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熾川係安全帶的手一頓。
整整兩分鍾過去,才說:“再等等。”
“等多久?”
“……半年。”
靳熾川把安全帶放開,開門下車前,薑晚側首說:“好。”
不一會兒,奧迪啟動。
薑晚自己驅車離開。
靳熾川獨自在長街上站著,他單手抄兜,身形頎長,另一隻手,捏了捏酸澀的眉心。
……
約莫下午一點左右。
南歡才從婚禮上離開。
那時,賓客們也都走得差不多了。
她拎著包包,臉色有些紅,適才靳熾川離開後,她沒少喝酒,現在走起路來,腦袋還飄飄然,腳下也沒有個虛實。
南歡走出酒店,掏出手機,正打算找個代駕時,卻一抬頭,就看見了站在街邊的熟悉身影。
“靳熾川?”
南歡踩著小高跟走過去,眼睛裏滿是茫然,“你剛才不是和薑晚一起離開了嗎?”
靳熾川指尖夾著半支煙,他看過來,音色在微風中徐徐傳來:“她有急事要去處理,就先走了。”
“那我給你打個車?”南歡提出建議。
靳熾川搖搖頭,不再看她,說:“你自己走吧,不用管我,我胃疼,站這緩緩。”
南歡的腦袋沒及時反應過來,險些就要邁腿走了,可聽清楚他最後一句後,又頓住。
他都這麽說了,她還能把他自己丟在這嗎?
“我送你去醫院?”
靳熾川搖頭,拒絕的幹脆:“不去。”
“那你……”南歡是真沒招了。
她見過他犯胃病的樣子,當年喝醉過一次,險些弄成胃出血。
這時,街邊恰好有輛出租車駛來。
南歡伸手攔下。
她打開後車門,看向男人,問:“我送你回家?”
靳熾川看她一眼,終於把煙掐滅,跟著上了車。
幾秒後。
車門關上。
司機師傅問:“去哪兒?”
南歡扭頭看向靳熾川,想問問他,送你回你哪個家。
卻不料,男人居然睡著了。
他腦袋向後,靠著椅背,閉著眼,呼吸均勻,似乎睡得挺沉。
南歡思來想去,說了白馬巷,打算把靳熾川送回他的本家。
出租車很快抵達了白馬巷。
南歡伸手,輕輕推靳熾川,把他推醒後,她小聲說:“到了,下車吧。”
靳熾川瞭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伸手打開車門,另一隻手,卻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也拽下了車。
南歡腳上的高跟鞋雖然不算高,但這一天,她都穿著來回走,兩雙腳早都磨得疼,甚至右腳跟似乎還磨出血了。
她勉強站在地上,胳膊上挎著的小包,因為外力的作用,往靳熾川身上拍了下,又**回來。
“你抓我做什麽?”南歡有些詫異,她抬頭看向眼前的男人,靳熾川的神色從始至終都沒什麽波動,隻微微擰眉,像是不太舒服的樣子,他把她的手腕鬆開,轉身時說:“麻煩把我送上樓。”
南歡“嗯”了聲,默默跟著他的身影,往單元樓走去。
……
宋慈和靳遊海都在京市,白馬巷的家裏已經很久沒有人住,剛進去,就能感覺到一絲絲的涼意。
靳熾川在玄關處換了鞋,讓南歡自便後,他去浴室洗澡了。
南歡熟練幫他翻找出胃藥,又在廚房裏給他熬了粥,做完這一切,她往客廳走,路過浴室時,隔著門,對裏麵說:“靳熾川,我在廚房給你熬了粥,你等會兒記得喝,我先走了。”
男人站在花灑下,仰著脖子,凸起的喉結性感滑動著,他閉眼,沒回應。
隻聽外麵傳來開門關門聲後。
恢複一片靜寂。
南歡走出靳熾川的家,剛要乘電梯,就瞧見電梯屏幕是黑的。
停電了?
這種老小區,電梯經常維修,往往一樓門口會貼著告示,適才上來得急,也沒注意看。
南歡站在電梯前,輕輕歎了口氣。
也不知道會停多久。
想要快速離開的話,隻能去爬樓梯。
可——
南歡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右腳。
她把腳從高跟鞋裏抽出來,後腳跟果然磨出血了,在白皙的皮膚下挺明顯,皮破了,鮮紅的血有些模糊。
乍一看,挺瘮人。
要是就這麽從二十三層走下去,她這腳,估計不用要了。
南歡選擇在樓梯口蹲著,等等。
還是等電梯恢複後,乘電梯離開吧。
樓道的聲控燈漸漸滅了。
她的酒意慢慢反上來,不知不覺間,就閉上眼,貼著冷冰冰的牆壁,沉沉入睡。
……
靳熾川從浴室走出來時,隨意穿了件黑色短袖和同色家居褲,他用灰色的毛巾擦了擦頭發,去茶幾旁,彎腰把胃藥拿起來吃了,又去廚房看了眼,灶上果然有南歡給他煮的粥。
——叮咚!
外麵傳來門鈴聲。
靳熾川走過去,把門打開。
眼前站著他家隔壁鄰居。
一個上了歲數的老奶奶。
“小川,那個是你朋友吧?她怎麽在那睡著了?”
老奶奶說著就側過身,把視野讓開。
靳熾川往電梯那看了眼。
就瞅見南歡蹲在地上,睡得香。
靳熾川手從門把上離開,邁步往那走,他沒把南歡喊醒,而是直接將她從地上抱起來,手指還勾著她的包包。
輕鬆把人抱回去。
南歡這一周都特別忙,台裏有一個新的重大的欄目需要弄,還得熬夜去籌劃南震的婚禮,每天都睡不了幾個點,整天都得喝好幾杯咖啡提神。
恰巧碰上她今天喝了不少酒,神經一放鬆,就睡得天日不知,雷打不動。
靳熾川把人放在了沙發上。
南歡睡覺不老實,剛碰到沙發就側過身,腿屈起,毫無知覺地尋了個舒服姿勢。
她身上的旗袍,將她襯得越發窈窕,胸很豐滿,腰很薄,小腿隱隱約約露出來一些。頭發也徹底散開,發絲彎彎繞繞地散落在她身上,有幾分淩亂美。
靳熾川給她脫了高跟鞋。
才看見她後腳跟的慘狀。
他眉頭微擰。
去拿醫藥箱,從裏麵取出碘酒棉簽,坐在沙發上,把她的腳踝放在自己大腿上,給她消毒。
一切做完。
牆上的時鍾還不到兩點。
靳熾川拿起手機,給華建集團的副總打電話。
“普陀山那個廟,津海的領導們都挺重視,讓津海台再派個記者過來,跟蹤完後麵的半年工期吧。”
“行,我給津海台打電話。”
靳熾川的手指,落在南歡的腳踝上,不動聲色開口:“之前派來的那個記者不錯,就讓她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