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覺得自己的魂已經被欽差大人給勾走了,就算是回了家,她心裏記掛著的依舊是他。
想著他身體恢複的本就比正常人慢些,她是飯也吃不香,覺也睡不好,回來之後臉上沒有一絲笑容,無論幹什麽都提不起精神。
看來相思真的是病,還是治不好的那種。
蘇長友將自家閨女的表現看在眼中,因為她終於肯回家而起的笑容逐漸消失,將其替代的,是臉上終日愁雲滿布。
事實上,那人也一樣在惦念著她。
白日裏還算好過,可到了傍晚,沒有她道晚安,他總覺得缺了點什麽。
有些東西,他從前沒有也就罷了,可一旦擁有,便叫人再舍不得失去。
強行捱過了一夜,第二天天剛亮,陸琛便與前來看他的楚莫言道:“我要回家。”
楚莫言尚存的一半瞌睡瞬間消失,他問:“原因?”
“在你這睡不好。”
陸琛話音剛落,楚莫言當時就毛了:“我呸!陸琛你沒良心!提了褲子就不認人是吧?你當小爺這是客棧呢?說住就住說走就走?”
提起褲子不認……人?
周遭侍衛努力憋笑,就連早已經對楚莫言口中那些不倫不類的話免疫了的秦風,都忍不住嘴角一抽。
陸琛額頭青筋閃過,強行忍住想揍他的衝動:“發什麽瘋。”
回答陸琛的是楚莫言那格外幽怨的眼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惦記著蘇家丫頭!”
楚莫言感覺自己被陸琛給拋棄了!
甭管他再怎麽阻攔,陸琛還是回自家養傷了。
在陸琛被人抬出府門的刹那,楚莫言就跟被拋棄了的怨婦似的,臉耷拉老長。
有人愁,卻也有人歡喜。
蘇瑾在聽到消息的瞬間喜不勝收,抱著蘇子沛就往隔壁跑,沒有丁點的矜持。
月落看在眼中甚感欣慰,而某個老父親臉上的皺紋瞬間更深了。
值得一提的是楚莫言這貨,他死皮賴臉的跟來了陸琛這裏,跟蘇瑾說話時那話裏話外酸溜溜的,就跟她搶了他男人似的。
“你們兩個郎情妾意,怎麽就不想想小爺我孤家寡人無人問津?啊…我的命好苦啊……”
陸琛和蘇瑾默默的看著他表演,直到他自己覺得無聊,灰溜溜的拐了秦風跑了。
世界總算是清淨了。
陸琛的傷的確不算嚴重,在蘇瑾特意調配金瘡藥的作用下,他恢複的速度和常人差不多,差不多第十天左右,他就可以下地行走自如了。
蘇瑾原本以為還會有人趁著機會對陸琛動手,卻沒想到一切風平浪靜,什麽都沒發生。
可不知怎的,她總覺得這一片平靜後,會迎來極大的暴風雨。
她希望一切都是自己多想,同時又有點希望那暴風雨早點來。
畢竟,若他安然度過那片風雨,過後便是彩虹。
隻不過她沒等來什麽暴風雨,反而先把蘇氏給等來了。
“瑾兒,這是通州城裏款式最新的珠花,你瞧瞧可喜歡?”
麵對蘇氏的示好,蘇瑾心中警鈴大作:“無功不受祿,我也不缺珠花,姑母把東西拿回去吧。”
“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你先收著。”蘇氏霸道的把珠花塞在了蘇瑾手裏,明顯懷有目的。
放下了手上的賬冊,蘇瑾直截了當的問:“姑母找我有事?”
“沒什麽大事。”蘇氏臉上堆滿了笑,看著蘇瑾的眼神就跟看見了金山似的。
還是有事。
蘇瑾惦記著去給陸琛送藥,不耐煩跟蘇氏在這浪費時間:“若還是上次那種事情,姑母就不要說了,我辦不來。”
蘇氏三十好幾的人了,如何會看不出蘇瑾是不耐煩的,她心頭不悅,麵上卻依舊盛著笑意:“是這樣的,先前王家雖然撤了訴,但是提出的代價是讓你姑父從此以後退出通州商界,可是你也知道,我跟你姑父的根都在通州城裏,這要是離了通州城,我跟你姑父可是會舉步維艱的呀。”
那麽也就是說,蘇氏是想讓她去跟王家商量商量,讓王家高抬貴手徹底放過趙家。
不是,蘇氏是不是把她當成王母娘娘了?以為她說話王家就會聽?要知道,她上次能幫蘇氏辦成事情全是因為撞大運了!蘇氏現在竟然還想讓王家徹底饒過趙家,這簡直是異想天開!
“這些和我有關係嗎?”麵對獅子大開口的蘇氏,蘇瑾一點都沒客氣。
“當然有了!”蘇氏抓住了蘇瑾的手:“瑾兒你好好想想,姑母要是過的好,以後能虧待的了你嗎?”
蘇瑾不著痕跡抽回了手,反問:“姑母從前過的也不錯,我可沾到半點光了?”
蘇氏被問的臉一陣紅,訕訕道:“從前咱們這不是離得遠麽。”
把賬冊收好,蘇瑾懶得再搭理蘇氏:“姑母去尋我爹說會話,我去給一個病人送藥。”
蘇氏跟在她身後連聲道:“這女兒家隻有娘家強盛,嫁人之後才有底氣!你幫姑母一把,絕對不虧!”
“姑母這兩天打聽了一下,得知孫守備、許知府家裏都有與你年歲般配的公子,你爹是個死心眼的,你可千萬別聽他的,姑母跟你說,寧為富人妾,決不能為窮人|妻,你看看姑母先前年過的……”
蘇瑾腳步忽然間一頓,冷笑:“姑母這麽想攀高枝,您自己怎麽不嫁過去?”
“我可是你親姑姑,你這說的是什麽話?”眼看著蘇瑾這樣不懂事,蘇氏柳眉一豎,開始擺長輩的譜。
可惜蘇瑾不吃這套。
眼看著蘇瑾出了門去,蘇氏氣的不輕,掐著腰跑去了蘇長友那裏告狀。
也不知道兄妹二人又說了什麽,總之蘇氏再次摔門而去,臨走時還啐了蘇家大門一口,揚言自己下輩子都不會再踏入這個地方!
月落插上了門,希望蘇氏可以不要食言。
且說蘇瑾,她是真的被蘇氏給氣到了,要不是顧及著蘇長友,她方才一準直接跟蘇氏翻臉了!也不知道這一家人腦袋裏都想著什麽,她那嬸母不惦記著賣她了,又來了個姑母!
蘇瑾是真想把她們的心肝都挖出來看看是不是黑的!她們怎麽就想出這種叫人作嘔的主意來?
她們怎麽不把自家閨女送去給人做妾?
呸!真不要臉!
越想越氣,蘇瑾強忍住殺回去罵蘇氏兩句的衝動,努力平複了心情,將藥給陸琛送了去。
秦風扶著他坐起。
見她麵色不好,陸琛問:“因何事惱怒?”
“沒什麽,就是我姑姑又來作妖了,算了,不說這個。”蘇瑾把藥端給他:“先將藥喝了,你這次雖不算傷了元氣,可也得好好補補才行。”
陸琛將藥一飲而盡,複盯著小姑娘如蔥般的指尖。
她這才想起自己走的匆忙,忘了給他帶蜜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