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那人進了一間小木屋,安旬都懶得存有戒備,掃了一眼桌上放著的那一堆速食食品,很是不屑的偏過頭都不願再多看一眼。

“你就湊合著吃一點吧,這已經是目前的情況下能準備出的最好的東西了。”那人好言勸著安旬,完全就是一副身份對調的模樣。

“這麽差勁的夥食也就隻有你受得了了。”在安旬特別嫌棄的說出這句話之後,那個綁匪已經開始在心裏鬱悶自己受人之托攬下的這個麻煩怎麽會是個難伺候的嬌小姐。

“我說,大叔你是不是個新手啊?”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安旬自己先愣了一下,總覺得這個台詞很耳熟,仔細想了想才記起自己曾經這麽問過一位司機師傅。

“什麽?”正在四下翻找可以找出點什麽東西當食物的那個人一時沒明白安旬指的是什麽,有點奇怪的回問。

“看起來什麽都沒有準備啊,繩子、膠帶、麻醉藥,一個都沒有嘛!”邊說邊往桌上食物的方向走過去,安旬在剛剛和那人對話的時候把從口袋裏找到的一顆安眠藥用手撚成了粉末,在裝作拿起筷子挑了幾根麵條和晃了晃水杯的時候分別在兩樣東西裏麵都撒上了一些,然後有點苦惱的一歎氣,“雖然不怎麽樣,但是好歹是吃的,肚子還真是有點餓了。你要怎麽保證裏麵沒有毒藥?”突然扭過頭去問那個人,綁匪被這句話問的一愣,走過去親口嚐了一點,以打消安旬的顧慮。

“還有這個水,也是要喝的。”把杯子遞給他,安旬還是一臉信不過的樣子,非叫他把所有東西都試個遍才罷休。

“滿意了吧?”在他大口灌完了水之後安旬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抱著胳膊眼睜睜的看著他已經開始打架的眼皮,還很好心的替他搬了個凳子過去讓他坐著休息一下。

沒等他再說一句話,就直接坐在椅子上頭一垂,陷入了深度睡眠。

“這個藥效還真是猛。”走到他麵前確認他一時半會兒算是醒不過來了之後,安旬對於上次陸璿掉包的那個藥給出了肯定的評價。

說起來,為了對付自己,陸璿真可謂是煞費苦心,連換個藥都是幾經思考,既不能輕易要了自己的命,又要絕對的後勁十足。隻可惜她不知道安旬從小就有一個把藥藏起來的習慣,所以是不是自己經常要吃的那些藥,她一拿在手上就能感覺的出來,輕輕在掌心裏一握更足以確認。

對於這個非常有愛的綁匪,安旬並不打算給他吃什麽苦頭,隻不過小小的懲罰還是必要的,目的嘛,當然是為了讓他下次可以變得聰明一點。

走到了那輛麵包車旁邊,安旬取出了放在袖口裏的那把小刀,蹲下身把車的四個輪胎通通刺破了,包括後備箱裏的那個備胎也沒有放過。

完成了這大功一件之後,安旬憑著自己的記憶慢慢的徒步往回走,反正她也不擔心那個人這麽快會忽然醒來,估計等他腦袋清醒了之後自己也就暖暖和和的坐在家裏了。

不討人喜歡的女孩子,要活得足夠聰明。

隻有這樣才能麵不改色的麵對無窮無盡的磨難,也隻有這樣才能很好的保

護自己。

“現在就要我搬出去嗎?”等到丁圩再次出現在麵前的時候,陸璿不帶任何情緒的問出了這句話,心已經死了,這樣殘忍的話親口說出來都好像無所謂了。

“相較於這個,我更關心的是,你還不打算說嗎,小旬在哪?”稀鬆平常的語氣,雖然沒有直接的要趕自己出去,可是忽略,卻更叫人心寒。

拿出手機正要撥通一個號碼,陸璿按了幾個鍵的手卻忽然停了下來,“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等她看向丁圩的時候,丁圩隻是小動作的點了一下頭,示意她有話直說。

“你……喜歡小旬嗎?”這句在心裏藏了太久的話,陸璿終於鼓起勇氣問了出來,可笑的是這份勇氣是來自於她知道離婚這件事情已經沒有商量的餘地,所以才這樣問出了口。

“你心裏不是已經有了答案嗎?”雖然什麽都沒有說,可是這樣子卻更為殘忍,哪怕是死心也叫人不明不白。“相信你心裏所認為的,那就是真相。”

就在這個時候,滿室的寂靜被忽然傳來的敲門聲所打破,掃了陸璿一眼,丁圩走過去打開了門。

“小旬?”很是意外的看到了站在門外毫發無傷的安旬,丁圩就這樣站在門口和她對視了良久,直到安旬嬌俏的吐了下舌頭,說了句,“好冷啊”就直接鑽了進來,這個長久的佇立才被打破。

“去哪了,連電話也不接。”跟在安旬後麵走回客廳,丁圩看了一眼一臉驚訝的陸璿,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

“看樣子打電話去問過畫展那裏了。”望了一眼丁圩有點臭臭的臉,安旬扯著他的袖子撒起了嬌,“就是為了讓你擔心來著。”

直到這個時候安旬還是沒有把陸璿這個主犯供出來,雖然她早就心知肚明,卻還是隨口就帶過。陸璿覺得如果自己這個時候還能夠波瀾不驚的坐在原地,那連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我還是出去好了,今天不會回來的。”一下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陸璿給人一種想要逃離的感覺,“至於你說的事,就那麽辦吧,等我有時間會過來,你放心,不會拖延的。”講了一通對於安旬來說莫名其妙的話,陸璿頭也不回的就出了大門。

“她這是怎麽了?”有點弄不清狀況的抬頭想要問丁圩,在看到他緊抿的雙唇時,安旬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大致上也算明白了究竟發生了一些什麽事情。

丁圩緊抿雙唇的動作,是一種危險訊號,如果不是出了什麽大事,安旬絕不會在他臉上看到這樣的一個動作。

帶著點小心的打量了一下他緊繃的麵部,安旬猶豫著問出了自己基本上確定了大半的疑問,“你,全都知道了?”

看她很是擔心,丁圩先是溫柔的捏了一下她的臉,然後鄭重的對她點了點頭。

有點意外的不知該怎麽表明自己此刻內心的想法,安旬努力想讓自己安靜下來,理清楚思緒。

“全部,都知道了……”完全無法想象的重複著這句話,丁圩看得出安旬在心裏其實是在責怪著她自己。

“小旬,以後的日子又隻有我

們兩個人了。”輕描淡寫的說出了這句話,在安旬看來那完全是不可理喻的,“所以她剛才說的,真的是你們要離婚嗎?”

在這樣的情況下,連安旬都迷失了原本的自己,往常的她,對於自己確定了的事情根本不會多加追問和糾纏,更不會難以置信般的一遍遍重複。

“恢複到以前的日子,不好嗎?”手輕輕的搭在安旬的肩膀上,丁圩知道這個動作對於她來說是最好的平複。

“如果一開始就是為了這樣,那幹什麽還要那麽辛苦的結婚,在這樣度過了兩年的時光之後就這樣放棄了,就什麽都沒有了,所以,那麽輕易的,就把兩年給拋棄了嗎?雖然有不快樂,但是也有很多快樂的……兩年,隨意的一句話,就不曾存在了嗎?”一眨不眨的盯著丁圩,安旬希望他可以因為自己的話而再好好想一想,可是看到他眼裏的那份不會動搖之後就真的泄了氣。

好像不認識他一樣,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幾步,到了一個足夠遠的距離,安旬才又認真的與之對視。

丁圩知道她自己可以很好的梳理,所以一句話也沒有說,就這樣像她那樣,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有些艱澀的動了動唇,安旬啞著聲問出了一句從十二年之前的那天後就再不可能出自她口中的話,“我……是不是做錯了?”

“傻丫頭,你做的很好,你有什麽錯呢?”很想撫一撫她的長發給她安慰,可是丁圩卻還是忍住了,隻是站在原地等著安旬走過去,“這些事情,守了這麽久,該多不容易啊!小旬,這兩年,辛苦你了。”

大步流星的朝著丁圩走去,安旬站在他麵前一句話也不說,隻是拚命的搖著頭,好像在說自己一點也不辛苦。

你知道嗎,這些話想要藏著真的一點也不辛苦,可是有的話,才是真的苦。

好不容易接受了陸璿丁家女主人的身份,好不容易在別人稱她為丁夫人的時候可以適應,好不容易一遍一遍這麽告訴著自己過了兩年。因為知道陸璿是丁圩自己選擇的,所以無論她做些什麽,安旬總是什麽也不說,守著她的秘密,幫助她更好的站在丁圩身邊,不是為了她,隻是為了不讓丁圩難過,為了不讓丁圩覺得自己做出的這個選擇是人生的一大敗筆,安旬沉默了。

為了更好的配合陸璿,安旬故意在丁圩麵前表現出自己的種種不足,包括故意給陸璿的那巴掌,包括總是對她冷言冷語、不願理會,這些都是為了讓丁圩可以對自己失望,為了讓陸璿扮演一個大度的女主人的角色,隻是可惜,她做的這些陸璿沒能懂,卻叫丁圩明白了,於是,造就了一番千差萬別。

可是這些,所有沒有辦法說出來的,想要藏著很容易,因為安旬沒有想過要把它們說出口。

心裏的那份執著,要怎麽一次又一次的用意念去阻止,要怎麽在快要衝口而出的時候狠狠的和著鮮血把它們逼回去,這種感覺才是真的苦。

就像是在味道適中的甜品裏忽然嚐到的一小塊黑巧克力的滋味,雖然也是必備品,卻總是叫人一下子沒法適應,那種苦澀要怎麽形容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