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中午的時候,有人來到了教堂。
來到的時候,溫妮就已經是個像模像樣的修女的樣子。
隻是帶著大大的兜帽和一條圍巾,從外麵幾乎看不見她的臉。
這樣的原因是因為遮掩現在自己的不同,有點問題的是這眼睛。
不過她發現自己能隔著一層布也能幾乎正常的看見外麵的東西。
於是她就用繃帶把自己的眼睛給遮掩起來。
溫妮還不能很好的控製龍化,因此需要用這樣的小手段來讓自己能夠在別人的眼中看起來正常一點。
不過她看清楚了那個出現在自己麵前家夥的時候,有點愣。
來的人是普羅根,隻是這個有個樣子有點奇怪而已。
他已經完全舒緩了自己的眉頭,見麵的時候在笑。
頭一次,還是頭一次溫妮看見這家夥在笑。
看起來笑得那麽輕鬆,好像放下了全身的包裹。
他已經卸下來了自己全身的負擔,自然感覺到了輕鬆。
“早上好。”
溫妮微微的屈身,對著他行禮。
普羅根聳了聳肩,今天早上很多人見麵就一個行禮,雖然現在沒必要了,但是受著也不是不可以。
他把一個信封遞過去,溫妮知道這東西是給自己的,於是她撕掉了火漆,從裏麵倒出來一張卡片,還有幾張紙。
那幾張紙上麵寫的是一些客套話,大概的意思就是感謝溫妮在戰爭當中做的貢獻。
根據她所殺的敵人以及功績,給她封了一個像模像樣的爵位,好像除了這個教堂以外,在城郊的地方還有一小塊封地,以及一些做工的人。
還有一個管家,考慮到溫妮的性別,找的也是一個女管家。
現在那塊地方正在由她管理。
溫妮看著這些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東西,吐了吐舌頭,有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主要是有些話說的實在是讓她有點羞愧,雖然都是些事實,但是她總覺得那些都是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那張卡看介紹,好像每個月都能領取到津貼。
溫妮對金錢沒有什麽概念,反正不管多少肯定夠自己用就對了。
“您就是來給我送個信嗎?”
溫妮抬頭看著普羅根不解的問。
“當然不是,敬愛的女伯爵,我來此是為了邀請您參加鄙人退伍的儀式,大概會在明天下午。”
普羅根這樣像模像樣的開玩笑說,羞得溫妮隻想後退好幾步。
因為這個稱呼實在是讓人有點不好意思。
溫妮撓了撓自己的頭,看起來很不好意思。
“這,這個稱呼聽著好別扭。”
她輕聲嘟囔:“還是叫我溫妮吧。”
“直呼名字可不是對伯爵該有的尊重。”
普羅根笑著說:“不過從現在開始,你的姓氏是可以繼承的,你的後代都會以溫妮為自己的姓氏,而且仍然享受那些賦予的特權。
換句話說,你現在可以說是個不折不扣的貴族了。”
溫妮隻能撓撓頭,因為她不知道應該怎麽回複。
過了很久以後,她忽然抬起頭,看著普羅根,嚴格來說是隔著白布看著普羅根問到:“安東尼,他還好嗎?”
這個問題問出來以後,空氣忽然死寂下來。
很久很久以後,他無奈的聳聳肩。
“你猜啊。”
普羅根對著溫妮做了個鬼臉。
“他已經死了,對嗎?”
溫妮輕聲說。
“你知道為什麽還要問呢。”
“我隻是希望得到確認,他真的是死了嗎?”
“應該吧,不過我們沒有找到屍體。”
普羅根說:“我從你的聲音當中聽不出來悲傷,那是你的丈夫,看起來你們的關係不算差的樣子。”
溫妮沒有說話,隻是用手輕撫自己的心髒。
“我為此而失落,但我並不悲傷。”
溫妮輕聲說,她的聲音柔和如同春風:“他已經獲得了榮耀,盡到了使命。
他的靈魂會升入天堂。”
但是普羅根能聽見她輕聲抽泣的聲音,很久很久以後,他伸手拍了拍溫妮的肩膀。
真是個逞強的孩子,傷心就直接說出來好了。
沒人會嘲笑她,但是也沒有人有更好的說法來安慰她。
因為這件事情無法挽回,這是個錯誤。
一個無法被改變的錯誤。
安東尼是溫妮最親近的人,他死了,溫妮應該會很難過吧?
不過那又怎麽樣呢?
太多太多的人在這場戰鬥當中死去家人。
很多的家庭都再也拚不起來了。
她不過是其中一例,而且她的這個例子完全不是代表。
有太多比她要淒涼的故事,而那些死去的人甚至連名字都沒有。
然後他轉過身去,對著溫妮揮了揮手:“記得稍微打扮一下再出發吧,這可是你第一次參與這樣的聚會。”
正當溫妮還想問什麽的時候,一個同樣是修女裝扮的女孩從他的身後站出來,對著溫妮深鞠一躬。
“介紹一下,我是凱斯,從今天開始由我來照顧您的生活起居。”
這個家夥說著,然後慢慢的在溫妮麵前戰直了。
溫妮咽了口吐沫,點了點頭。
這應該是她的侍從,以前也有這樣的人。
不過那些都是幫助安東尼穿脫盔甲的。
“以後請多關照了。”
溫妮隻能這樣說,這樣的話見麵詞就算是說完了。
不過這樣的拘謹在送走普羅根後,由她做了一頓飯就放鬆了下來。
凱斯是一個孤兒院裏長大的女孩,從小就有在學習收拾和廚藝這些事情,甚至還有舞蹈鋼琴,以及部分的戰鬥能力。
因此她是培養出來的侍從,今年十八歲,因為和溫妮的年紀相近,就被分配了過來。
這樣的角色簡單的介紹就好,因為沒有受過虐待也沒有什麽不堪回首的經曆。
正相反,她有著全麵的能力,而且有著漂亮的臉。
這樣的女孩進入任何一個貴族當中都不會被虧待。
飯後,凱斯提議要出去看看。
溫妮同意了,順便打算購置一下衣服。
因為她甚至現在還沒有弄明白自己在什麽地方,以及這裏應該會是自己長久生活下去的地方。
應該出去看看。
以及,那個衣櫃當中的衣服很多款式都不合溫妮的心意。
因此她想要買身能在明天的場合當中穿的衣服。
這並不是因為它們給溫妮準備的衣服不是什麽好看的衣服,隻是因為有點讓溫妮覺得有點羞愧而已。
其中絕大多數都是一個貴族應該穿的禮服,但是因為是女款,很多都有點過分的暴露著女性的美感。
其他幾個裹得嚴實的也有點不符合溫妮的審美,因此她想著要去買點合適的衣服。
對金錢沒概念的意思並不是不會使用,隻是因為沒有什麽使用過這種東西,很多小算盤都不會打而已。
安東尼忽然離去讓溫妮很傷心,感覺上應該不是一個適合出門的決定。
但是現在溫妮卻很意外的感覺自己真的沒有太大的感覺,除了剛才提到的時候居然哭了以外,真的不覺得安東尼死了是一件應該傷心的事情。
認識那個人的都知道,這個家夥活的實在是太過痛苦。
那個怪物頂著不知道多大的壓力在這個世界當中前行。
幾乎每一步都在身上插滿刀槍劍戟。
這樣的角色活下來的每一天都可以說是上天的仁慈。
那天忽然死掉了根本就不算是一件需要驚訝的事情,隻是會覺得這麽好的人死了有點可惜。
再加上安東尼是溫妮的丈夫,雖然隻是名義上的。
兩個人像模像樣的進行了婚禮。
雙方也沒有時間去加深感情。
不過是保護者和被保護的人之間的關係。
這就讓溫妮根本就摸不清自己現在的心情。
不知道應該是要嚎啕大哭,還是應該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
因此她現在想要去街上去看看,打著給自己購置新衣服的名義來散散心。
出來以後,她才知道這裏就是柯尼拉。
這個城市她隻在城牆上看到過裏麵,一開始隻能看見裏麵的建築有點不規矩。
不過那時候是在戰爭當中,到處都很亂。
因此溫妮也沒有過多的在意這個有點不尋常的事情。
不過現在,她已經有時間來好好的看看這個人類的城市。
或許應該稱呼這裏為首都,人族扭轉自己地位的地方。
起源之地。
真沒想到人類的首都會是這樣的。
溫妮也是有著和托裏一樣的想法,那就是這個城市有點太過於普通。
特別還是因為這場戰爭的緣故,這個城市到處都是裂紋。
倒塌的房屋隨處可見。
現在都是在修複的工人,新的石頭被帶著過來,混著沙子和泥土來填補那些裂紋。
兩個修女裝扮的人就這樣走在街上,並不引人側目。
因為太多的修女都在這裏,因為有很多的傷員需要被處理傷口。
醫生不夠用的情況下,修女和牧師也能簡單的照顧那些平民。
抑或是分發糧食,倒不是說現在的食物緊迫。
僅僅是因為無家可歸者太多,各種各樣的簡單的帳篷撐在路邊,為這些人分發糧食就是件教會應該做的事情。
“凱斯。”
“我在這裏。”
“我們也幫忙分發糧食吧?”
凱斯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溫妮已經走向了路邊的車。
那裏有人在從車上取下來那些食物堆放在路邊。
溫妮過去說明了來意以後,就開始準備抱起來一包食物去幾個街區以外去給那裏的平民分發。
凱斯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跟上去。
她所受的教育告訴她現在應該去阻止這個家夥,因為現在溫妮是女伯爵。
一個貴族可以讓下人去關懷平民,但是自己上去分發糧食就會給人一種自降身份的感覺。
這樣的話可不能在之類的社交舞會上得到別人的稱讚。
她想要上去做點什麽來讓這個家夥放棄這個想法。
但是她忽然愣住了。
因為溫妮忽然就很開心的在笑,她帶著大大的兜帽,別人都很難看見她的臉。
但是在轉頭的瞬間,凱斯真的看見這個人在笑。
笑得是那樣的開心,好像是做了一件很偉大的事情。
實際上她隻不過是把一包糧食從這裏搬到那裏,然後就又一蹦一跳的過去繼續扛起來新的糧食。
看蹦跳的樣子就像是準備去玩的女孩一般,感覺讓人有心而感覺到溫暖。
在見到這位家夥以前,凱斯一直都很緊張。
因為這算是她第一次獨自服侍一貴族,而這個貴族的名聲卻早就已經人盡皆知。
在神來到人類城市的時候,就是她站出來才讓一個人類的城市能夠保全下來。
那個城市不算是一個大城市,但是幾萬人總該有了。
她救下來的人不算多,但是大概十萬是有了。
她被稱為天使,或者其他更高貴的名字。
因此凱斯很擔心自己很多事情都做的不夠好。
但是普羅根卻告訴她不用擔心,因為她照顧的隻不過是一個還沒有完全長大的小女孩,這樣的孩子,隻要在合適的哄一下,她就會變得非常開心。
本來她沒有明白過來哄一下是個什麽概念,現在她才有點小小的明白。
這個家夥會因為自己做一些簡單的善事而感覺到開心。
一些很純粹的善事,大到救人,小到分發糧食。
都會讓這個人感覺到非常的開心。
很廉價的開心,凱斯這樣想,不過她的確是在見到溫妮的第一麵後就消散了那名為緊張的情緒。
因為她總給人一種這是個平淡無奇的修女這樣的感覺。
可能天使就是如此,從來沒有和人分開界限,反而一直都在人群當中隱蔽著,在需要的時候出來幫忙,宣揚著神的功績和榮光。
溫妮從車上接過來一包糧食,但是還沒有走兩步就感覺重量從身上消失。
她抬起頭,看見一個很壯實的家夥幫自己拿起來那兩包糧食。
這是托裏,溫妮沒有見過這家夥,隻是對著他笑了笑,笑容像是明媚的春光。
那是不管在多麽絕望黑暗的時候都能讓人感覺到希望的笑容,聖潔純淨的不沾一絲汙穢。
甚至隻是初略的看見那張隱藏在兜帽下的臉,都會讓人感覺到或許活著並不是一件太過痛苦的事情,一切都還有希望在等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