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等著一會兒,見許棠兒還盯著那處在看,不由納悶:“姑娘,您看什麽呢?”

“沒什麽。”許棠兒淡淡收回目光,往前走了沒多遠,便見蘇瑾正在蹲在路邊采著野生的小花,她嘴角泛了淺笑,快步迎了過去。

蘇瑾順手把花插進了許棠兒發髻之中,笑言:“怎麽來這等我了?”

許棠兒立刻將花摘下,四下環顧見沒人瞧見才放心,蘇瑾不免又在心裏嘀咕了一聲這古代的姑娘們事事小心,時刻注重儀表,過的真真無趣。

“後院烏煙瘴氣的,懶得在那多待,你陪我在這附近走走吧,咱們不去湊那個熱鬧。”許棠兒環住了蘇瑾的胳膊,手中掐著幾朵白色的野花。

她雖說是生長在後宅的姑娘,可因為劉氏禦夫有術,家裏人口簡單,沒什麽太多的心眼,幾句話就叫蘇瑾看出了些不對:“怕不是後院裏有人在說我的不是?”若非事關她,許棠兒怎麽也不至於跑這來堵她。

許棠兒微微頷首:“你這番出了大風頭,難免惹人嫉妒,有人言語間說話難聽了些。”

蘇瑾最不怕的就是這個:“我又沒做錯什麽,何必躲著她們。走,過去瞧瞧,我倒是想要看看誰的嘴這麽欠!”

許棠兒下意識想要攔著她,可轉念一想蘇瑾不是那種吃虧的性子,便也隨她去了。

走了一會,蘇瑾忽然道:“方才我過來時遇見了王公子,他邀我過幾日去別莊踏青,姐姐若是無事便與我搭個伴去逛逛。”

許棠兒四下看看,見無人方低聲道:“屆時陸大人肯定要一同去的,我便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說起這個,蘇瑾撅了嘴:“陸琛…他約了人談事。”若非知道他到時候沒什麽時間陪自己,她怎麽也不至於傻到讓許棠兒去給她當電燈泡。

許棠兒彎了眉眼:“我道你怎會叫上我去礙眼,感情兒早有預謀。”

怕被她拉住打趣,蘇瑾果斷轉移話題:“說來,這次的事情還真的要多謝王公子,若非他仗義相助,我這次可就慘了!非賠個底朝天不可!明後天尋個時辰,姐姐陪我去備些道謝的禮物。對了,我聽說王家的生意現在基本都歸在了他手裏,他現在可是真真的有錢,也不知選些什麽禮物才能入了他的眼。”

一說起王靖之的身家,蘇瑾別提多羨慕了,畢竟她連成為祁縣首富目標都不知道哪輩子能達成。

許棠兒搖頭:“隻可惜為商者後代皆不能科舉,無法入仕途。”

“那是王家的事情,你可惜個什麽勁兒。”蘇瑾覺得她的關注點著實有點跑偏了。

許棠兒微怔,隨即掩飾的笑笑:“也是。”

天氣晴好,花香陣陣,可她的心神突然就怎麽也平靜不下來了。

後院的姑娘們正在賞花,三三兩兩聚在一處巧笑嫣然,單是看著都覺得分外養眼,蘇瑾現在突然有點理解那些男人為什麽都喜歡養一院子的鶯鶯燕燕了。

“蘇姑娘。”

“蘇大夫。”

見她來了,眾人紛紛迎了過來,各個揚著笑臉,反正現在蘇瑾名聲在外,跟她交好是絕對不虧的。

莊蝶不動如山,看著那邊被圍起來的人,眉心微蹙。坐在她身側的一個黃衣少女瞧了,微微一笑:“姐姐且等著,看妹妹如何替你出了這口惡氣。”

未等莊蝶回應,她便起身走向蘇瑾,莊蝶攔了一下,在她耳邊低聲言語了兩句,便垂眸看著手中的茶杯,嘴角帶著絲絲淺笑。

突然被這麽多人熱情的圍住了,蘇瑾還有點招架不住,好不容易從人群中脫出,又迎麵撞上了一個滿臉帶笑的黃衣少女:“蘇姑娘這簪子真別致,不知是在哪家鋪子買的,趕明我也去定一隻。”

這小姑娘瞧著不過十三四的年紀,蘇瑾並未多想,下意識的碰了碰發間的簪子,說來,這發簪是陸琛送她的,她還真不知道是在哪兒買的。

見她遲疑,黃衣少女露出了一個得逞的笑來,隨即揚起了聲調:“想來這隻簪子是陸欽差送給你的吧?”

蘇瑾聞聲挑眉,暗道來者不善,縱然她與陸琛的事情並不是什麽秘密,可這姑娘就這麽當著眾人的麵說出來,明顯是故意想叫她難堪,方才她已經遲疑了,這時候她若反駁明顯是欲蓋彌彰,但承認難免要擔個不守閨譽的名聲,她眸珠微轉,不答反問:“你如此發問,怕不是才收了誰家少年郎送的禮物?”

黃衣少女臉一紅,立刻駁斥:“你胡說些什麽?!”

蘇瑾淡淡掃了她一眼:“若非如此,一個安分守己的姑娘家怎麽著也不會問出這樣的話來。”

“你……”她到底年紀太小,空有一肚子壞心眼,現下被人堵的無話可說,立刻回身求救:“三姐姐!你聽聽她說的都是什麽混賬話!”

莊蝶就知道會是這個結局,她敷衍的安撫了自家庶妹幾句,起身對蘇瑾微微一笑:“我這妹妹年紀小不懂事,還望蘇姑娘莫要與她一般見識。”

話音剛落,許棠兒小聲提醒道:“那小姑娘是府裏的庶出姑娘,行六。”

蘇瑾頷首,露出了個恍然大悟的表情來:“原來是府裏的姑娘,倒也難怪。”

周圍的姑娘一聽這話頓時感覺到了濃濃的火藥味,蘇瑾這話明顯是在嘲諷城陽侯府門風不正!

莊蝶臉上是一貫的端莊笑容:“都是年齡相仿的姑娘家,隻不過言語衝突幾句,蘇姑娘何必如此禍及門庭,我妹妹便是再不好那也是我妹妹,容不得旁人指手畫腳。”

這句話叫蘇瑾聽得有點懵。

因為這一句話裏信息點有點多,莊蝶在斥責她,同時還給自己立了一個好姐姐的人設,這些都沒問題,可她為什麽坐實了莊六姑娘行為不端這句話?這樣的低級錯誤她不應該犯的,難不成,她是故意為之?

蘇瑾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她咽下了懟人的話,微微一笑:“倒也有些道理,我的確不該跟一個胡言亂語的小孩子斤斤計較。”想坑她?做夢!她才不會給人當槍使!

她又故意扶了下簪子,對莊六姑娘道:“我這簪子乃許姑娘所贈,是以我一時不知這簪子是在何處所買,你若當真對此感興趣,可以問問許姑娘。”

不就是裝端莊大度嗎?誰不會似的!

至於這簪子…雖然她不在乎旁人言語,但也不想太過特立獨行,給自己平添事端,所以適當撒個小謊倒也無傷大雅。

見蘇瑾似乎是看出了自己的意圖,莊蝶略有些失望,隻不過她本也不急著收拾那個小賤蹄子,當下微微一笑:“說來,蘇姑娘這枚簪子我倒是有些眼熟,似乎出自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