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琛看她的那個眼神……怎麽形容呢?
就像是一口寒潭忽然被熱水侵湧,泛了波瀾的同時溫暖柔和了許多,嗯……這樣形容似乎又有些不對,蘇瑾搜腸刮肚的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具體該用什麽詞去形容他的眼神,反正就是奇奇怪怪的,極不正常。
她抿了抿唇,大腦不受控製的想著陸琛給她撩頭發時的那一瞬,微涼的手觸碰到她臉頰時泛起了酥麻之感。
那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她還在上學的時候,和男同學打鬧的時候也難免會有肌膚上的觸碰,卻全然沒有今日那種奇怪的感覺。
怎麽說呢?這種感覺就像是她看的那些言情小說裏描寫的一樣,她一直都覺得那些作者是在胡扯,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說起小說,她忽然想了起來,陸琛那時看自己的眼神就和小說裏描寫的那些男主看女主的目光是一樣的!
男主看女主?
這個發現叫蘇瑾大吃一驚,她連聲警告自己別胡思亂想,陸琛那樣的人,怎麽可能看上她一個鄉野丫頭!
多半是夜色太深,她看岔了,沒錯,肯定是她看岔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暗道自己大概是單身太久,這才至於被人不小心碰了一下臉頰就開始胡思亂想。
她也是真沒出息!人家不過是給她捋了下頭發而已!她怎麽就還至於在這胡思亂想起來了?不過話說回來……他好端端的給她捋頭發做什麽?這古代不是最講究男女授受不親麽?
莫名的,蘇瑾又想起了他那雙深邃鳳目中的情緒。
好好的一塊黃精很快被她摳的跟被雞刨了似的。
熬好了藥,蘇瑾心裏還有點小糾結,覺得自己應該是想多了,可同時心裏又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作怪。
敲響了門,蘇瑾深吸了一口氣,心跳莫名的比往常稍微快了一丟丟。
“進。”陸琛正在燭光下看書,表情淡然,一副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的模樣,蘇瑾也不好意思矯情,隻把藥放下:“一刻鍾之內喝完。”
“好。”陸琛頷首:“早些休息。”
她點了點頭,未曾從他臉上看出什麽其他的情緒,當下暗道應該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她心中有些莫名的小失落。
殊不知在她離開之後,陸琛嘴角揚起了抑製不住的笑。
洗漱過後,蘇瑾躺在**終於感受到了寧靜,困意襲來,卻依舊無法阻止她胡思亂想。
讓她詫異的是,今日張知府怎麽沒派人來叫她給張美嬌治臉呢?她原本打算好了,得先拿喬幾日,讓張美嬌多癢幾日,到時候再出手,順便坑點銀子,而且她肯定不會給張美嬌治好,誰叫她變著法的坑害自己。
反正現在有陸琛給她撐腰,她是什麽都不怕的。
至於等陸琛離開之後嘛,大不了她到時候宅子一賣,拿著這段時間積攢的銀子拖家帶口的跑路就是了!天下之下!她就不信還沒有她的容身之處了!實在不行她就北漂去!上輩子沒漂成,這輩子去漂漂也不錯。
當然,最重要的是……她看著陸琛這段時間那個架勢,似乎應該不會輕易放過張知府,畢竟當初張知府可是差點要了他的小命,他怎麽可能不報複回來?
所以說,到時候張知府結局如何還不知道呢!她也沒必要急著研究跑路。
其實這也是她敢仗著陸琛的勢出去胡來的原因,反正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已經很難調和了,再壞一點也沒什麽。
不過說起來,她最近似乎做的事情有些過分了,竟然還主動麻煩起了陸琛。
說來也怪,她從前一旦麻煩別人,總會覺得不好意思,可先前她主動問陸琛能否為她撐腰的時候,卻並未想那麽多,更沒有任何難為情。
嗯…是不是陸琛先前幫了她太多,這才叫她一時忘形,得寸進尺起來了?
蘇瑾自省了一會,決定日後得找個機會還了這個人情才是。
一夜無話。
蘇子沛躡手躡腳的進了屋,見蘇瑾醒著才笑著喚她出去吃早飯。
“外公炸了油渣!可香了!”小家夥揚著白白嫩嫩的小臉,手裏還掐著陸琛昨日送他的風車。
蘇瑾見外頭太陽不小,給他擦了點香膏方帶著他去吃飯。
蘇長友端著碗筷從外麵進來,走路的姿勢有些怪異。
“爹,您腿怎麽了?”她問。
“沒啥。”蘇長友怕蘇瑾擔心,什麽都沒說。
蘇瑾看著他那樣子就知道肯定有事,硬是給他看了。
前幾年蘇長友上山時摔壞過腿,許是最近趕路辛勞,舊傷複發了,整個膝蓋腫的不像樣子。
“爹瞞著我做什麽?腿上的傷不是小事,您萬一拖嚴重了該如何是好?”蘇瑾嗔怪。
“我自己敷了藥,過幾日也就好了。”蘇瑾這些日子太忙太累,他不想讓她擔心。
叫蘇子沛去屋裏取了膏藥來,蘇瑾一邊貼一邊道:“等咱們搬去了通州城裏,爹就不用這樣勞累了,到時候爹也不用擺攤了。”
蘇長友笑道:“爹累點不怕,多少能幫你一些。”
“女兒都長大了,該孝敬您了。”
“長的再大也是孩子。”蘇長友看了看站在一旁正在玩風車的小家夥:“就像是子沛,就算他長的再大,將來在你眼裏也還是孩子。”
蘇瑾一笑,因為“長的再大也是孩子”這一句話心裏暖融融的。
“閨女啊,爹想跟你說個事。”吃飯的時候,蘇長友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您說就是。”
“你也不小了,這親事你是怎麽想的?”
親事?
蘇瑾被問的一怔,不知道她爹怎麽突然就提起這個了。
“再說吧,不急。”
蘇長友皺眉:“過了年你就十六了,怎麽能不急呢。”
蘇瑾不想就此事多說,隻笑道:“姻緣自有天定,爹就別替我擔心了,好了,快點吃飯吧,一會都涼了。”
用過飯,她緊忙躲了出去,生怕蘇長友再提起這事兒,從前她沒爹沒娘,一直都很羨慕那些有人催婚的同齡人,她覺得這應該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可現在她感受到了才知道這兩個字的可怕。
蘇子沛雖是個男孩但心很細,今日主動沒出去玩,乖乖的在家裏給蘇長友端茶倒水,生怕他外公走路腿疼。
河邊,蘇瑾正搓洗衣裳,春梅捧著木盆小跑了過來:“蘇瑾?真是你呀,我就說看著背影像是你嘛,你來洗衣服怎麽不叫我?對了,你知不知道通州出大事了?”
春梅是個急性子,說什麽都是一大串,蘇瑾笑著看向她:“什麽大事?”
“張知府死了!”春梅一屁股坐在了蘇瑾身邊。
蘇瑾聞言愣住了,連聲問:“真的假的?怎麽回事?怎麽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