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蕭瑟翻起白眼,賞了餘晚風一個暴栗,罵道:
“蠢笨如驢!當然全是真的,不真能讓你破防嗎?”
“記住了,真正的謀士陰謀要精,陽謀得絕,陰陽相合,方可無往而不利。”
餘晚風默然數秒,嘟噥道:“周雲……真有那麽離譜?”
“這下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就你那樣,也好意思說自己養劍十餘載,笑死個人。”
周雲站在台上,享受著情緒值的沐浴,仿佛又看見了自身實力的飛速提升。
不過,他的目光主要還是落在了中年文士身上,此人提供的情緒值很多,幾乎跟趙無忌差不多,想必也是一位靈寶境以上的高人。
僅僅他一人提供了足足十來萬的情緒值,再加上周圍一些隱藏之人,還有眾多尋常人,林林總總加起來,足有將近三十萬情緒值。
兩次戰鬥,一波就給幹了起來,不過,現在周雲要提升的托天劍訣,妥妥的消耗大戶,完全不嫌棄情緒值多。
周雲沒有急著提升自己,站在台上,觀察周圍。
他很快就通過情緒值的來源,鎖定了一些隱藏在看客裏麵的高人。
有個頭戴鬥笠的女子,高高的馬尾辮穿過鬥笠,衝天而起,她臉上被紗布遮住,無法看清楚真容,但是身後背著一柄異常寬厚的大刀,腰間還別著一把秀氣短刀。
此人氣息平和,完全不顯露自身的實力,但是,提供的情緒值卻跟中年文士相差無幾。
還有一個衣著破破爛爛,手裏拿著缺角大碗的老頭,隻見他端著大碗一口接著一口喝水,偏偏碗裏麵的水怎麽都不見少,這人顯然沒有遮掩自身的不凡,故意顯露了出來,可他又穿著破爛衣衫,給人造成瘋瘋癲癲的怪異印象。
除此之外,難得看見大街上走著披掛甲胄的中年壯漢,他身姿英武,高有兩米,隻是隨意路過,偶爾瞥見了擂台上的比鬥,這才駐足了片刻。
緊接著,中年壯漢被兩位長相酷似,同樣紮著羊角辮的小姑娘拉走。
周雲心頭頓時生出些許緊迫感,剛剛戰勝兩位同齡人的喜悅瞬間淡去。
才抵達洛仙城沒多久,放眼看去,人群中至少有四個靈寶境的大高手,無論他們哪一個,隻要起了歹心,都能很輕鬆地幹掉自己。
果然,我的實力還是遠遠不夠強,還好沒有施展玄天劍宗的劍法。
不然要是真的被人認了出來,可指不定有多少麻煩呢。
“小友的劍術倒是不凡,不過根腳還未外顯,想來是我這師侄功夫還不到家,他的劍根本就無法讓你使出真正的手段吧?”
第五蕭瑟唇齒翕動,傳音而來。
周雲稍微愣神一瞬,旋即抬眸看去,搖了搖頭。
第五蕭瑟繼續傳音:“別太過謙虛了,你那一手劍招和輕功的搭配,怕是沒有多少人能夠接得住。”
周雲不會傳音,索性拍了拍手邊的烏黑重劍,用行動作為語言。
他這意思很明確,就是謙虛一下,把功勞推脫到這柄烏黑重劍上。
第五蕭瑟幽幽一聲歎,搖了搖頭,也沒有接著傳音。
這小子可真夠滑頭的,也不知道是哪個門派的弟子,嘴巴裏麵就沒有一句真話。
要說用的劍更好,誰能好過餘晚風?
他手裏麵的素王劍可是三百多年前,儒門劍聖公羊先生的佩劍。
這麽多年以來,儒家也就出過三位能夠拿起素王劍的劍者,到了餘晚風這裏就是第四人。
他之前的每一位前輩,哪個不是書劍雙絕,偏偏就到了他這一輩,突然就成了一個混球。
整個觀湖書院裏麵,最混不吝的那個,也是最不上進的。
第五蕭瑟就想不明白,這把曾經名震天下的素王劍,怎麽就選了這麽一個家夥。
雖然他養出的浩然劍氣數量確實龐大,但總是差了些東西,真用起來就不太對勁。
之前或許感覺還沒太大差別,畢竟上一個執掌素王劍的人已是百年之前,那位前人的風采,如今書院裏麵隻有極少數人見識過,他第五蕭瑟並不是其中之一。
可是今天這一戰過後,第五瑟就知道餘晚風還是差了億點意思。
周雲根本就沒有出真本事,隻是把最淺層的實力拿了出來,就輕鬆擊敗了餘晚風。
不論怎麽說,他好歹也是素王劍的傳人,這實在太過丟臉。
回去之後必須要好好操練餘晚風,要讓觀湖書院的每一位先生都盡一份力。
最好給他安排一個魔鬼日程表,來個超級加倍大特訓。
反正這個臭小子也不喜歡讀書,那就狠狠的往死裏練。
要不然怕是這一代素王劍的名頭就要徹底衰落了!
中年文士思緒飛速擴散,手上動作絲毫不減,身負毒士之名,他的腦筋遠比其他人轉的要快。
隻不過一個瞬間,已經想到了方法,能夠硬拉著餘晚風入局。
緊接著,第五蕭瑟奮筆疾書。
餘晚風站在旁邊,偷偷瞥了一眼,整個人當場石化。
好嘛,已經開始撰寫今日的擂台小述了,偏偏文風還很幽默,瞅著一點都不像是師叔的嚴肅長相。
不對,不對,這文風我怎麽感覺那麽熟悉呢?
好像在天機閣發售的天機報裏有這麽一個專欄……
狗日的師叔,原來你是這種人啊!!!
“師叔,咱可不能光自己丟人,您在城裏不是還有好些老朋友嗎?”
“他們肯定也把優秀的弟子都帶了過來,叫上啊,一起呀!”
餘晚風給出提議,他心中的想法非常樸素。
若是隻有那麽自己敗了,那是自己菜,這洗不掉。
如果那些好友和對手,通通都敗給了周雲,那不好意思,菜這種事情本來就是相對的。
大家一個水平,大家就都正常了。
那就不是咱們菜,純粹是他周雲太強了!
“嗬嗬,你也就有這麽點小聰明,不堪大用。”
第五蕭瑟微不可查的搖頭,歎息一聲。
他就想不明白自家書院怎麽就攤上這麽一個貨色,就他一人能夠配得上這把素王劍,能夠去養那傳說中可以一劍斬妖帝的浩然劍氣。
有時候他真的在心中疑惑,這不是祖師爺瞎了眼,就是聖人故意找樂子。
又一聲重重的歎息後,第五蕭瑟猛拍餘晚風的肩膀。
“好好養你的劍,回頭多學點劍術,指望你動腦子,還不如指望太陽從西邊出來。”
“其他的事情交給你那些師兄,師姐,師弟,師妹操心,你隻要能把劍氣養足,把劍術練好,做咱們儒家一脈的護道人就行。”
餘晚風嘴上答應,心裏麵也記掛上了,但他眼下有著更在乎的事情。
左看看,右瞅瞅,無人堪可一用,倒是那個站在不遠處的金莽瞧著眼裏有賊光。
他遞出一個眼神,得到了一個同樣默契的眼神回饋,於是心滿意足。
兩人離開擂台後,就去四處散播消息,很快,來自各大勢力的年輕天驕陸續趕到。
有遠從東海而來的蜉蝣島聖女,有自十萬大山中走出的蠻族天驕,有並未化形成人的神獸幼崽,有自帶特殊血脈的異變人族,更有玄妙古怪之地自然滋生的天地精怪,甚至還有攜帶鬼氣,不死不活的特殊屍體。
但在這些天驕之中,沒有誰能夠比那個人更加吸引注意力。
因為他是大虞皇子,大虞占據天下最中心的肥沃區域,而且皇朝軍力強盛,早些年間足以懾服天下。
如今老皇帝壽命將盡,遲遲沒有立下太子之位,東宮無人入主,每一位成年的大虞皇子都有可能是未來的天下共主。
皇子行走在外,很容易吸引眾人的目光,即便是特殊族群的天驕,亦或者超級宗門的聖子聖女,也要對大虞皇朝保持應有的敬意,也就需要格外尊重大虞皇子。
此時此刻,三皇子衣著華美繁複,手中持著一柄雷擊木製作而成的折扇,輕微煽動間帶著若有若無的雷光。
“擂台之上似是一位驍勇的猛士,去查查他究竟有何等來曆,是否可以收入我的麾下。”
他小聲吩咐了一句,伺候左右的幾個太監中分出兩人,快速離開。
與此同時,周雲一柄烏黑重劍,立於擂台之上,鏖戰來會群英,基本上都是幾招就能搞定,展露出了極其不凡的實力。
當然,那些真正上了榜,早就有足夠名號的天驕無一下場,全都隱在周圍當看客。
足足打了一個時辰,有名有實力的不願意上去挑戰,沒實力的上去挑戰了也贏不了,擂台上麵的周雲已經連續二十幾連勝,收割了大量的情緒值。
在擂台旁邊,兩個太監找到三皇子,過來小聲稟報。
三皇子聽著聽著,麵帶疑惑,“這麽一個人,根本就沒有情報嗎?不可能,他是哪裏出生的總能知道吧。”
兩個太監你一句我一嘴,快速稟告:
“這倒是知曉,隻是他出生實在偏遠,隻不過是雲州邊緣的鳳林縣城,據說在縣城的時候得罪了山神,後來山神被路過的靈寶境高人,屍魁道人趙無忌隨手幹掉了,他可能跟那位性格頗為古怪的高人有些關係,然後得到了些許點化,這才有了如今的實力。”
“隻不過……調查出來的情報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這家夥在之前十幾年的時間裏根本就是一個很普通的人,雖然身上有著特殊的氣血天賦,但是吧,那種體質,又在那種偏遠小地方,根本就不太可能被注意到,注定隻能埋沒。”
“偏偏進了一次山,他就如有神助,這才多少天啊,實力能達到這等地步,三皇子殿下以為是真還是假。”
三皇子皺眉,“那還有什麽好說的,肯定是假的,以我看隻不過是韜光養晦,這種小手段再正常不過,我那位最近突然竄起來的九皇弟不就是這樣嗎?”
“他背後必定是有高人一直教導,但是藏拙示人,背後弊病藏著野心。”
“隻不過,他針對的是一個縣城裏的小家族,上不得台麵,我那位九皇弟卻是從六歲開始一直藏著掖著,要不是有魔道高人夜入皇宮,恰好闖入他被關押的冷宮,誰人又能知道,那個被父皇忌憚,被國師批命,說他生為災星,不祥之兆的九皇弟,居然在冷宮之中不聲不響,練出了那麽一身好武功。”
“他還不到20歲,居然已經向天借壽,甚至隱隱有要成為靈寶境武修的勢頭,父皇再如何相信命理之說,卻也不得不承認,九皇弟天資絕倫。”
“結果我們其他幾位兄弟事後派人調查,這才發現當年的一切都是個局,國師就是布局的人。”
“他窮困潦倒之時,曾經受過花貴妃的接濟,後來發達了,才成了國師。”
“花貴妃因為難產傷了自己的根基,我這位姨娘也真是夠狠,居然寧願自己短壽,活不了多久,也要保他的兒子,還把自己的資質都轉嫁到了九皇弟的身上。”
“待在冷宮裏的那些年,他徹底從我們幾個兄弟的視線裏麵消失,但卻一直都在暗中得到國師的全力培養,如今,幾乎就是我大虞皇朝皇家第一天驕,若是隻論修為境界,我們這票兄弟都不用和他爭了,就算是老大,不也才堪堪準備向天借壽嗎?”
三皇子說著話,但是身旁的太監沒有一個敢回嘴,因為他們知道皇子的習慣,這些話根本就不是說給他們聽的。
隻是皇子殿下喜歡用這樣的方法,梳理自己的思緒。
若是有誰聽到了不該聽的,那麽隻能自認倒黴。
不過在場的幾個都是太監,武功修為見識皆是不凡,和尋常下人地位不同。
這四位太監本就是三皇子的得力心腹,是他按照父皇的配置,提前養出來的。
就等著將來登基之後,這四個太監分別坐上皇宮裏那四個大太監的位置。
沒過多久,三皇子心中已有決斷,笑了笑,“難得見到少年英豪,我觀他儀表不凡,相貌堂堂,而且這出身寒微,正可為我所用那就派人去請他,今日晚間,泰華樓,天珍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