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來盯著往前一步不停走著的安旬看了一會兒,丁圩無奈的歎了口氣。

這一整個經過全部融進了高錚的眼裏,他站在原地看了一眼背影已經遠去的安旬繼而又轉向已經追著安旬走去的丁圩,忽然垂下眼睛無奈的笑了。

安旬,你真是個騙子,那些無所謂的話語全是假的。

你不過是,舍不得罷了。

你和他,根本是兩個,無可救藥的騙子。

長達五個月的假期終於告罄,回公司去上班的前一天陸璿還回家去收拾了一下工作需要用的東西,回來之後就一個人呆在房間裏不知對著電腦忙碌些什麽,或許是一些零散的數據資料。

到了晚上將近七點,陸璿還很有毅力的跑了一趟超市,采購了一些食品,說是打算明天回公司請同事們吃,好好聚聚、聊聊。

對於她的一舉一動安旬自然是沒什麽興趣,那天丁圩又是全天的班,不想出門的安旬就一整天縮在丁圩的書房裏看書。

午飯、晚飯的時點,陸璿都沒什麽動靜,安旬也不在意,自己動手簡單的煮了點飯,炒了幾個菜,撥出了一小部分自己吃,然後剩下的罩好,留在桌上給陸璿。

難得的是中午和晚上安旬出書房的兩次都看見了空空的桌子和已經洗好的碗,隻不過陸璿早已不見了蹤影。

人們總是喜歡欲蓋彌彰,卻又總是忽略——事實,是永遠藏不住的。

一個你撒了太久的謊甚至都足以騙過自己,忽然有那麽一天你忘了曾說過的謊話,它就不攻自破了,都不用誰去戳穿。

像是陸璿,準備的周到,讓別人看上去覺得她過得很好,褪去光鮮的表麵,現實不過是如魚飲水,冷暖自知罷了。

你可以說安旬冷漠、任性,可那隻是大多數人自以為的她,其實她不過是不想在毫無意義的事上浪費自己太多的精力,她隻不過是個現實主義。

第二天一早,幾個人就都圍坐在桌上吃早餐,因為是陸璿複工的第一天,所以她尤為慎重,對自己的外表檢查了不下數十次,好不容易在對著鏡子整了整自己的頭發之後好好的坐下來開始吃早餐卻聽見丁圩偏過頭去問安旬今天要不要跟他一起去醫院,還說她這樣自己一個人在家他有點放不下心。

安旬正伸手拿盤子裏的麵包,聽到丁圩的擔心,撲哧一下笑起來,“那你的擔心未免來得太晚了吧?以往我一個人在家的時候還少嗎?安啦安啦,如果我無聊會去找你的,好不好?”語氣裏充滿了撒嬌的意味。

有點無奈的丁圩還想說點什麽,在看到安旬投來的“楚楚可憐”的目光時就自動舉手投降。

無奈,又是無奈!這幾個月以來陸璿不知道在丁圩的眼裏看到過多少次這個情緒,而且每一次都是因為安旬,她是讓他完全沒有辦法的人啊,那個“她”從來都隻是安旬而不是自己。

沒有經過任何思考,一句話就從陸璿口中飄了出來,“你把她寵壞了。”

安旬像

是沒有聽到一樣繼續自顧自的吃著早餐,倒是丁圩麵無表情的掃了她一眼,隻一眼就把視線投向了別處,“你早該習慣了。”

對於陸璿自討苦吃的情形安旬都懶得理她,隻是對於冷下來的氣氛撇撇嘴。

自己是個被寵壞的孩子誰都知道,陸璿的無端提起不過是在“寵壞”兩個字下麵又加上了著重符號,根本是起不到任何效果的無用功。

目送丁圩出去之後,陸璿也拎起包正要走,忽然一摸口袋,略帶抱歉的看了一眼安旬,“不好意思,能幫我拿一下我隨身的一個小本子嗎?我的桌子上有點亂,但是如果我沒記錯那個本子應該是在很多書的中間。”

應了一聲,安旬走進她的房間在她的桌子上開始翻找起來,半天都沒有看見她所說的那本小本子,一回頭就看見站在門外的陸璿意味不明的衝自己笑了一下,把房間門關上。

直接明白過來她打的是什麽算盤,安旬沒有驚慌失措的朝門狂奔過去,而是慢慢走過去,伸手拉了一下,果然,上鎖了。

可是陸璿的思考總是欠缺了那麽一點,千不該萬不該,她不該把安旬鎖在她的房間裏。

徑直走到陸璿的衣櫥前,安旬絲毫不帶猶豫的打開,從裏麵抱出一大堆衣服扔在**,一件一件扯了扯,選了一些結實的把它們打成結,再全部加牢固,又打開陸璿房間的窗戶,探了一下頭。

陸璿房間外麵的那條通道剛好在施工,因為時間較早雖然工人們都到了不過還沒開工,而那段路又被攔住,所以不會有人經過。

恐怕陸璿自己不會想到自己是怎麽在自己的如意算盤上,敗得徹底。

把係好的衣物當作繩子拋出去,一端係在較堅固的邊緣上,安旬敏捷的一手抓著窗沿一手拉著繩子翻了出去,慢慢爬下去的過程中下麵聚在一起的幾個民工其中一人發現了她,朝上麵指了指,所有人一起抬頭看。

“不好意思,請問有梯子嗎?”雙手牢牢抓住衣服繩,安旬雙腳攀在牆壁上往下問了一聲。

幾個人也沒多思考,立刻找來了梯子往安旬下來的地方搭好,等到安旬安全落地向他們道過謝之後也順便解釋了一下自己是被誤鎖在了房間裏。

折回單元樓的正門方向,安旬取出口袋裏的大門鑰匙打開門,進去以後腳步不停的走向陸璿的房間一腳踹開她的房門,進去把那條衣服繩拉進來關上窗戶,就把所有“犯罪證據”留在了她的屋裏,檢查了一遍家裏所有的門窗,確認無誤後,又走了出去,鎖上大門。

休息了五個月的陸璿剛一回到崗位就被一大群同事圍了個嚴實,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調侃起她來,有的說她氣色甚好,養的白白胖胖,肯定是她家醫生先生看顧的好;有的說她一臉幸福小女人的模樣,臉上寫滿了圓滿二字;有的直接伸手鬧著要禮物;更有甚者不懷好意的搗搗她,神秘兮兮的問啥時候生個大胖小子。

對於婚禮上的那件事,眾人絕口不提,可都記在心底。

提到孩子的問題,眾人都起了勁,嬉笑著各自說著自己的幻想,隻有當事人陸璿一個人沉默著。

孩子?連大人都不受寵,有了孩子又能好到哪去呢?別說丁圩壓根沒有要孩子的打算,即使有,在他的眼裏心裏,那個孩子的份量也敵不過安旬的萬分之一吧?

雖然陸璿嘴巴上一直不承認,在心裏也抵觸著,可她很清楚自己真的很嫉妒安旬,不光是因為丁圩對她的關心和照顧,還有安旬確實優秀,陸璿從沒見過哪個女孩子像安旬這樣聰明而身上又帶著和丁圩如出一轍的氣場。

她是畏懼安旬的,她自己的心裏清清楚楚,從婚禮上的第一次照麵到安旬離家又回去時給她的那一巴掌,雖然看不出痕跡,可這些都像烙印熨在陸璿心上,總叫她想起的時候不寒而栗。

她本不是個攻於心計的女人,在同事中也深受喜愛,對於家裏人也是驕傲的存在,獨獨在丁圩和安旬麵前,她的光芒全部都不見了,它不是消失了,而是被他們更炫目的光芒徹底掩蓋住,掙紮不得,逃脫不出。

陸璿是一家大型企業的企劃主管,工作體麵,酬勞自然更不用說,再加上她年紀並不算大,不愁尋不到一個知心人,就因為這樣她自己也不著急,不過對於這種事情大多是家裏人的熱衷程度大於本人,成天在她耳邊念叨,弄得陸璿一想到下班之後要回去繼續聽他們沒完沒了的“催婚”就開始頭痛。

遇見丁圩是在一次逛街的時候,因為是高檔大賣場的精品區,所以顧客寥寥,陸璿也不是奔著買衣服去的,隻是想打發時間,背著包像散步一樣懶懶的走著,她的視線就定格在了一個玻璃櫥窗上,腳步自然的停了下來,一動不動的站著。

不知道的人都會以為是櫥窗裏哪件衣服吸引住了她,其實真正的源頭是拿著一件清新風格衣服的丁圩,當時他正在替安旬挑新衣服,打算送給她作為禮物,整個人專注而沉著的模樣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麽吸引別人的注意力。

打動陸璿的其實就是這份認真,就是他整個人散發出來的人格魅力。

直到丁圩選定付款的時候,陸璿這才看清他,更應該說是看到了他的正麵,心頭又是深深一顫。

她知道這不是所謂一見鍾情,因為她從來不相信,但在那天她信了一件事——一個人和與之渾然天成的氣場真的能秒人。

舉手投足之間彰顯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獨特的魅力,加上丁圩太過讓人難以忘記的外貌優勢,以及和同齡人相比明顯年輕十歲的年紀,對於女人們來說,他簡直是個尤物。

而且出入這種價格昂貴的精品店,如此熟絡的挑選衣服,果斷的作出決定,取出信用卡付款時連眼都不眨,這足以表明,丁圩並不是個虛有其表的空皮囊而絕對是個成功的事業型男人。

隻不過那時的陸璿以為他是在為自己的女友或者妻子挑選衣服,並不知道他的身邊唯一存在的女性隻有安旬,也並不知道他的專注認真獨獨為了一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