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星星點點的燭光,一點一點暗了下去。書院當中異常的安靜。南靈笙穿梭在小路之上。向連洬所在的院落,快速走去。

她要當麵問清楚,到底想要做什麽?為什麽災情不斷,流民不斷湧入京城。作為,最有人脈錢財的一品香。要摒棄以往的原則。不但不施以援手。反而雪上加霜。

而且這樣重要的消息。也不提早告訴自己。反而還要攔著子詡,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自己認識的連洬,雖然看起來吊兒郎當,對所有事情都漫不經心的樣子,可是內心一片赤誠。而且也有心懷天下之誌。為什麽?這次,卻變了呢?

再往前,就是司業所住的寒山院了。遠遠望過去,一片漆黑偌大的院子,連一個人影都沒有,更是讓她心生懷疑,這麽長時間不見人影,他都做什麽去了?

狠狠咬牙,正要取出口哨,召喚現實,卻忽然聽聞沙沙的風聲。淩厲且結束,而且,東側的草叢當中,隱隱人影閃動。南靈笙目光危險的眯起,收起口哨,悄無聲息的,向那邊一點一點的逼近。

她嬌小玲瓏躲在樹叢當中,很好的掩飾住自己。盡量將腳步放得最輕,躡手躡腳地向前。直到離那地方隻有三丈遠的時候,才停下腳步。

撥開麵前,遮著的草叢,就著微弱的月光,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人,竟然是從寒山院,角落的一口井中爬出來的。人人黑衣蒙麵,手上還拿著一些不大的包裹,具體是什麽?看得不是很真切。

薄唇微抿,從袖子當中,解下從不離身的針弩,緊貼著地麵,悄無聲息的發射。

“哎呦~”

一人剛從井口爬出來,踩在地麵之上,腳腕一疼,猛的一個趔趄,手上的包裹,砰然落地。激起淡淡的灰塵。

“小心點!還不快走!”

帶頭之人,低聲訓斥,警覺的四下張望,並沒有發現有什麽人,再次低聲呼喝,那人點頭哈腰,撿起包裹匆匆跟上,目測他們所去的方向,好像是軍事地的藏書樓!

南靈笙我在草從當中,仔細的數了數,人數並不多,大概十個人,自己剛剛發射針弩那些人並沒有發覺,可見,武功並不是很高,卻能夠躲過林山書院的層層守衛,來到這裏,還知道密道這件事情絕對不簡單。

她靜靜地等著,直到枯井當中,再沒有出現過人,大約過了一盞茶時間之後,才悄無聲息的走上去。在原先那人掉落包裹的地方停下來,伸手沾了一些粉末,在鼻尖聞了聞。

“這是?”

秀眉微皺,不解的,看著手上的東西,這些東西她並沒有見過,可是這味道。好像在哪裏聞過。

偏頭想了想,看了一眼,那些人離開的方向,咬了咬牙,繼續跟了上去。因為雨水的原因,土地鬆軟,在上麵,很容易留下痕跡,南靈笙小心謹慎的跟著,穿過石橋假山,和一片樹叢,拐過回廊,腳步一頓,前麵,有說話的聲音。

“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了,隻要殿下一聲令下,就可以行動。”

“嗯。一切小心。”

這聲音,好熟悉。南靈笙驚異的瞪大眼睛,段離塵和冷月?考試完了之後,他們不是都已經回去了嗎?離婚期也不過十天了,這位王爺,不是應該在府上準備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且,聽他這意思,剛才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再向前兩步,側過頭來,就聽到段離塵毫無溫度的詢問“葉公主最近在做什麽?”

“葉公主聽了兩天課,對禮記方麵的東西,興趣不大,反而對軍事有很濃厚的興趣。”

冷月頓了頓,補充道“時間太緊迫了,葉公主那邊…怕是不好安排。”

“無防,隻要…”話,隻說了一半。段離塵目光忽然一厲,長袖一甩,巨大的勁風,向樹叢後麵襲去,冷硬的低喝一聲。“誰!出來!”

“啊~”

感受到鋪天蓋地的壓力,想自己排山蹈海而來,強勁而迅猛,從四麵八方包裹,根本都無可躲,退無可退。南靈笙大驚之下,驚呼出聲。連連後退。

砰的一聲。嬌小玲瓏的身子,被強大的勁氣,席卷到空中。她整個人不受控製的摔了出去。南靈笙隻覺得疼。劇烈的疼痛從五髒六腑蔓延至全身,忍不住,噗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聽到這聲嬌呼。段離塵也著實愣了一下。身體,比腦子最先反應,一個旋身以最快的速度追了出去。

長臂一攬。在她嬌小的身子,即將撞在牆上的一刹那,將她拉回在懷中。輕飄飄的落在地上,才感受到心髒處劇烈的跳動,以及混亂的呼吸。

南靈笙麵色蒼白,唇角一絲鮮紅血跡。刺痛著他的眼睛。手臂不由自主的緊了緊,一手,撫向她的唇角。細細觀察之下,就會發現那隻手在輕微的顫。

“你怎麽樣?”

南靈笙眼前一陣陣的發黑。意識也在一點一點的抽離。朦朧之間,感覺一隻手,貼在後心之處。一股暖流,順著掌心,蔓延至全身,緩解著五髒六腑的痛。

勉強的睜開雙眼,就見到男子緊張的美夢,極談的勾起唇角。

“王爺不是要殺人滅口嗎?還救我做什麽?”

“說什麽傻話!”

段離塵皺眉看她,隨後四下望了望,將女子打橫抱起,迅速離開這裏。

幾個起落回到寒山院,段離塵輕輕地將她放在**。從懷中取出藥瓶倒出一粒藥丸,讓她服下。

“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以為,這句話應該是我問王爺才對。”

南靈笙定定地望著他。“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沒什麽。”

段離塵有些不自然的別開視線。冷淡的回答。目光輕輕閃動,那天所說的話,她怕是不記得了吧?

“我問你,洪災遍地,難民湧入京城,京兆尹府怕出事拒絕讓百姓入城,害得傷亡慘重,這些事情,你都知道嗎?”

“知道又怎麽樣?本王沒那個權力,管理這些。水患的事情,已經交由平遠王全權負責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南靈笙忽然一個激靈,一道亮光,在腦海當中一閃而過。治水的事情,由三皇子全權負責,這僅是一個收攬民心的好機會,也同樣,是一個燙手的山芋,沒有辦法穩定災民,鬧的民憤不斷,外麵越是亂,對段嶼君負麵影響,就更為嚴重。

更何況他現在離京在外,奔波勞碌,隻要有心人,在背後稍作操作,其後果,更是可想而知,兵不見血刃,就可以讓他自掘墳墓,這是多麽沉重的心機?多麽冷酷無情的手段?

“可那是人命呀!”

“南靈笙!不是什麽時候都可以感情用事。”

段離塵抬起頭來,眼中沒有半絲溫度。現如今的朝廷,早就與以往不同,人人都想著怎樣諂媚君上,在他們眼中,人命又算得了什麽?況且皇上明令他在府上準備迎親事項,如果這個時候,貿然插手水患的事情,難免會引得陛下懷疑。

“感情用事?原來在你心裏,拯救黎民於水火,是感情用事嗎?”

南靈笙惱怒的揮開他的手。從**坐起來。“你到底在想什麽呀?”

“躺好。”

段離塵不悅地皺了皺眉。想要去扶她,卻被女子,再一次揮砍。無奈的收回手,坐直了身子。幽深的瞳眸,望進她清澈,略帶慍怒的眼眸當中。

“南靈笙,在你心裏我就是這樣的人嗎?”

冷酷無情?視人命如草芥?

“你不是嗎?”

南靈笙淡淡的反問。兩人頓時一滯,氣氛降至了冰點。段離塵看了她半晌。猛然站起身來,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