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琛給蘇瑾帶來了兩個消息,一是城陽侯將在三日後開設慶功宴,二是管寒清即將要離開通州。

蘇瑾對前麵那個消息不大敢興趣,而後麵那個消息就讓她忍不住的心花怒放了!

“他真的要走了?”蘇瑾反複確認著這個消息,直到陸琛第三次點頭,她才高興的連蹦帶跳,隻不過沒樂多久,她便又忍不住憂心忡忡起來了:“你說他是不是有什麽陰謀?”

陸琛不解其意:“你有什麽想法,說來聽聽。”

“先前那件事情他竟然沒動手搗亂,我怎麽想都覺得不對勁,你說他會不會攢著勁呢,就等著這個時候給自己猝不及防的一擊!”

瞧著小姑娘臉上的認真,陸琛忍不住輕笑出聲:“雖不知他為何如此行事,但可以確定的是,他的確不曾通過這件事情動過什麽手腳,而且根據眼前的情況來看,他沒有機會留什麽後手。”

他輕輕揉開了小姑娘微蹙的眉頭:“別想太多,縱他真的包藏禍心,一切也自有我在。”

“有點小道理。”小姑娘微微仰頭看著她的欽差大人,眉尾眼梢皆是笑意。

三月初二,城陽侯開設慶功宴,縱無人明說,大家也知道這場慶功宴絕對的主角是蘇瑾!蓋因她研製出了防止天花的辦法!這可是能被載入史冊的奇功一件!

清晨,蘇瑾伴著悅耳的鳥鳴聲換上了新做的春衫。

隨著年紀長了不少,她這身段愈發窈窕,雖不像素兮那般妖嬈,卻也玲瓏有致,每次沐浴時蘇瑾都忍不住多瞧自己幾眼。

“婢子今日給姑娘梳個清爽些的發髻,也不搭那許些配飾了。”月落心裏明鏡兒似的,現在自家姑娘根本不用金玉去給自己提威升勢了,就算隻著布衣荊釵,也絕對沒人敢小瞧了她家姑娘!

聽月落這麽說,蘇瑾樂得跟什麽似的,暗喜自己的脖子終於不用受罪了!

按照先前的約定,陸琛來接她赴宴。

瞧著她一身杏色衣裳粉黛未施,他神情微晃,似又瞧見了他初見的那個姑娘,幹淨清澈,不染塵埃。

楚莫言的聲音打斷了某人的思緒:“我說蘇丫頭,今兒可是你的主場,你怎沒好好打扮?”

“無需打扮。”陸琛聲音清冷,偏偏就當著眾人說出了句情話來:“我們家瑾兒便是不施粉黛,也可豔冠群芳。”

他鳳眸溫柔,換來姑娘家羞澀一笑。

楚莫言撇嘴:“顯擺什麽啊,說的跟誰沒個媳婦似的,你等著,待小爺回了京城立馬就娶一個回來!”

陸琛懶得與他鬥嘴,將小姑娘接上馬車徑直往目的去了。

好巧不巧,蘇瑾這一行人剛至城陽侯府門口,就與管寒清碰上了。

近兩個月不見,他依舊是那副模樣,總嘴角掛著笑,依舊讓人不寒而栗。

這段時間蘇瑾忙的很,倒是忘了自己腦門上那顆小麻點,也忘了罵管寒清這個王八蛋,現在冷不丁見到他,她還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反應,是怒瞪過去,還是若無其事的挪開目光?

未等她心裏有個成算,管寒清竟然像是沒看見她一般,無視了她,與陸琛相互問好後,直接大步踏進了侯府。

蘇瑾樂不得他不搭理自己,沒了他那惡鬼般的注視,她自在了許多。

最讓她高興的是,現在別人看她的眼神跟從前有了很大不同!從前她與陸琛一起出席,旁人每當看見她之後,都會往陸琛身上瞄一眼,然後一臉“我懂”的笑笑,現在那些人見到她,都會恭敬的喚聲蘇姑娘,再沒有人單純是因為陸琛才對她以禮相待的了。

前頭,蘇瑾被陸琛帶著去見城陽侯,後院,一群姑娘家正嘰嘰喳喳的說著有關蘇瑾的那些傳聞,連帶著許棠兒這個蘇瑾的手帕交也被她們圍在了一處,好奇的被問著各種問題。

一向是中心的莊蝶突然被冷落,心裏別提多不是滋味了,她皮笑肉不笑:“是啊,現在蘇大夫可是這通州城裏的紅人,誰見了她不得禮讓三分?怕是咱們這些個官家姑娘們見了她,也得起身欠禮喚聲蘇姑娘才行。”

這話裏有著掩不住的酸味,任誰都聽得出來,隻不過當著莊蝶的麵,誰也不好說些什麽。

一片寂靜之中,許棠兒輕柔的聲音格外清楚:“話不能這樣說,蘇妹妹此番立下的功勞人皆可見,就連皇上都親發了聖旨,如今的這一切,是她該得的。”

被許棠兒當眾頂撞,莊蝶臉上的笑容陡然少了大半,言語犀利的很:“說到底蘇姑娘做這一切還不是為了名利?不然她將這方子直接交給官府就是,一個女兒家出這種風頭,也不怕叫人笑話。”

若說方才莊蝶隻是在酸蘇瑾,現在這話說的就著實有失風度了,在場的姑娘頻頻側目,無不在心中嘲諷。

許棠兒更是不悅,直接回懟:“莊三姑娘這話說的簡直叫人發笑,蘇妹妹做的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何必藏著掖著,而且這種事情又怎麽能被稱為是出風頭?難不成莊三姑娘覺得被皇上頒了聖旨賞賜是什麽惹人笑話的事情?”

聽她直接搬出了皇上,莊蝶一噎,隻得暫且避其鋒芒:“看來許姑娘與蘇姑娘還真是要好的很,我方才也沒說什麽,竟惹得許姑娘這般針對!”

“莊姑娘言重了,尚算不得針對,隻是見不得有人泛酸罷了。”許棠兒懶得再與她爭論這些有的沒的,隻起身道:“瞧著時辰差不多了,我出去迎迎蘇妹妹。”

許棠兒看著嫻靜,可骨子裏還是帶了點小倔強的,她把蘇瑾當做摯友,自然聽不得有人說蘇瑾不好。

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莊蝶這樣看不上蘇瑾,想來一會兒也不會給其什麽好臉色看,她幹脆帶著蘇瑾去他處便是,才不來這受這個氣!

卻不料剛剛轉身拐出花叢,便見一道淺青身影出現了她麵前。

她略微驚訝:“王公子?”

王靖之下意識退後半步,作揖解釋:“並非有意偷聽各位姑娘閑聊,隻是不熟悉此處道路偶然拐到了此處,失禮之處,還請許姑娘見諒。”

“王公子多慮了。”許棠兒微微一笑,目光守禮的從他身上收回,忍不住在心裏讚了聲好文雅的氣度,她知王靖之一個商戶若在此處被人發現必會多生事端,輕聲道:“請王公子隨我來,我帶你出去。”

“多謝。”王靖之頷首,二人一前一後,一路沉默。

直到快出了這片花叢,王靖之才開口:“許姑娘方才仗義執言,很是義氣。”

許棠兒被王靖之這話說的很不好意思:“隻是聽不慣蘇妹妹被人那樣說罷了,身為朋友這都是該做的。”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王公子所言極有道理。”

短暫的幾句話後便出了花叢,王靖之側身讓開了道路:“許姑娘請。”

許棠兒頷首還禮,輕提裙擺繞過王靖之,不消多時,她駐足回望,王靖之那身淺青色衣衫依舊還在她視線所及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