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挑眉:“做什麽直呼我大名?”

“沈公子說的沒錯,你是個好姑娘。”經此一事,陸琛對她格外的佩服。

不過話說回來,他陸琛喜歡的姑娘,自當是這世上最好的。

“這還用你說?不過……你與沈墨初都說我什麽了?”蘇瑾納悶他們兩個沒事兒閑的說自己幹什麽?

陸琛未曾回答,隻道:“好奇的事情可以留到明日再說,你若是累了就睡一會,我叫車夫慢些。”

這個人總是這樣,似乎一眼就能看透她整個人似的。

蘇瑾不大喜歡這種感覺,故意道:“我不累。”

“小孩子家家的,莫要言不由衷。”陸琛話裏帶著打趣。

蘇瑾倒是也來了幼稚勁兒,與他吵嘴道:“你才小孩子家家,你才言不由衷。”

十五歲的小姑娘,足足比他小了六歲,不是孩子又是什麽?

陸琛不想打擾她休息,便輕輕放下了轎簾,未在回話。

聽著外頭陸琛吩咐馬夫慢些的聲音,蘇瑾心裏暖呼呼的。

這人……倒是細心。

桃目微垂,蘇瑾未能抵擋住陣陣困意,呼吸逐漸平穩。

馬車走的極緩。

夜涼如水,陸琛本就畏冷,現下唇色更是比平時白了幾分。

“公子添件衣裳。”有暗衛送上了自己的外裳。

陸琛下意識壓低了聲音:“小點聲。”

他怕吵醒了她。

暗衛看著眼前一幕,默默的隱入了黑暗之中,總算知道秦風統領為什麽總在他們麵前說主子被蘇家姑娘迷的魔障了。

通州城內一片肅靜,陸琛下馬輕撩開了車簾,見小姑娘睡的香甜,根本舍不得叫醒她,隻將她抱了下來,動作輕柔的仿似是在抱什麽稀世珍寶。

小姑娘雙眉微蹙,嘟囔了兩句叫人聽不清的話。

她當真是困極了。

懷中的少女輕如無物,柔若無骨,身上縈著淡淡馨香。

美人在懷,陸琛卻未曾升起半點不該有的心思。

月落靠在床邊打瞌睡,忽然見陸琛抱著蘇瑾進屋被嚇了一跳,連忙起身:“公子,婢子來吧。”

陸琛搖頭,親自將她放在了**,又為她褪了繡鞋,之後,他站在床邊靜靜的看了她良久。

床邊的男子身長玉立,**的姑娘睡得香甜,月落瞧著覺得這一幕很是養眼,可夜到底太深了,她委婉提醒:“公子,姑娘這樣睡不舒服,先讓婢子為她寬衣吧。”

“動作輕些,別吵醒她。”陸琛輕聲吩咐。

“是。”月落屈膝送陸琛離開,這才輕手輕腳的為蘇瑾褪了衣衫。

今夜月光暗淡,屋裏亦暗的不見什麽光亮。

月落為蘇瑾蓋上薄被,卻未曾注意到**的少女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睫毛輕顫。

一夜無話。

“姑娘醒了。”

月落打水進屋,正巧看見**的姑娘正在伸著懶腰。

“嗯。”蘇瑾睡眼朦朧:“什麽時辰了?”

“辰時末。”

蘇瑾坐起:“竟睡到了這個時候。”辰時末,那就是快九點了。

“姑娘昨個兒快到子時才歸,多睡了會再正常不過。”月落伺候蘇瑾洗了臉,轉身去拿衣裳,她眸光在櫃子裏一轉,忽笑道:“姑娘今個兒穿哪身衣裳?婢子昨個兒看見了一對兒芙蓉玉的珠花,很是配這身淺粉的呢。”

眼看著蘇姑娘不開竅,她都替自家主子著急,可她身為侍婢又沒法明說什麽,隻能這樣隱晦的暗示了。

畢竟那些珠花都是主子送的,她提一提,也能加深一下主子在姑娘心裏的印象不是……說來,天底下怕是沒有比她更加操心主子姻緣的下屬了。

丫鬟的苦心未曾白費。

看著掌心的珠花,陸琛那日說的那番話再次被蘇瑾憶起。

他說,沒什麽欠不欠的,她若肯收下這些珠花,反而是成全了他。

有什麽可被成全的呢?

那日她思及此處,再不敢多想,隻匆匆斂了思緒,今日再想起這話,她心裏便似是被貓撓了般,微微有些癢。

她睡覺一向很輕,昨夜……早在陸琛剛剛將她抱在懷中時她便已經醒了,隻不過她覺得那樣的情形之下自己若是睜眼難免會有些尷尬,隻能繼續裝睡,卻未想陸琛站在她床邊許久未走。

想著那雙緊緊抱著自己的堅實臂膀,蘇瑾耳垂微熱,掌心的珠花更是有些燙手。

她又不傻,就算再遲鈍也多少能感覺的到他對自己的那些特別,隻不過她不想多想,亦或許也可以說,她不敢去多想。

輕歎了一聲,蘇瑾隻拿了自己從前的珠花戴上,心緒難寧。

夏日燥熱,這惱人的愁緒足足纏了她一日,叫她甭管做什麽都提不起興趣。

晚間陸琛回來,她按例給他熬了藥,將藥材扔進砂鍋,她單手托腮瞧著沸騰的湯藥,再一次走神。

“聞著味道正常了許多。”

忽然一個清冷的聲音入耳,將蘇瑾嚇了一跳。

她抬頭嗔道:“你走路怎麽都沒聲音的。”

在一旁玩耍的蘇子沛眨了眨眼:“叔叔叫了娘親好幾聲呢!”

完了完了,這兒子算是白養了,一點事都不懂。

蘇瑾不好意思的拿起扇子扇著灶上火苗,故作淡定。

陸琛抬了椅子坐在了蘇瑾對麵,看著她問:“因何出神。”

因何?還不是因為你!

蘇瑾心裏腹誹,麵上不動聲色的轉移著話題:“你的情況到了瓶頸,服那些藥物已經沒什麽太大的作用了,所以我便隻用了溫和的藥材,先固本,對了,我叫你尋的西域藥材可尋到了?”

“派出去的人回了信,再有一月時間便可歸來。”

“一個月?”蘇瑾微微蹙眉,覺得實在太慢。

陸琛卻道:“慢慢來就是,如今我身體的情況已經比先前好了許多。”

縱然有意輕了聲音,可他音色天生清冷疏離,怎麽都沒法做到像是沈墨初那樣溫潤。

蘇瑾搖頭:“是藥三分毒,我怕不能及時換藥,毒素堆積再傷了你的身體。”

“總不會比先前更壞,對否?”陸琛看起來很是淡定從容,似乎說的不是自己一般。

蘇瑾沒忍住抬頭看著他:“你心怎麽這麽大?見過不要命的,還沒見過你這樣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兒的!”

“人各有命。”陸琛話音一頓,狹長鳳眸泛起輕笑:“而且我覺著,上天既然叫我遇見了你,便必定不會輕易取了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