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易霆笑了一笑,而後點頭。

“天哪,你到底還有多少秘密瞞著我!” 江綠汀撅起了嘴:“這不公平,我的秘密你全都知道,我卻不知道你的。”

霍易霆低頭笑問:“你想知道什麽你隻管問?”

江綠汀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錯覺,竟然覺得他眼中帶著幾許期許。

她好奇反問:“我問了,你會說?”

“隻要你問,我肯定說。”

霍易霆此刻表情嚴肅認真,不似開玩笑。

江綠汀甚至此刻有一種非常強烈的直覺,她不管問什麽,他都會說。她心裏倒真有一件事特別想問,就是為什麽他不讓鶴羽去見同同。但是轉念一想,這是他的隱私,貌似她不合適開口詢問。

至於別的,她想了想,一時又想不起來有什麽可問的,於是便笑了:“我沒什麽可問的。”

她什麽都不問,霍易霆倒是有些失望,說道:“找個地方吃飯去吧。”

江綠汀笑著點頭:“好,我也餓了。”

霍易霆曾經在北京待過很長時間,對香山附近也比較熟悉,帶著江綠汀去了一家非常幽靜別致的庭院式飯莊。

此刻已經過了正午的飯點,客人幾乎都已經離去。

四合院裏,別有洞天,屋廊下掛著幾個鳥籠,養著鷯哥。見有人來,在籠中跳蹦。

江綠汀坐在秋千上,等了大約一刻鍾,飯菜便好了,餐桌就擺在庭院的枇杷樹下。

菜肴做的精致秀氣,別有風味,尤其是幾道素菜,格外見功底。

江綠汀早已饑腸轆轆,吃得興致勃勃,讚不絕口。

霍易霆仔細觀察,她眉宇間並無傷心氣餒的顏色,放心的同時,也悄然鬆口氣。

他很明白這件事對她的打擊有多大,她專門為此辭職,滿懷希望來到北京,結果卻是一場騙局,而且是被喜歡的人騙,等於事業和情感兩把利劍,雙管齊下的插到心上。

所以他才不放心,看見她在香山,立刻趕過來。隻不過一見到她,他便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當時她腳步輕盈,臉色紅潤的從山路上下來,臉上並沒有頹廢傷悲之色,反而有一種明媚娟麗的神采。

他想起昨夜她說過的話,當時她醉的糊糊塗塗,不知究竟是真是假。縱然他睿智過人,也還是不能完全肯定那一句至關重要的話是不是她的真心話。

她說,傅明琮,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江綠汀端著小瓷碗盛米酒湯的時候,無意中一抬眼簾,發現霍易霆正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她莫名其妙的心裏一跳,眨了眨眼睛,問道:“怎麽了?”

霍易霆笑了笑,貌似閑散無意地問道:“你和傅明琮分手是因為他母親的緣故,你為什麽不告訴他?”

“你怎麽知道?”江綠汀放下了筷子,表情很是驚訝。

“你昨夜說的。”

“我沒有告訴他,是因為他父親早逝,他媽和他感情很深。而且當時,他媽得了乳腺癌,正在化療。所以,就算他知道我分手的原因,也絕對不會因為我而和他媽決裂。既然如此,又何必讓他和他媽媽之間產生罅隙和怨憤。還不如不說,免得影響他們母子之間的關係。”

“那你就讓他怨恨你?”霍易霆想要說她傻,硬生生又忍了回去。其實不是傻,是良善。

“兩年前在眉山遇險之後,我突然間生出一種生命無常,人生苦短的恐慌之心。我想我要是就那麽突然死掉了,真的很虧。我連一場戀愛都沒有談過,我暗戀了傅明琮那麽久,他根本就不知道。於是我當時很衝動的就去向傅明琮表白。”

劫後餘生,會有那麽一段時間,對生命格外敬畏,對時間格外的惶恐。霍易霆很明白江綠汀這種經曆生死之後的一種感受,所以他車禍之後會和鶴羽閃婚。

江綠汀歎氣:“隻是我沒想到他媽那麽討厭我們家,對我說除非她死了才會同意。她那時候做了化療,憔悴不堪,瘦的可怕,頭發都掉光了。麵對那樣的她,我甚至連怨恨,都覺得不忍。而且我那時,背負著很重的負擔,既要給蘭洲看病,還要照顧我媽,心力交瘁,焦頭爛額。所以,我沒有精力也沒有心力去爭取和堅持,她一反對,我就很沒出息的選擇了放棄。”

江綠汀低頭攪動著碗裏的甜湯,緩緩道:“我都沒有勇氣去見傅明琮,給他打了個電話說分手。然後我換了電話,換了工作,就是為了怕他找到我,我會動搖。”

霍易霆沉默著,聽她繼續往下說。

“感情不是兒戲,喜歡一個人,要有始有終。我主動追他,又輕言放棄,所以我一直覺得很歉疚,覺得很對不起他。因為內疚,所以我一直沒有說過分手的原因。”

江綠汀說到這兒,輕輕笑了笑:“不去破壞他和他媽之間的感情,是我想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

霍易霆心裏的震動無可言表,他靜靜望著她,沉默片刻,隻說了一句話。

“傅明琮報複你,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江綠汀搖頭:“他後悔不後悔都和我沒有關係。我和他在兩年前,其實就已經結束了。我仔細想了想,其實我這兩年對他念念不忘,主要還是愧疚。”

霍易霆微微眯起眼眸:“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來求你原諒,你會不會重新和他在一起?”

江綠汀笑著搖頭。

霍易霆停了片刻,“你知不知道,他母親已經在一年前去世?你們之間的阻礙已經不存在。”

江綠汀一驚。這個消息,她根本不知道。

霍易霆定定看著她:“所以,你要不要重新考慮?”

他主動提及,是個巨大的冒險。但他性情果決,睿智過人,寧願置於死地而後生,也不想留下隱患。

江綠汀震驚之後,依舊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霍易霆一直緊盯著江綠汀的眼眸,看出她除卻驚訝,並未遲疑和猶豫,不禁暗然鬆口氣,而後不動聲色地問:“為什麽?”

江綠汀撐著下頜,想了想才說:“其實他這麽報複我,我並沒有很傷心生氣,更多的反而是失望。男人應該胸懷寬廣,他時隔兩年還設局來騙我,未免太過小氣。以前他在我心裏一直形象完美,聰明,穩重,人品極好,還曾經救過我一次,所以我沒想到他會這樣。”

霍易霆問:“因為他救過你,所以你喜歡他?”

江綠汀不好意思地笑笑,“也算是吧。”

霍易霆心有所觸,端起杯子喝了兩口水,這才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那我也救過你,怎麽沒見你喜歡我。”

江綠汀並未多想,隻當是他是在開玩笑,調侃道:“因為你很毒舌,又很凶。”

霍易霆一口茶水差點沒嗆住自己,放下杯子,沒好氣地盯著她。

江綠汀忍不住莞爾:“怎麽,霍先生你還不服氣啊。”

霍易霆:“......”

“霍先生你知道嗎,女孩子要哄,要寵。”言下之意,這兩條和霍易霆絕緣。

江綠汀接著又說:“要學會誇獎別人。我們在幼兒園都是這樣教小朋友的。”

霍易霆:“......”

江綠汀這段時間和他相處的比較親近一些,於是苦口婆心勸說:“霍先生你這樣真是不大好找女朋友,不喜歡說好聽話哄人,又不肯出去玩,和你在一起會很悶啊。”

這些話放在以前,江綠汀是打死也不敢說的。不過她辭了職,霍易霆不再是她的老板,而且她也把他當成朋友來看,於是索性直說:“說實話,霍先生你給人的第一印象很不好。嚴厲倨傲,拒人千裏。冷冰冰的既不溫柔,也不體貼,說話還特別毒舌,喜歡往人心口上插刀子。”

江綠汀本是一番好意,再加上心裏不知不覺已對霍易霆視為很親近的朋友,便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等她留意到霍易霆的臉已經黑的像是一張非常英俊的鍋底時,一切都太遲了。

霍易霆冷了臉,直接招手叫人買單。

江綠汀後知後覺地發現他生了氣,連忙補救:“不過,霍先生你其實是個大好人,為人正直,熱心快腸。”

霍易霆哼了一聲,走出了飯莊。

江綠汀跟在他身後,狗腿的笑:“雖然說酒香不怕巷子深。可是,霍先生你的優點藏得有些太深了嘛。”

霍易霆板著臉,一聲不吭,心裏卻在狂吐槽:嗬,沒事不出門,和花花草草絕緣,在家裏當宅男,安安生生過日子,她竟然覺得他這樣不好,很悶。他這種男人,已經是稀世珍寶,她真是不識貨。

江綠汀沒想到他反應這麽大,一路上小聲小氣地賠禮道歉,直到酒店門口,霍易霆才算是“原諒”了她,終於施了恩,開口說話。

“我下午要去辦事。你在酒店裏好好休息,不要亂跑。”頓了頓,又蹙著眉頭,毫不客氣地說:“晚上請我吃飯。”

“當然當然。”江綠汀趕緊點頭,端著一臉燦爛笑容,送他上車。

霍易霆其實並沒有什麽事情要辦,來北京隻是為了江綠汀。隻不過既然是打著出差的幌子趕過來,自然要做做樣子。

他打車回到昨晚上的酒店,退了房,然後再折回到香山附近,在江綠汀的樓上定了個房間。

江綠汀回到房間,睡了一覺之後神清氣爽的爬起來,去了附近的商場。夏天到了,她打算給老媽買一條白金項鏈作為禮物。挑項鏈的時候,她無意間看到一枚白玉平安扣,上麵綠瑩瑩的停著一隻蜻蜓。

她心念一動,蜻蜓的蜓剛好和霍易霆名字最後一個字諧音。

她拿起來,越看越覺得可愛精美,愛不釋手,雖然價錢有點貴,但一想到自己惹惱了他,剛好買件禮物送他,讓他消消氣。於是狠狠心買下來。

離開商場,已經是傍晚時分,夕陽燦爛。她坐在車裏,透過車窗,看著西邊的霞光,心情也覺得開闊明亮。

半個小時後,她回到酒店,剛剛換好衣服,門鈴響了。

打開房門,霍易霆長身玉立站在門外,穿著一件非常休閑的T恤衫,清俊儒雅的讓人眼前一亮。

她吃驚的看著他:“你怎麽知道我住在這兒?”

霍易霆一副不屑解釋的表情,正色說:“以後不要問這麽簡單的問題。”

江綠汀先是無語,但仔細想想,人家就是這樣聰明,不服不行,於是又好笑起來,忍不住打趣:“霍先生你這是在誇自己聰明麽?”

霍易霆毫不謙虛地承認。長手長腳的坐下來,大言不慚道:“今天請我去XX飯店。”

江綠汀一聽是大名鼎鼎的XX飯店,心髒一陣劇痛,“太貴了吧。”

霍易霆哼了聲“小氣。”

江綠汀欲言又止:今天給你買禮物,已經大放血了你知道不知道。

她遞給霍易霆一個絲絨盒子:“送給你的。”

霍易霆有些意外,也有些驚喜,打開盒子,拿出那個平安扣左看右看,而後站起身道:“既然你送了我禮物,那我請你吃飯。”

江綠汀也不和他客氣,和他一起出去吃了晚飯。

回到酒店,江綠汀發現霍易霆也隨著她一起進來,便停步笑著說:“你不用送我了,你回去休息吧。”

霍易霆按了電梯的按鈕,垂目看了她一眼:“我也住在這裏。”

江綠汀怔然。

“我的事情已經辦完,明天回S市。順便幫你一起定了明早的飛機,所以住在這裏,比較方便。”

江綠汀愈發的驚訝,“你幫我訂好了機票?”

“對,我不放心把你留在這兒,所以一塊捎回去。”霍易霆垂目看著她:“你不會讓機票錢打水漂吧。節約是美德。”

江綠汀哭笑不得,抗議道:“你怎麽不問問我啊,我還打算在附近玩幾天呢。”

“北京你都來了好幾次了,有什麽新鮮。回頭帶你去更好的地方。”

江綠汀心裏微微一動,這句話,怎麽聽著有點......內涵豐富?

霍易霆雙手插在褲袋裏,身姿筆挺,側顏俊美高冷,江綠汀簡直有種感覺,她要是自作多情的想歪了,簡直就是對正人君子霍先生的一種“褻瀆”。

電梯停到8樓,江綠汀和霍易霆一起步出電梯。

霍易霆將她送到房間門口,意味深長地看看她:“今晚上不會再喝酒了吧?”

“不會啊。”

“那就好,你知不知道你昨晚上喝醉了都幹了些什麽?”

江綠汀頓時心虛起來,幹笑著問:“幹了什麽?”

“你有沒有發現我這裏有傷?”霍易霆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微微側過來給她看。

江綠汀看了一眼,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霍易霆一字一頓說:“你咬的。”

江綠汀羞愧的無地自容,連忙說對不起。一張臉開始火辣辣的的燒。

“其他地方也有傷,......”霍易霆欲言又止,一副那情景太美,簡直無法再繼續往下說的表情。

江綠汀抓心撓肺的想要知道,到底她還“傷害”了他的那個地方,卻實在沒有勇氣開口。

霍易霆挑了挑眉:“因為你,我今天還去買了新衣服。”

江綠汀忙問:“是不是吐到了你身上?”

“比這嚴重多了。”霍易霆垂目看看她,慢條斯理說:“昨晚上的那件襯衣.....被你撕掉了三顆扣子。”

江綠汀捂住了嘴,臉上的毛細血管紛紛爆破。

霍易霆垂目掃了她一眼:“你到我房間裏來一趟。”

江綠汀漲紅著臉,緊張兮兮地問什麽事。

霍易霆哼道:“還不趕緊過來給我縫扣子。”

原來如此,江綠汀莞爾失笑,跟著他上了樓。

霍易霆打開房間的房門,將放在**的一件襯衣遞給她。

江綠汀垂目一看,果然少了三顆扣子。

霍易霆說:“我沒想到你喝了酒,會性情大變,又咬又撕,還,”他故意說的含含糊糊,剩下的留給江綠汀去自己想象。既然她什麽都不記得了,那就再往深處......發揮一點好了。

江綠汀雙手捧著自己“非禮”霍易霆的罪證,簡直臉紅的快要滴血。

霍易霆道:“我去洗澡,針線包你自己找一找。”說罷,便施施然拿著衣服去了衛生間。

其實,三顆扣子,隻有一顆是她昨夜揪著他的襯衣時給拽掉的,另外兩顆,是霍易霆的傑作。因為一顆扣子很快就會釘完,三顆的時間比較長。

江綠汀打開電視機下麵的抽屜找針線包,通常這種簡易針線包都放在一個皮夾子裏麵,可是江綠汀找了半天卻沒看見,接著又打開了另外幾個抽屜,足足找了好幾分鍾才算是找到了一個針線包。

霍易霆故意將針線包藏得不大好找,也是為了拖延時間,以免他還在衛生間洗澡,江綠汀已經釘完扣子離開。

江綠汀找到針線包,挑了一根顏色和霍易霆襯衣顏色接近的線,開始給他縫扣子。

霍易霆的襯衣雖然顏色看上去很嚴肅,款式也正統,但質地是實打實的好,衣料拿在手裏十分舒服。江綠汀不由想起那一次,他被鶴羽潑了咖啡之後扔掉的哪一件西裝。心裏暗暗讚揚霍先生最近真是節約了很多。

扣子釘好之後,她沒有找到剪刀,於是低了頭用牙齒咬斷線頭,貼在他衣服上的那一刻,忽然聞見了他的氣息,清爽的淡淡的男人的氣息。

她心裏不由怦然輕跳了一下,房間裏靜悄悄的,唯有衛生間裏傳來的水聲,一想到他此刻正在洗澡,鬼使神差的,她竟然有點心猿意馬起來,眼前出現了他脖子上的那個傷痕。

她不知不覺開始腦補,這個傷痕是如何造成的。不管是什麽樣的情況,反正她趴在他脖子上,對著他下了嘴,是不爭的事實。

霍易霆說他其他地方也有傷,扣子都拽掉了三顆,難道是她撕了他襯衣,然後......撲上去咬了他的胸脯?

江綠汀經常寫小說,腦洞開得比較大,所以這一連串兒的想象,根本就是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她捂著胸口,被自己腦補的畫麵給嚇住了,簡直不敢接著往下繼續,

縫到第三顆扣子的時候,霍易霆打開衛生間的門走了出來。烏黑的頭發,濕濕的垂在他的額頭上,和平時嚴謹端莊的樣子截然不同,那種嚴厲高冷的氣息簡直消失的無影無蹤,**然無存。剛剛沐浴出來的男人,周身上下散發的不是禁欲的氣息,而是讓人熱血升騰的氣息。

江綠汀心裏一慌,針尖狠狠戳到了手指頭。

她紅著臉,按住了手指頭。霍易霆一彎腰,蹲在了她的身前,關切地問道:“紮到手了,要緊嗎?”

兩人的距離史無前例的近,他身上的熱氣仿佛都要噴到她的臉上。

“不要緊。”江綠汀一不小心又看到了他的脖子上的傷痕,還看見了他的喉結微微動了一下。

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她看到他的喉結,竟然產生了一種想要動手摸一摸的衝動。

霍易霆垂目看著她粉粉的臉頰,低聲問:“你回去之後,有什麽打算。”

“就專職碼字啊。”江綠汀回答的很爽快,也沒有什麽糾結為難。她習慣了凡事往好的一麵想,傅明琮設局騙她,剛好讓她下定了辭職的決心,也更加激勵她加倍努力碼字。

霍易霆問:“你媽媽不是反對嗎?”

“你怎麽知道的?”

“你微博上說過。”

江綠汀再次生出一種在他麵前已經沒有任何秘密和隱私的感覺。但奇怪的是,竟然也沒有覺得氣憤或是不滿,因為霍易霆是她最信賴的人。

霍易霆道:“你若是打算回曙星上班,我給章校長說一聲。”

“不了,全職碼字是我早就有的心願,不是一時衝動,一時興起。”

“那你媽媽那邊,怎麽交代?”

“暫時瞞著她吧。反正她也不在S市,要過幾個月才會來。”江綠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且我媽也不是反對,隻是覺得我全職碼字,會影響我找男朋友。”

“這倒不會。喜歡你的人呢,也不會介意你的職業。”

“她的意思是,我的交際圈子就更小了。整天見不到人。”

霍易霆笑笑:“這樣也好。利於你沉下心寫作。”不見別人,隻見他,再好不過。

江綠汀一邊說話,一邊釘好了最後一顆扣子,然後低頭咬斷了線頭,遞給了霍易霆。

霍易霆接過來道了聲謝。

“霍先生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霍易霆站起身,送她到門口,“我明早叫你。”

江綠汀點點頭,道了聲晚安。

翌日一早,霍易霆打來電話叫她一起吃早飯,而後便一起去了機場。

江綠汀絕對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碰見傅明琮。

人群中,傅明琮也一眼看見了她。

他驚訝之餘,更為意外的是,霍易霆竟然陪在她的身邊。

江綠汀依舊穿著那天和霍易霆一起請他吃飯時的那件白色的洋裝,長發挽起來,露出修長白皙的脖子,帶著一條細細的彩金項鏈。身邊的霍易霆,俊美高挑。

曾經以為,報複了江綠汀,他便可以放下過去,可以不再心懷怨憤,但是,事實相反。那一刻的痛快淋漓之後,是空****的空虛。

兩人的視線短暫的碰了一下,江綠汀便移開了目光。人的感情真是奇怪,短短隔了一天再次相見,她心裏竟然平靜的毫無一絲波瀾。

霍易霆低頭看著她,“你沒事吧。”

江綠汀笑了:“我能有什麽事。”

“你要不要和他打個招呼。”

江綠汀含笑搖頭:“好像不大需要吧。”

霍易霆正色問:“你要不要我打他一頓,幫你出氣?”

江綠汀噗的笑了。

霍易霆低頭看著她,“不打他,氣一氣他算了。”

還未等江綠汀明白什麽意思,霍易霆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原來是這麽個氣法。江綠汀實難想象,成熟沉穩又高冷倨傲的霍先生會有這種賭氣的想法,不過,他如此“熱心仗義”,她也不好拒絕讓他難堪。於是,任由霍易霆牽著她,從傅明琮身前走過。

傅明琮從看見江綠汀的那一刻起,目光一直沒有移開。他以為她是獨自一人來京的,沒想到是霍易霆和她同行。兩個人在一起的感覺,已經和上一次請他吃飯時全然不同。

江綠汀被他牽著手,自然隨意,不再別扭生硬,容色恬靜地和霍易霆說著話,眼波明媚,巧笑倩兮。

霍易霆雖然容色清冷,但眸光中含著淡淡柔光,握著江綠汀的手,看得出來,握得很緊。

傅明琮無法說清楚自己此刻是什麽心情。他不應該嫉妒,可是為什麽會心裏梗的難受,有一種想要發泄卻無從發泄的煩躁。

過安檢的時候,霍易霆拿出手機和鑰匙,江綠汀發現,他已經把那個帶著蜻蜓的平安扣掛在了車鑰匙上。

她心裏莫名的高興。看來這個禮物他是真心的喜歡,所以放在每天都要用到的物件上,可以天天看到。更讓她高興的是,她本來買的時候也就是想讓他放在車上的,因為他出過車禍,她希望他以後開車都平平安安。

霍易霆過了安檢之後,再次伸手來牽江綠汀的手。

江綠汀好笑的說:“你不用這樣,他才不會生氣。”

“你覺得牽手不夠刺激他?”霍易霆抬手摟住她的肩頭,正色說:“這樣總可以吧。”

江綠汀不禁羞赧起來,連忙小聲解釋:“我是說,他對我已經沒有感情,所以氣不到他。”

霍易霆低頭看著她,“如果對你毫不在乎,就不會費了這麽大的周折騙你來北京,機票錢也蠻貴的。”

江綠汀又好笑又好氣:“難道我不值個機票錢?”

霍易霆笑。

兩人上了飛機之後,江綠汀尷尬的發現,自己的座位竟然和傅明琮隔著一個過道。巧合成這樣,江綠汀也很無語。

霍易霆很體貼的讓江綠汀坐到了裏麵靠窗的位置,替她擋開了傅明琮。江綠汀暗暗鬆口氣,不然還真是很尷尬。

幸好S市離北京並不太遠,一個半小時便到。江綠汀翻閱著雜誌,暗暗期盼時間過得快一些。

空姐推了飲料過來,霍易霆偏頭問她要喝什麽。

江綠汀偏頭之際,不經意地和傅明琮的視線碰到了一起。她垂下眼簾,要了一杯咖啡便扭過臉去。

窗外晴空萬裏,白雲就在眼前漂移。她捧著咖啡,心裏有些唏噓。她和傅明琮的緣分,本想留作一個美好的回憶,誰知道兩年後,卻是狗尾續貂的結局。曾經那麽喜歡的人,如今卻形同陌路。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了大半。

江綠汀正在看雜誌,突然飛機顛簸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咖啡幸好已經喝了一大半。

江綠汀並未在意,但緊接著,飛機再次顛簸起來,而且幅度很大,飛機上的乘客開始驚慌起來,空姐趕緊叮囑沒有係好安全帶的乘客趕緊係上。

江綠汀心裏砰砰亂跳起來,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她媽媽。如果她有什麽意外,她媽怎麽辦。

她情不自禁扭臉看向霍易霆。

霍易霆神色很鎮定,沉聲道:“沒事。”

不多時,廣播裏傳出聲音,讓大家不要驚慌,飛機遇到了氣流。

飛機上的乘客開始**起來,議論聲此起彼伏。江綠汀緊張的無法言喻,兩隻手緊緊抓住座位的把手,臉色發白。

霍易霆的手,蓋住了她的手背,用力的握了握。一股溫暖的力道傳過來。江綠汀毫不猶豫,反手就握住了他的手,但是自己卻渾然不覺。

霍易霆側目凝睇著她,又垂目看了看兩人緊握著的手,有一種尋到攜手以老之人的感覺。

比較之他的鎮定冷靜,江綠汀已經嚇得不知所措。“天氣很好,為什麽會遇見氣流。”飛機在顛簸,江綠汀的聲音也在顫抖。

“顛簸有幾種,輕度,中度,和重度。還有晴空顛簸。”霍易霆為了穩定她的情緒,放慢語速給她解釋,讓她不要擔心害怕。

可是江綠汀無法不害怕,其實她想的更多的不是自己,更是她媽。

如果她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她媽還怎麽活下去。

江綠汀越想越怕,緊緊攥著霍易霆的手掌,手心裏都是汗。

霍易霆的解釋,她其實根本就聽不進去內容,下意識地低喃:“我不想死啊。”

霍易霆忽的笑了:“還沒結婚對不對?”

江綠汀此刻哪有心情和他開玩笑,蒼白著一張臉說:“不是,我死了,我媽媽怎麽辦。”

“你想太多了。”霍易霆用另一隻手握住她的手,然後伸出胳膊擁住了她。

江綠汀恐懼之中,此刻渾然不覺自己被抱在他的懷裏,隻是聞到他的氣息,感受到他的溫暖而有力的胳膊,覺得很舒服,要不是此刻被安全帶係著,恨不能把頭埋到他懷裏當鴕鳥。

霍易霆輕輕拍她的肩,跟哄孩子似的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在眉山都沒掛,現在也不會。”

江綠汀哼道:“掛字太難聽了。”

霍易霆好笑,這個時候還惦記著這個詞不夠美,還真不愧是碼字的,摳字眼大約是職業習慣。

他低頭一本正經地問:“你有沒有什麽對我說的,比如銀行密碼什麽的。”

江綠汀本來已經怕的要死,此刻卻也忍不住被他逗笑了。

霍易霆又一本正經的說:“我把我的告訴你,萬一。”

江綠汀呸道:“別胡說,你不會!”

霍易霆低頭看著她焦急關切的表情,心裏一動。

飛機上吵吵嚷嚷的說話聲仿佛都遠在三千裏外,眼前隻有她清亮眼眸和如畫眉眼。

他停了片刻沒說話,定定看著她。

飛機終於安穩下來,眾人都鬆口氣,漸漸安靜下來。

江綠汀這時才發現自己緊緊地攥著霍易霆的手,被他摟在臂彎裏。她臉色通紅,急忙放開了他。

霍易霆不動聲色的收回了手臂,然後表情淡然的甩了甩手,說:“你包裏的紙筆,給我用一下。”

“幹嘛。”

霍易霆沒說作何用,伸出手掌。

江綠汀隨身小包裏放有一個本子和一隻筆,以便於出門在外隨時記錄靈感。霍易霆看過她的微博,知道她有這個習慣。

江綠汀從記事簿上撕了一頁給他。

霍易霆提筆寫了大約三分鍾。然後將紙折起來,遞給江綠汀。

“你幫我收好。”

江綠汀好奇的問:“這是什麽。”

“我的秘密。”

霍易霆一臉肅色,非常認真,不像是開玩笑。

江綠汀有點受寵若驚,又有點好笑,低聲道:“飛機已經沒事了啊,你還寫這個幹嘛。”

“人活在世上什麽意外都可能隨時發生,我還是寫下來先放在你這兒比較好。”

江綠汀心裏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他竟然這樣信任她?為什麽?因為此刻和他在一起的隻有她?

她猜測,紙上寫的極有可能是他的銀行賬號,賬戶密碼,或是商業機密。於是笑著說:“還是你自己收著吧,一般小說裏,誰知道的越多,就會死得很快。”

霍易霆沒好氣地盯她一眼,頓了頓,問她:“你不想看看?”

江綠汀好笑:“這是你的秘密,我怎麽好窺探。”

“那你偷偷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