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玉芝書院相對簡約的門頭下麵站著一個老頭子,白胡子非常長,幾乎都要垂到他的膝蓋了,高高的發髻上插著一根簪子,玉簪子是一個靈芝的形狀向外**漾著靈氣。
武鐵子在一排柏樹林中坐在馬車頂上遠遠的就看到了玉芝書院前麵的老頭子,頓時他就覺得不太舒服,畢竟最近兩天見到的老頭子太多了,而且來頭一個比一個大。
那個借劍人和賒刀人的老祖宗其實還沒有多討人厭,昨天晚上那個自稱真無敵的道老二是太煩人了,因為後來劉筆子也休息之後,跟隨武鐵子的那隻武運靈鵲直接飛走了。
武鐵子攔都攔不住,捉也捉不回來,很顯然這從側麵印證了那個道老二確實是這一方天下的真無敵,要不然武運靈鵲也不可能跟著他飛走。
但是這卻讓武鐵子感覺特別的困擾,畢竟這武運靈鵲是從真武宗裏麵那個老真人那裏弄過來的,原本覺得最有可能被搶走的真武長劍和真武葫蘆都沒有丟,結果這隻鳥卻跟比人跑了。
雖然道老二給他留了一塊雲根石,但是也沒有人知道這雲根石到底有啥用。武鐵子芥子袋中還有一塊石祖精華,這下倒好,一塊白色的石頭,一塊黑色的石頭,放在芥子袋中開會吧。
“也不知道這個老頭子到底是個什麽來頭,我還是先看看自己身上有什麽有可能跟他跑的東西吧,趕緊藏好要不然再丟個什麽東西可就虧死了。”
看著遠處站在門外的老頭子,武鐵子心中這樣想著。原本以為道老二這麽直爽的老神仙沒有算計自己,結果這種老神仙不算計自己都少了一隻鳥,要是真的算計自己那肯定是死定了。
此時劉筆子坐在虎王身上在馬車的左邊,墨仁旭子這條巨漢跟在馬車右邊,兩個衣著華貴的羅家車夫拉車,武鐵子坐在中間的馬車上顯得很有派頭和氣勢。
氣勢是因為經過昨天的跋涉,墨仁旭子這個巨漢的體重已經要把馬車壓垮了,所以不得不讓墨仁旭子出去跟著跑步。
不過這樣也好,正好能讓墨仁旭子好好的練習一下開山樁和斷水樁。武鐵子手中則換了一本蒙學書籍,畢竟要進入書院,不提前多讀點東西,武鐵子總覺得有些心虛。
“玉芝書院副院長白綾君子恭迎武先生!”
這個老頭子說著,對馬車頂上的武鐵子長施一揖,武鐵子則趕緊跳下馬車回禮,劉筆子也跳下了虎王的後背跟著回禮,隻有墨仁旭子還沒有學到這個科目,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旅途勞頓有失遠迎,我們玉芝書院院長正在書院中會客,不能親自前來還請武先生見諒,咱們先進書院,之後再詳談其中關節。”
聽著這個老頭子說話,武鐵子隻覺得文縐縐的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於是便連連稱是,讓車夫將車停在書院中。
玉芝書院正門外麵是一條柏樹大道,大道兩邊則是空無一物的整齊草地。武鐵子大概看了一眼書院似乎也不是多大,於是就讓虎王在草地上先歇著了。
白綾君子看到武鐵子這樣安排,也沒有多說什麽。事實上每一座儒家書院,隻要是正統的書院,就會是一個小福地的存在,因此外麵看起來雖然小,但裏麵其實並不小。
武鐵子也是在跟著白綾君子進入大門之後才發現,原來從外麵看起來隻有五六間學社的書院,進入之後發現占地竟然有上百畝,果然不愧是儒家開辟出來的小福地。
這也是為什麽儒家聖人在每一個地界都特別的受尊敬的原因之一,那就是儒家聖人坐鎮的儒家書院,相當於小福地的掌控者,那麽這個聖人在福地之中就能夠掌控一切。
而儒家文廟可以在突**況下,及時對任何一個儒家書院和學宮提供短時間的增員,能夠讓這個小福地瞬間擴張,也就是說近乎無限放大儒家聖人短時間內的神通。
所以在大部分情況下,沒有任何一個宗門和國家勢力,敢於招惹儒家認定的書院,否則這一片的地界裏麵,一切都會被儒家聖人掌控。
所謂的掌控隻是一種委婉的說法,曾經有一個小書院被大國的廟堂侮辱之後,那座看起來隻有五間學社的小書院竟然在一炷香的時間將距離較近的半座皇宮都給囊括在小福地之中。
隨後隻用了一個彈指,坐鎮小書院的聖人便直接將半座皇宮夷為平地。而且還是絕對的平地,所有的磚牆宮殿樓閣都變成了一幅畫撲在了地上,直到小福地撤去後百年才漸漸地恢複。
當時那強國的君主就感慨了一句話流傳至今:
“千萬不要得罪講道理的人,越講道理的人不講道理的時候,越是不講道理。”
這句話雖然拗口,但是儒家就喜歡這種拗口的感言,要不是因為這句看開,那半座皇宮夷為平地變成畫卷的神通有可能要晚個一百年才能恢複。
“馬車可以停在這裏,兩位可以去敬茶院先行休息,隨後會有人帶二位在玉芝書院中安頓下來。”
白綾君子對兩個車夫說道,隨後笑著對武鐵子說道:
“武先生,咱們繼續往前走,院長對三為另有安排。”
武鐵子對於白綾君子的安排隻是點了點頭,他現在才知道原來所謂的賢人和君子不光是那些中年或者青年儒家弟子,原來這種老的如同老神仙一般的人,也不過就是個君子。
武鐵子哪知道,隻有進入化龍境並且經過附近書院聖人的提名,四座大學宮中夫子的認可後,再通過文廟至少三位聖人的點撥才有可能成為君子。
往往第一道門檻,也就是進入化龍境就已經將大部分的儒家弟子拒之門外,畢竟隻是看書想要看出個化龍境真的必須是天生的讀書種子才有可能。
所以這個白綾君子,以年近二百歲的高齡成為君子的時候,其實並不算多麽年長。隻不過是武鐵子現在見到的騏驥書院的君子陳平和玉芝書院的賢人周駒橪都是絕對的天才而已。
在山上各路修道宗門之中,天才絕對不少,但是再多也肯定比普通人少,要不然又怎麽可能稱之為天才呢?
又走了一小會,穿廊過巷又繞過了一個門廊,武鐵子看到一個獨立的房間,碧瓦紅簷風火山牆,造型獨特的坐落在一處長滿了靈芝的小院裏麵。
這獨特的房間不用問便是這玉芝書院的中樞,並不是太大的門扉上麵,寫著古樸的三個小篆體:玉芝書齋。
“武先生,我們院長就在這房間之中,隻不過他現在還在接待那位客人,不方麵讓你們都一同進入。您可以直接敲門進入玉芝書齋,劉筆子和墨仁旭子繼續隨我來。”
聽到白綾君子這樣安排,武鐵子皺了皺眉,不過後來一想他們書院中也有不少賢人君子,而且那書院院長可是儒家聖人,真想對他們不利的話也沒有必要逐一擊破。
於是武鐵子便對劉筆子和墨仁旭子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先跟著白綾君子走,白綾君子也察覺到了他們的擔憂,便笑了笑說道:
“隻不過是為了讓各位都方便而已,武先生不要有什麽疑慮,用不多長時間,我們會在前廳一起吃早茶。”
武鐵子點了點頭之後,墨仁旭子和劉筆子才哼哼了兩聲,跟著那個胡子特別長的白綾君子繼續向前走去。武鐵子則是緩步從小路走進那玉芝書齋,站在門前剛要敲門,門自己就打開了。
“來來來,時間正好,我武師伯正好大駕光臨,你們二人真應該更早相見才是!”
說話的人麵色紅潤氣度不凡,一看就像是一個常年教書的老夫子,腹有詩書氣自華的詩句,用在他身上簡直再恰當不過。
而且武鐵子此時看到這個老人,就感覺整個老人身上都散發著一些流光溢彩,再加上老人全身上下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浩然之氣,聖人氣象不言而喻。
不過這個玉芝書院的院長玉芝聖人稱自己為“武師伯”,武鐵子立刻就反應過來,估計這個玉芝聖人真的像周駒橪所說,是當初相同文脈的儒聖的弟子,所以也應該稱自己為師伯。
輩分高這一點對於武鐵子來說,自己早就習慣了。畢竟那個真無敵道老二都跟自己是同輩分的人,武當山真武宗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真人也都弄不清他跟自己的輩分。
要是在這裏還跟一個儒家聖人計較這些禮數上的東西,那肯定是越計較越失禮。然而這個玉芝聖人引薦的那個家夥卻讓武鐵子大開眼界。
這可是在玉芝書院中樞的玉芝書齋之中,在最講究禮數的儒家聖人麵前,一個衣衫襤褸頭戴鬥笠的年輕人,一腳耷拉在太師椅下麵搖搖擺擺,一腳才在太師椅座位上還穿的是破爛草鞋。
除了這些一看就有失禮節的行為以外,這個家夥的腰間還斜插著一把兩尺來長的無鞘鐵劍,整支鐵劍鏽跡斑斑還有不少豁口,武鐵子都怕他隻是懸掛在腰間不小心就會碰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