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劉嗶掃了一眾護衛一眼,又驚恐地看著尚和肅然的麵容,心中是恨透了宋言。

難道,他就不知道得饒人處且饒人的道理?

天京城中,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現在把雙方都得罪死了,有什麽好處?

可宋言不同,他有仇當場就要報。

現在有尚和在場,既可以狐假虎威,又可以設法將鄧穎收為己用,何樂而不為?

“這都是誤會。”

錢塘和趙明再傻,也明白了宋言的意思,這是要往死裏整他們。

劉嗶也明白,此時唯有低頭,給宋言一個交代,

“對對,真的都是誤會。二公子,小人有眼無珠,這才衝撞了你,隻要你願意平息幹戈,無論讓小人做任何事情,小人都不會有怨言。”

尚和抬眼,看向宋言,意思是,有什麽要求你盡管提,提完了快去宮中麵聖。

宋言權衡利弊之後,也心滿意足,

“既然劉東家說是誤會,那我再糾纏不放,豈不是變得蠻橫無理了?”

“不會不會,試問這天京城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二公子是最講道理的。”

劉嗶心中是有苦難言,謊話也張口就來。

誰不知道宋言才是最蠻橫無理的那一個?

“還是你懂我。”

宋言輕笑一聲,抬手想要拍拍劉嗶的肩膀,後者卻以為他又要動手,嚇得連忙往後退。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這鄧娘子,我帶走沒問題吧?”

劉嗶一怔,剛要開口,就聽見尚和斜眼看來,輕咳一聲,他立刻低頭,

“以後,鄧娘子便是二公子的人了。”

見此一幕,鄧穎也是鬆了口氣,但想想要隨宋言離開,心中又頗為忐忑。

而錢塘和趙明兩人,心中早就已經罵翻了天,但礙於尚和還在,隻能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那就有勞劉東家處理鄧娘子身後的事情了。”

身後的事情,自然指的是戶籍、契約等等……

宋言臨走之前,對著大壯囑咐,

“你帶鄧娘子去見我姐。”

待一切煙消雲散,眾人這才竊竊私語,不明白宋言這等紈絝子弟,聖上為何突然召見他。

聽了這周遭的議論,劉嗶一張臉綠得像媳婦跟人私奔了一樣難看。

很快,宋言便跟著尚和走在宮牆之內。

宋言對眼前這高聳入雲的城牆頗為好奇,眼珠子一直不停打轉。

尚和看在眼裏,也不覺奇怪,但一想到宋言即將麵聖,不由出聲提醒道:

“二公子初次麵聖,一定要懂得規矩,宮內不比宮外,行事還是要小心謹慎一些為好,否則,牽連的可不單單是二公子一人,甚至還有整個侯府。”

規矩?

宋言一聽這話,頓時隻抓住了規矩兩個字。

他左顧右盼,身後除了兩個白臉小太監,還有禁衛軍,連忙加快了腳步,與尚和並肩而行。

而就在尚和微微錯愕之時,手疾眼快的將一遝銀票,塞進尚和懷裏,然後笑眯眯地在尚和的衣服上輕輕一拍,

“公公所言極是,小子最是懂得規矩的。”

這老小子雖然不是什麽多大的人物,但一言一行,都可能影響到當今聖上。

眼下打好關係,不管以後能不能用得上,就當結個善緣。

果然,見宋言如此上道,尚和原本板著的臉,也漸漸露出笑容,

“之前還擔心二公子不懂宮裏的禮數,怕衝撞了聖上,現在看來,倒是我多慮了。”

“公公也不必一口一個二公子,顯得生疏,不如就叫我宋二,或者二郎就行。”

“如此甚好。”

這一來一去,宋言與尚和的關係,仿佛坐火箭一樣,急速升溫。

當真是應驗了那句話,有錢都能使鬼推磨。

這一路到麵見聖上的太和殿,倒是有一段不短的距離,期間高牆林立,顯得無比輝煌氣派。

不僅有禁衛軍沿途把守巡視,偶爾還有三兩個宮女和太監匆匆路過,但都對尚和畢恭畢敬。

“改日,若是公公得空,便到我大姐開設的酒樓來,小子必定好酒好菜招待,絕對讓公公不虛此行。”

宋思妍開設的酒樓就在中街,取名如意。

裝飾和規模,絲毫不亞於醉望樓,但生意卻遠遠不如,其中因由很多。

宋言想著,既然已經徹底得罪了醉望樓,那不如就將他拉下馬,作為如意樓的踏腳石。

“二郎有心了,隻是……”

尚和欣慰地看了宋言一眼,歎了口氣,

“如今乃多事之秋,這皇城上下,皆是如履薄冰。不日,北荒使臣又要進京麵聖!”

來了……

宋言心中暗叫一聲,他正是要打探惠文帝召見他的目的。

“公公說的可是天災瘟疫?”

大燕內憂外患,國庫空虛,即便有心想要安頓災民,也有力使不出。

因為此事,朝堂上爭論不休,作為惠文帝貼身的太監,尚和自然知曉,當今聖上最為頭疼煩惱的事情。

除了北荒使團之外,還有迫在眉睫的天災瘟疫。

“你可知,今日聖上召見你,所謂何事?”

宋言心中自然明白,但還是故意裝作不知道,

“小子不知,還望公公點撥!”

尚和深深看了宋言一眼,這小子明明極具慧根,哪裏是坊間傳聞的那般不堪?

隻是短短的交流,尚和便看出了宋言的不簡單之處。

“高大人遞了一份折子,揚言你有治瘟疫,安流民之策。”

高大人?

天京城府尹高顛?

原來是他……

這麽一想,宋言立刻就明白了。

可除了治療瘟疫,為何還有安置流民的辦法?

這高顛當真是用心險惡啊!

宋言臉上的神色一頓,雙眉微微皺起,尚和見他臉上掛著愁容,當下就問道:

“你與高大人之間,有仇怨?”

宋言搖了搖頭,

“小子哪裏敢和高大人有什麽仇怨,隻是在城外莊子上,小子要醫治染了瘟疫的農戶,高大人的公子,百般阻攔,絲毫不顧無辜農戶的性命安危,小子一時情急,這才出手教訓了他。”

阻攔?

一時情急?出手教訓?

若不是親眼目睹,宋言剛剛在醉望樓將錢塘與趙明打得鼻青臉腫,還真信了他的鬼話。

至於醫治瘟疫?

尚和一直貼身伺候惠文帝,自然清清楚楚,朝野上下,對瘟疫都束手無措。

他一個紈絝子弟,居然會有辦法?

“若真有此事,那高大人還真是教子無方啊。”

尚和的話音落下,宋言眼前一亮,

“多謝公公。”

兩人一邊疾步行走,一邊各懷心思,但從尚和剛剛的話,宋言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若真有此事?

大概意思就是,如果宋言真的能夠治療瘟疫,那他也會記住高顛教子無方的事情,宋言這才道了一聲謝。

片刻之後,宋言終於抵達大殿之前,尚和讓他稍作等待,先去稟報一聲。

可宋言剛剛站定,就聽聞太和殿內,傳來不休的爭論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