

他環著她肩膀的手比平時要緊幾分,琉王下巴抵在信雅額頭。

“怎麽可以,本王決不允許你受到任何傷害,哪怕隻是一句話都不行。”

信雅在心裏無聲的歎了口氣,琉王這般護她,看來今後她可得收斂些,不能再給他添麻煩。

意料之中,皇帝讓人傳喚琉王入宮,而琉王先一步讓人送了信去蘭溪長公主府上。

“你可知曆家對我朝作用有多大,為何還要與她起衝突,就以她家主身份,斷了對皇宮藥物的供應會造成多大麻煩你可清楚。”

曆月凡的身份不容小覷,她隻是曆家無名小卒的話無關緊要,奈何她是曆家家主。

曆月凡來時態度就非常明顯,不給她一個交代事情絕不善罷甘休,皇宮許多藥材依靠曆家,與曆家斷開關係,對皇宮造成的影響不容忽視,尤其是對邊關藥物的供應可謂非常重要,決不能出任何差錯。

真不知該怎麽說琉王,安靜下來時與你下棋品銘,雲淡風輕的王爺風範展露無疑,隻是讓人看著便覺得舒心。

不鬧事的人鬧起事來絕不會是小麻煩,就拿今天的事情來說,不給曆月凡一個交代,她怎肯罷手,個個都是惹禍精。

太子把手伸向柳家,他沒來得及處理,琉王這邊就出了岔子,不知柳家那邊怎麽樣了。

“柳將軍好大的架子,要見一麵還得本宮親自來柳府一趟,怎麽,不是說病了麽?依本宮看來怎麽好端端的,麵色紅潤,完全沒有病人該有的樣子,還是說那麽快柳將軍的病就已經好了?”

太子似笑非笑的坐在待客的廂房裏,似笑非笑的看著房中的人一眼,所有人都到齊,看來是到了說正事的時候,話雖如此,不知太子可是看花了眼,怎麽柳家一家子人麵色都有些暗淡。

不像是生病的樣子,可又覺得哪裏有些奇怪。

“如殿下所說,前幾日臣高燒不退,昨日才得以降下體溫來,本打算改日找時間登門拜訪向太子殿下道歉賠罪,沒想到殿下先來了柳府,令臣受寵若驚。”

修靈珠的出現讓他們幾乎喜極而泣,尋找那麽多年的修靈珠會如此輕易到他們的手裏,不知是何人送來,但是到了他們手裏就是他們的。

得到的越容易,失去的同樣如此,他們得到修靈珠純屬意外,而它的忽然消失與它的出現一般,稍縱即逝,不明不白的出現再消失。

修靈珠不明消失後,他們曾尋找過,結果可想而知,它與憑空消失沒有什麽區別。

不知是何原因,修靈珠離開後,柳家血脈身體開始變差,而且是用肉眼可見的速度,雖盡力用藥物養著,可他們的身體依舊日複一日的憔悴下去,用再名貴的藥都沒有起色。

修靈珠也許徹底從世界上消失了,所以他們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他們不想再替太子做事,用他們的餘生去彌補虧欠皇帝這麽多年的忠孝。

“哦?原來如此,看來是本宮錯怪柳將軍了。最近邊關安定,柳家的子孫都回來了,原本不怎麽常見的麵孔,在眼前多次出現,真是讓人有些不適應。”

柳之逸四兄弟得知修靈珠的消息便趕回來,途中一齊病倒,雖然好起來,身體卻大不如前。

“征戰沙場多年,都厭倦了,臣在想,自從家父走後,陛下並未把兵權收走,而是讓臣承襲了父親的兵權,算起來虎符在臣手中已有二十餘年。”

兵權無論在哪個王朝哪個國家,都是帝皇最在意的所在,富國強兵,國家富強起來時兵權對於皇帝鞏固統治來說至關重要。

功高蓋主的將軍,沒有幾個會有好下場,皇帝眼裏最容不得沙子,怎能容得身邊的人對他造成威脅。

上任家主死後,皇帝沒有趁機收回兵權,而是下聖旨準許柳之南承襲柳家的兵權,當時柳家上下都感到非常吃驚。

得到兵權後,柳之南帶著四個成年不久的孩子前往邊疆,主要是為了報答皇

帝的恩情,得對得起他對柳家的信任。

分明原本是為了皇帝才去的邊疆,不斷壯大自己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為皇帝所用,怎麽到最後他們反而站在皇帝的對立麵與他為敵。

他在朝堂上初次為太子的錯處狡辯維護時,柳之南這輩子都無法忘記那時皇帝的神情,震驚,失望,以及落寞,五味陳雜,說不出的滋味,讓柳之南心中一抽。

可是為了柳家,他還是選擇了與皇帝背道而馳,雖然明明知道那麽做是錯的,他沒了回頭的路,所以一意孤行。

柳家上下為了得到修靈珠,解除曆代以來的詛咒,一致同意加入太子的陣營,曾經的苦心孤詣,如今的無能為力,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報應。

他們背叛了皇帝,親手卸下他的左膀右臂,讓皇帝腹背受敵,隨著他的倒戈,許多大臣都開始依附太子,把皇帝置於孤立無援之地。

現在想來才覺得那時的皇帝對他們失望透頂,可哪怕到了絕路,皇帝都不曾做出任何威脅柳家的事情,而那時的他們不曾在意。

兵符柳之南拿在手裏二十多年,他的孩子隨著他沙場點兵也有十年之久,他們一身榮光,成為無數人豔羨的對象。

家中女子就算是庶出,都能嫁給王公貴族成為側室或者正室,而不是地位低下的妾。

他們得到那麽多,為此感到自豪些,柳家的名號天下沒有人不知曉,尤其是柳家四子的名字,響徹大江南北,最後回頭才發覺給他們這一切的不是他們侍奉的太子,而是被他們孤立的皇帝。

手中的東西握的太久,回神才發現自己的手早已僵了,他們占用皇帝的東西太久,是時候該還回去了。

得到兵符的話,皇帝就多了一大助力,對付太子他們會輕鬆很多吧,想到能夠幫到皇帝什麽,他們心中的負罪感才輕一些。

“柳將軍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你們曾經可是答應過本宮,要助本宮得到皇帝之位,怎麽,如今想反悔了麽,就不怕本宮把你們那些事情說到父皇麵前去,你們柳家可逃不了抄家滅族的命運。”

柳之南輕輕搖頭,太子就是太過自以為是又不知足,才會一步步走到今天。伺候一個不成熟的主子,就到此結束吧,他們不想再繼續下去。

“柳家做了什麽,陛下從來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隻是沒有說出來罷了。殿下想要把事情說給陛下就說吧,最多不過抄家滅族,是柳家欠陛下的。反而是殿下,何時把陛下當成父皇對待。

太子私底下的小動作,皇帝怎麽可能不知道,別說皇宮,桐藺國整個天下都是皇帝的囊中之物,他的眼線數不勝數,比太子的人要多得多。太子總以為多的人扶持他,他的勢力就比皇帝強大,怎麽可能。是的話,皇帝的位子早就是他的了。

“皇帝的位子遲早是殿下的,睿王開始就沒有要和殿下爭搶,是殿下太過多心,把睿王一步步往絕路上逼,睿王不得已才做了反擊。”

以太子從前在大臣們心中的地位,以及他做事時的睿智,是皇帝的不二人選,畢竟睿王的性子過於寡淡,不適合做皇帝。

皇帝開始,也並沒有要另立太子的意思,難道他就沒發覺,是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絕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