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來說,蘇府的大小姐應該是乖乖在家中繡花做女工,或學習琴棋書畫這些事,但是蘇蘭溪竟與那些女子不同,喜歡這些冰冷的器械,也不知是要作何用?
這樣想著,冷南行對於這個和世俗小姐不同的蘇蘭溪越發的感興趣,想著找個機會再好好了解一下她。
把這套工具收藏起來,冷南行帶著自己的隨從去回春堂拿藥膏準備送給在牢房裏的朋友,剛一掀開馬車的簾子就看到蘇蘭溪穿著一身淺紫色的棉布長裙,頭後挽了一個鬆鬆的發髻跟隨在黎神醫身後。
蘇蘭溪其實一大早就過來了,早早的就在回春堂守候著,手中提著剛從回香齋買來的熱乎糕點和從西域進口的碧螺春茶,一心盼望著黎神醫被自己打動收自己為徒。
黎神醫看到蘇蘭溪的時候明顯的愣了一下,隨後便裝作沒看見的樣子徑直走到回春堂內拉開窗戶的簾子,拿出雞毛撣子開始打掃,口中哼著小曲看起來好不自在。
看到黎神醫明顯是不想搭理自己,蘇蘭溪也絲毫不氣餒,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看著他收拾完之後坐在了八仙椅上,把把脈的軟墊放在手邊才笑意盈盈的湊了過去。
剛要開口之時,黎神醫卻有些不耐煩的回過頭來說道:“我說你這丫頭怎麽如此倔強,我之前早就說過不會收你為徒,你趕緊走吧,不要在這裏妨礙我給病人看病。”
聽到這話,蘇蘭溪並沒有絲毫的灰心和泄氣,反而笑意盈盈的說道:“黎神醫,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誰說我這次是過來拜師的?怎麽說來我也是你這裏的病人,你應該一視同仁才是,怎麽還非要趕我走呢?”
黎神醫聽到蘇蘭溪竟然口齒伶俐說出這樣一番話一時間有些語塞,半晌之後才慢吞吞的說道:“但是你之前不是說要拜我為師,所以我才以為你這次過來也像之前那般,更何況你給我帶這些東西,難道不是拜師禮嗎?”
蘇蘭溪看到嘴笨的黎神醫說了這樣一番話,心中頓時覺得有些好笑,表麵上卻一臉認真的騙道:“黎神醫你可真是誤會我了,如果不是上次你妙手回春我又怎麽能撿回一條命?如此說來就是給什麽也是理所應當的啊。”
這一番話說下來,頓時讓嚴肅的黎神醫麵露尷尬之色,回過頭來無可奈何的看了一眼蘇蘭溪,說道:“得了,你這丫頭伶牙俐齒我說不過你,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我先去忙了。”
說完這話之後黎神醫又自顧自的去收拾桌子,不多會兒就有病人過來排隊了,黎神醫坐在椅子上像模像樣的看起病來,沒有搭理跟在身後的蘇蘭溪。
蘇蘭溪此時也絲毫不氣惱,自己搬了一個凳子坐在黎神醫身後,聽他怎麽詢問病人的病情,又仔細觀看是如何開藥方,一邊拿著筆在後麵細細的記下來。
黎神醫把所有的脈案進行整理,一時間有些投入,蘇蘭溪趁此機會套話道:“黎神醫,結脈,代脈,促脈有何不同?結代脈常並說,是否一樣?”
黎神醫此時腦海裏一直都在想著各種脈象,此時此刻被套話也未察覺,毫不猶豫的答道:“結脈脈來緩慢,時見一止,止無定數,促脈脈來急促,時見一止,止無定數,而代脈脈來時歇止,止有定數。”
“這幾個脈象分別主什麽病呢?”蘇蘭溪看到黎神醫竟然回答的如此認真細致,心中暗暗竊喜,忙不迭的繼續問道。
“結脈氣滯血淤,徵瘕積聚,痰結等病,代脈是髒氣衰微導致脈搏無力,促脈多為實證,氣血痰火濕食……”黎神醫十分耐心細致的講解著,唇角都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過來的冷南行看到這兩個人,竟然一個願意教,一個願意學,心中不免產生了好奇。
他本來覺得蘇蘭溪一個女子打造鐵器就已經讓人十分詫異,沒有想到她竟然還跑到黎神醫這裏跟隨著他學起醫來。
聽到身後動靜蘇蘭溪慢慢的轉過頭,正好跟露出探尋目光的冷南行眼神對了個正著,雙目相撞之間蘇蘭溪神色卻格外的沉靜淡定,仿若什麽都沒發生一般的移開了眼神。
看到這女子竟然落落大方,不羞怯,冷南行冷漠的臉上變得緩和了一些,心中對這女子的興趣更大了幾分。
“黎神醫,我過來拿藥。”冷南行沒有再看蘇蘭溪,冷冰冰的扔下這話就自顧自的坐在旁邊,一身黑色的衣袍繡著龍紋,薄薄的嘴唇微抿更加襯得他生冷不可靠近,即使如此俊美,也不敢讓人多看幾眼。
黎神醫答應一聲,把自己率先準備好的藥給冷南行遞了上去,冷南行微一點頭便離開了回春堂,衣袍掀起一陣清冷的風。
蘇蘭溪並沒有被這件事情分心,仍舊一心一意的盯著桌子上的脈案,時不時的翻一下醫書,偶爾去問一下黎神醫。
這一天下來,蘇蘭溪感覺忙忙碌碌但是卻異常充實,讓她心生喜悅的是黎神醫態度比之前好了許多,已經沒有那麽不近人情了。
一直到傍晚,蘇蘭溪拜別了黎神醫回到府中,剛一下馬車就有下人過來報:“小姐,今日三皇子過來向你道謝,剛剛正朝著大堂過去了,老爺也剛剛回來,你還是過去看看吧。”
聽到這話,蘇蘭溪一頭霧水,有些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跟冷南行扯上關係,考慮了一下他的身份,她還是拍了拍衣裙上的塵土,十分淡然的朝著大堂走過去。
還沒走過去,就看到大堂外麵圍了許多的丫鬟和小廝,手中端了瓜果桃李,比平日裏要隆重上許多。
蘇青雲下朝後就一直在府中等待著蘇蘭溪回來,一想到她在回春堂吃苦受累就覺得心裏如同被刀子剜一樣的疼,生怕她一不小心就累倒了。
正焦急萬分之時,突然聽到下人來報三皇子過來道謝,心中頓覺有些奇怪,但還是趕緊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