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醫館,取名枯木逢春,藥到病除之意。

前堂多以買賣一些常見的藥材為主,內院則是謝必嚴麵診病人的要地。

醫館雖然不大,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宋言從馬車上跳下來,就往回春醫館裏衝,卻不想撞到了一個頭戴氈帽,身穿粗布的小廝。

“哎喲,你這人怎麽走路不長……”

小廝哀嚎一聲,剛要開口嗬斥,看清宋言的容貌之後,硬生生將“眼”字給吞了回去,臉上的表情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原本還閃著怒氣的眸子,頓時就清明了許多,連忙賠上笑臉,

“宋二爺別見怪,都是小人不長眼,衝撞了您。”

宋言可是天京城有名的紈絝子弟,平日裏欺男霸女的事情,是一件沒有少幹。

若是惹怒了宋言,小命或許不打緊,但挨一頓毒打,那可是家常便飯。

“謝必嚴在哪?”

見小廝的打扮,宋言猜想他是醫館的夥計。

小廝神色一僵,也不知道宋言為何,突然來找謝必嚴,

“掌櫃在內院接見薛公子。”

“什麽薛公子,王公子的,我趕時間,讓謝必嚴出來見我。”

宋言眉頭一簇,小廝心下就是一咯噔,但想起剛剛薛浩的叮囑,他也隻能硬著頭皮解釋,

“二爺,薛公子叮囑了,現在還不能進去,還需再等等。”

“等什麽?等我揍你嗎?”

宋言麵色一冷,直接將小廝推開,既然謝必嚴不出來,那他就自己進去找。

小廝臉色巨變,一邊朝著宋言離去的方向追去,一邊出聲還要阻攔,

“宋二爺……二爺……您慢走,此刻真不能進去啊……”

宋言趕時間,哪是小廝輕易就能攔得住,兩人一前一後,往著內院裏疾步走去。

停好馬車的大壯,剛走入前堂,就聽聞小廝急促的聲音傳來,也跟在兩人身後,朝著內院追了過去。

可剛進內院,宋言掃了一眼,卻不曾發現謝必嚴和薛浩的身影,剛要回頭拿小廝責問,那阻攔在屏風後麵的聲音響起,頓時讓他瞠目結舌。

“你往哪裏捅呢?”

“混賬,你輕點……”

那聲音仿佛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

“疼……疼疼!”

“你還往裏麵捅,你要疼死本公子不成?”

“對不起,薛公子,小人輕一些,您稍微趴下去一點。

對對……您這腿還要稍微張開一些!”

“快點,完事了再隨我去一趟府上。”

這是薛浩和謝必言的聲音……一個聽著稍顯年輕,一個是中年人的聲音。

這是在幹什麽?

撿肥皂?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啊!

當小廝衝進內院的時候,那聲音正好在他耳邊回**,而宋言的表情更是古怪。

小廝頓時心如刀絞,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什麽……兩位要是不急於一時的話,能不能改日再約,今天我有要緊事找謝郎中。”

宋言輕咳一聲,摸了摸鼻子,對著屏風喊了一聲。

可這話一落地,就像是一潭死水中,被人突然丟進了一塊巨石。

薛浩提著褲子就衝了出來,與宋言四目相對的瞬間,臉上的表情近乎扭曲。

留著山羊胡的謝必嚴緊隨其後,從屏風內探出身子。

見來人是宋言與他的隨從大壯,也是麵色鐵青。

呼吸之間,這內院的空氣都仿佛在頃刻間凝結。

謝必嚴暗罵一聲,難以啟齒地解釋道:

“那個……二公子別誤會,剛剛小人隻是在幫薛公子治療隱疾。”

宋言古怪地掃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在薛浩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頓時就讓謝必嚴又羞又急,

“真不是您想的那般,是薛公子得了痔瘺,小人在幫他治療。”

“你住嘴!”

薛浩聞言,氣得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那死死盯著宋言的一副眼神,仿佛要將他千刀萬剮,

“宋言,上次的賬,我還沒與你清算,你今日又著想羞辱我?”

像他們這等紈絝子弟,無法無天慣了,但最在意的還是顏麵。

痔瘺本就是羞於啟齒的隱疾,若是傳揚出去,背後必定會被人嗤笑。

所以,他即便疼痛難忍,找謝必嚴救治時,也要小心翼翼,叮囑小廝在前堂阻攔。

宋言聞言,也不想與他過多糾纏,目光看向大壯,大壯咬著嘴唇,低聲解釋道:

“上次在畫舫,您搶了他的姑娘。”

原來還是仇人!

宋言心中頓時跟明鏡似的,笑道:

“不就是痔瘺嘛,又不是什麽大事,你放個心,我這人嘴巴最是嚴實,肯定不會說出去的。”

雖然不是什麽大事,可此事難以啟齒啊!

見宋言滿不在乎的樣子,分明就是在羞辱他,薛浩大怒,咬著牙喝道:

“姓宋的,你現在離去,我就當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否則……別怪我不給你留情麵!”

不願與薛浩糾纏,宋言隻想帶上謝必嚴,先回了莊子,解決眼下的危機再說。

宋言撇了薛浩一眼,看向謝必嚴,

“那就多謝薛兄給麵子了,謝郎中帶上藥箱,和我走一遭。”

謝必嚴聞言,先是一愣,還未反應過來,薛浩就黑著臉,

“宋言,你別太過分了。”

待謝必嚴回過神,心中也是七上八下,宋言找他所為何事,尚且不知,但答應了薛浩,卻是事實。

這兩人都是天京城有名的紈絝子弟,得罪誰都不好受,於是隻能委婉道:

“二公子,小人剛剛已經答應薛公子,要去永川伯爵府上出診,您看可否改日?”

可宋言卻不吃他這一套,既然與薛浩早有梁子,那自然不用客氣,隻見他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

“改日好啊,改日再去永川伯爵府便是,想來薛兄的痔瘺也不急於一時。”

“宋言!”

謝必嚴臉上的笑容凝固,薛浩惱著臉,

“別人不惜地搭理你就算了,你還得寸進尺,今日隻要有我在,你休想帶謝必嚴離開。”

“今日沒空和你糾纏,別給臉不要臉啊,你若再不依不饒,別我將你得了痔瘺的事情,捅出去。”

“你……”

薛浩氣急敗壞,胸口像是堵著一塊巨石,指著宋言的手都在微微發顫,

“混蛋,今天我和你拚了。”

話音落下,薛浩擼起袖子,也不管痔瘺帶來的痛苦,上前就要給宋言一點顏色。

可他捏著拳頭,剛剛衝到宋言麵前,宋言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他臉上,本就因為女色虧空的身體,哪裏受得住宋言這勢大力沉的一巴掌。

整個人直接轉了一圈,腦袋暈暈乎乎。

前世作為武替的宋言,身手自然不是薛浩這種公子哥能夠比的。

給你臉了?

什麽東西,都說了老子趕時間。

等薛浩緩過神來,左手捂著臉,右手再次提起拳頭,一副還要拚命的架勢:

“你還敢動手?”

“都跟你說了不行不行。”宋言麵色冰冷,又是一巴掌抽在薛浩臉上,

“你還在那哦哦哦哦,也不管別人受得了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