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雙眼睛,倒是生的很好看。”
這句話使得蘇瑾倒吸了一口涼氣。
男子直勾勾的盯著她的眼睛,意圖不明。
她下意識挪開了目光,方才她目睹的所有經過,叫她有一種這人也會剜她眼睛的直覺!
蘇瑾幾乎沒多想,為了自保,直接抽出了袖袋裏的一包藥,盡數灑了出去。
男子瞬間退後兩步遮掩口鼻,他身邊下人卻是衝了上來,將蘇瑾團團圍住。
在心裏默數了三聲之後,蘇瑾眨了眨眼,看著麵前還好生生站著的這些人,心裏慌的不能再慌了。
這迷藥…怎麽……沒用?
她低頭一瞧,惱的恨不得立刻給自己一巴掌,她竟然拿錯了藥!這麽關鍵的時候!她竟然因為緊張拿錯了藥!
她是長了顆豬腦子嗎?還是拿了什麽腦殘劇本?
蘇瑾心裏慌的不能再慌了,下意識想叫月落,可月落還沒趕來,偏偏她覺得自己跟素兮出來不會有危險,便叫暗衛不必跟著,當做是給他們放假休息了。
現在她身邊根本沒人護著!
她覺得自己真是倒黴透頂!竟然在這個時候出了岔子!
那男子似乎也沒想到蘇瑾這藥粉毫無作用,看著她臉上的詫異,他大抵猜到了幾分,嘴角噙著冷笑。
他揮手,侍衛逼近。
完了完了,要死了要死了。
蘇瑾瞄了一眼身邊欄杆,正琢磨著自己跳下去能摔成什麽德行,忽看見欄杆轉彎處出現了一個紅色身影。
素兮回來了!
她瞬間鬆了口氣,卻也不敢大意,隻一邊與這些侍衛周旋一邊等待素兮過來,此時那男子依舊在看著她,丹鳳眼底毫無波瀾。
她突然感覺這種目光有些熟悉。
很像陸琛,卻又與陸琛不同。
陸琛看人的時候那雙眸子像口寒潭,使人不敢直視,心生敬畏,而他的眼睛更像是一潭死水,似乎能將一切吞噬,令人不寒而栗。
不遠處,素兮剛拐過來就看見了蘇瑾的身影,見她似乎是被人欺負了,素兮當時就怒了,直接帶人衝了過來,可當在看見男子麵容之時,她一雙狐狸眼不可思議的圓睜,果斷上前拉住了蘇瑾,低聲道:“不是叫你老實點,怎麽出來了?”
看見素兮,蘇瑾心裏瞬間有了底氣,更別提多委屈了,她給素兮看自己依舊通紅的手:“他欺負人!”
“跟你說了多少次,別多管閑事。”素兮見蘇瑾無事放了心,卻是攥緊了她的手,目光盯著那男子,臉色不大好看。
她被人踢了素兮竟然不嚷著報仇?這讓蘇瑾發現了些許不對,臉上的委屈全都化為疑惑,再次瞄了那男子一眼,這才發現,他依舊在看著她。
“別看。”素兮扯了她一把,忽然一改往日的張揚,對男子抱拳道:“天機閣素兮,我妹妹年幼不懂事,還望公子莫要計較,今日之事,便算是天機閣欠公子一個人情。”
那男子沒作聲,卻是收回了看向蘇瑾的視線。
素兮鬆了口氣,拉著蘇瑾就走。
她的動作叫蘇瑾更加詫異,心道不知這男子是何身份,看起來素兮竟然對他頗為忌憚。
臨走時,蘇瑾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王子墨,以及那斷手哀嚎的小廝,心道人各有命,自己已經盡力,也管不得太多了。
走了幾步,蘇瑾陡然停步,她腳前是王子墨的那隻眼球,不知什麽時候被那男子扔在了地上。
她心頭忽升起了一股寒氣。
素兮看著那隻眼球蹙了眉頭,卻是果斷扯走了蘇瑾,又不知從哪兒弄來了帷帽扣在了她腦袋上,拉著她一路出門,那架勢弄的跟逃命似的。
那時蘇瑾不曾發現,整個過程中,花萼樓裏竟然沒有一人上前多事。
王子墨依舊昏迷不醒,小廝依舊在捂著斷掉的手腕哀嚎。
“天機閣的人情?嗬…倒是有點意思。”
他笑著看向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王子墨:“被人打斷,差點忘了還剩一隻眼睛未取。”
又是手起刀落,可這次,那隻空洞上就連眼皮都沒了。
王子墨身邊的下人一個個都白了臉,有膽小的甚至已經跪坐在了地上,連連給那男子叩首求饒。
遠處,有人好奇的張望著這邊發生的事情,可是很快便有龜奴上前解釋,那些人聽了之後皆是一臉的諱莫如深,不敢再往這邊看上半眼。
“主子,這些人怎麽處置?”
男子剛欲說話,忽覺脖子和臉上的肌膚瘙癢,他皺了眉頭。
“怎麽了?主子?”侍衛察覺到了他情緒的不對。
“無事。”話剛出口,不想那瘙癢更加難耐,幾乎叫人抓狂。
未等他如何,他身邊的人忽然紛紛動作,抓撓著自己裸漏出來的皮膚。
想著蘇瑾揚出來的那包藥粉,他丹鳳眼微眯:“走!”
整個出去的過程中,無論他的臉繃成了什麽樣子,卻始終不曾失態。
陽光正好,陸琛與城陽候立於池塘邊,城陽候端著一碗魚食正在投喂,池塘裏的錦鯉爭先恐後的奪食。
城陽侯對陸琛笑道:“這些魚兒被喂的久了,每到這個時辰就會聚到這邊來,久而久之,它們都忘了自己找食,隻日複一日的重複著這個習慣。”
陸琛看著錦鯉沉吟片刻:“可士兵與魚不同,他們有著自己的思想。”
“一樣的。”城陽侯笑笑:“隻是需要的時間稍微長了一些而已,隻要陸大人耐下心來,便會發現這人心不難籠絡,特別是那些士兵,哪怕他們現在忠於驃騎大將軍,可遲早,他們會識時務的。”
陸琛不置可否。
城陽侯搖頭道:“陸大人到底是年紀小,遇事急躁了些。”
陸琛並不與城陽候爭論這個,隻道:“我得了個消息,管寒清即將抵達通州。”
聞言,城陽候臉色微變:“陸大人這消息可作準?”
“天機閣的消息。”陸琛道。
城陽候看著陸琛,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難怪。”
陸琛道:“如此,侯爺可還有閑心喂魚?”
城陽候放下了手裏的魚食,神情肅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