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下)
魁梧的德國兵還沒有將刺刀捅向徐永晉,從徐永晉身後又遞過來兩把刺刀,一上一下照著這名德國兵刺了過去,徐永晉與麵前敵人對峙的一段時間,梁德忠與李廷貴倆人已經從後麵趕了過來,在徐永晉岌岌可危時,倆人的到來剛好幫了徐永晉大忙。
顧不得再朝麵前絕佳目標刺殺過去,在生命受到嚴重威脅時,那名魁梧的德國兵第一反應就是收槍上下格擋梁德忠與李廷貴的刺殺,緩過氣來的徐永晉在得到幫手後鬥誌猛漲,酸疼發麻好象都離他遠去了,也沒想著拚刺刀要一對一才符合騎士‘精’神,揮起槍托毫不客氣朝麵前手忙腳‘亂’的敵人當頭用力砸了過去。帶著嗚聲的槍托揮舞下來極為嚇人,它所攜帶的力量非人力所能抵擋,眼看槍托要砸到自己頭上了,德軍下士‘腿’一軟,狼狽地一歪身子讓開了徐永晉用盡全身力氣揮過來的槍托,徐永晉用力過猛,自己朝前跌跌撞撞跨前兩步,等他立穩了腳步,身邊的德軍下士已經丟棄了步槍,手握著刺在‘胸’口的刺刀滿臉痛苦想要拔出來,鮮血很快從他抓著刺刀的手裏流了出來。刺在德軍下士身上的並非隻有一把刺刀,當德軍下士避讓開徐永晉砸下來的槍托,他再也無法躲避其他***人的刺殺了,李廷貴的刺刀刺在他‘胸’口,而梁德忠一刺刀將他腹部捅穿。
梁德忠的刺刀很輕易從敵人腹部拔了出來,而李廷貴的刺刀被德軍下士肋骨卡住了,雖然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可刺刀就是卡在裏麵,說什麽也拔不出來。這時候其他德國兵已經從煙霧裏衝了出來,端著同樣寒光閃閃的刺刀朝土坡上衝鋒。坡上坡下兩方如同兩股不同顏‘色’的‘浪’‘潮’衝擊在一起,很快‘混’合了。李廷貴正猶豫自己是否應該放手,揀起德國佬丟棄在地上的步槍繼續衝殺,隻是一愣神的工夫就足以致命了,兩把刺刀同時遞到李廷貴身前,徐永晉幫他擋開了一把刺刀,另外一把刺刀在李廷貴還沒有跳開時,狠狠捅在他肚子上,刺刀將李廷貴肚子劃開,‘花’‘花’綠綠的腸子瞬時間流了出來。李廷貴發出痛苦的慘叫,跪在地上,手拚命想將流淌出來的腸子再填回去,對李廷貴而言,他的一生就仿佛曇‘花’一現,匆匆而來,又要匆匆而去,現在他所能做的,隻是盡量讓自己生命能再多活幾秒。
坡頂的四‘挺’機槍還在發‘射’著熾熱的彈頭,一條條火鏈將土坡下德軍與衝上來的德軍分割開,而山後麵的迫擊炮手仿佛也知道上麵陣地隨時都可能被突破,炮手將迫擊炮發‘射’速度發揮到極限,幾乎一秒鍾就有一發迫擊炮彈在山下德軍陣地上炸開。
徐永晉和梁德忠正和衝上來的德軍對峙,後麵湧上來的戰士從他們身邊衝了上去,狂喊著將刺刀朝那些德軍士兵身上遞過去。與德軍士兵相比,五連戰士雖然在體力上吃了一些虧,可在靈活‘性’與身體柔韌‘性’方麵,這些身材魁梧的德國兵卻不是五連戰士對手,站了從高處朝下壓的優勢,五連一步步將衝上來的德軍往下‘逼’退。五連陣地上,德軍人數要多過五連不少,隻是麵對這些不要命的敵人,所謂人數優勢實在不值一提。接連倒下一些士兵後,德國人終於無法支撐了,先是步步倒退,最後掉轉頭拚命朝下麵潰逃。
氣勢如虹的五連戰士在將德國人趕下土坡後,沒有戀戰,急忙撤回坡頂,很快,德***炮的報複轟擊,將五連陣地再次埋沒在濃濃硝煙中。沙塵暴已經消散了,太陽又出現在美索不達米亞的天空中,但從陣地上望太陽,耀眼的太陽現在變成一輪黑紅‘色’血球。
“小徐,給你子彈。”
“謝謝。”徐永晉趴在彈坑裏——炮彈爆炸形成的彈坑比他挖的掩體要深多了——回頭衝送***上來的人謝了一聲,認出送***上來的人是誰徐永晉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司務長,您怎麽上來了?這裏危險的很,你還是快點下去吧。”
給徐永晉送***的就是五連司務長韓‘波’,‘肥’胖臃腫的韓‘波’現在苦著臉,冷汗直朝下淌,朝徐永晉彈坑裏爬過來,徐永晉連忙伸出手將韓‘波’拉進了彈坑。“唉,後麵沒什麽人了,營長要求所有非戰鬥人員給前麵送***,說是如果不上統統槍斃。可一上來連長又瘋了似的讓我們到陣地上堵敵人。天哪!我連槍也沒有拿什麽堵敵人?總不能用扁擔吧?”進了彈坑韓‘波’終於覺得略微安全點,哭喪著臉朝徐永晉抱怨道。韓‘波’畢竟是非戰鬥兵,前麵連天炮火將他嚇壞了。
徐永晉一看,可不是!韓‘波’隻拿了條扁擔,這東西實在頂不了什麽用場。徐永晉順手從腰間‘抽’出兩枚手榴彈遞給韓‘波’。“這兩枚手榴彈你拿著吧,見到敵人上來了砸他***。怎麽說司務長您也練過投擲手榴彈,別告訴我您不會用……對了,有煙嗎?”
“啊?現在你還有心思‘抽’煙?”韓‘波’覺得實在不可理喻,現在這裏生命朝不保夕,這個徐永晉居然還有心思問自己討煙‘抽’!他更需要考慮的應該是如何找個敵人殺傷不了自己的地方才是。
“哪那麽多廢話?有好煙就掏出來分享一下好了。現在不‘抽’等敵人上來,你想‘抽’都‘抽’不了!總不能下了地獄問閻王老子討煙吧?”
“喏,給你,長城牌,上好的香煙,你在我那邊時就愛‘抽’這個。”
“謝謝!”徐永晉一把從韓‘波’手裏搶過香煙,掏出煙遞給韓‘波’一根給自己嘴裏塞了一根,將剩下的毫不客氣放進了自己口袋。“司務長放心,隻要我還活著,就一定能保證您活著離開戰場。”
見自己香煙進了徐永晉口袋,司務長心疼地嚷嚷道:“強盜啊!真是遇人不淑。”
“你嘟囔啥?既然到這兒來了,能活著回去就不錯了!還心疼香煙幹什麽?”
“不好了!……三連和二連結合部被突破了!”徐永晉正和韓‘波’為了一包香煙爭執著,徐永晉左麵的掩體裏,薑國華失聲叫了起來。
徐永晉連忙朝左麵望去,在五連左翼三連與二連陣地的結合部,十多輛德軍A7V戰車已經突破防線,現在正全速朝縱深‘插’去,‘潮’水般的德軍士兵衝上來,通過結合部淹沒了三連陣地,陣地上擔任阻擊任務的戰士正邊戰邊退,完整的隊形已經沒有了。在敵人步兵與戰車打擊下,不時有朝下撤的三連戰士倒了下來。防線一下子被撕開四五百米一個口子,而且口子有越來越大趨勢。
韓‘波’順著徐永晉扭頭看的方向望去,張大了嘴巴合不起來。“乖乖!這麽多敵人?!”
“這些***養的從我們這裏找不到甜頭,跑到三連那邊去了。***。一營幹什麽吃的?居然讓人家從三連與二連結合部衝了過去?”
看到三連陣地被突破,徐永晉幹著急也沒辦法,現在敵人又開始朝五連陣地發起牽製‘性’攻擊了,成群結隊的敵人不停朝上衝,如果不將他們打退下去,五連也要步三連後塵全線崩潰。在敵人一‘浪’高過一‘浪’的攻擊麵前,徐永晉和他的戰友為了生存,苦苦支撐著。他們的希望是自己牽製敵人這麽長時間,遠征軍的東北虎式戰車補充好油彈,與三十七團一起,馬上投入反衝鋒。隻要戰車營能將敵人突擊部隊頂住,三十七團再上來,這仗至少不會輸了。
前麵打的熱火朝天,後麵休整與補充油彈的戰車營都知道,視野裏,突破了三連防區的德軍戰車部隊正朝遠征軍戰車營衝了過來。二十輛東北虎式重型戰車在補充好油料後與三十七團一起朝突進來敵人展開反擊。地平線上騰起的黃塵高出樹梢,接著又升到半空,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濃,從戰車營所在地方望去,仿佛一排海‘浪’不停翻滾奔騰著,一直朝他們所站的地方湧過來。塵土中幾十輛德軍戰車在上千德軍士兵協同下,步步進‘逼’,而看到敵人後,戰車營與三十七團將士也勇敢地迎了上去。東北虎式戰車上十二點七毫米機槍吐瀉出大量子彈,密集的子彈打在敵人戰車鋼板上火星四濺,叮當作響。戰車兩側的五十七毫米榴彈炮不停開火,一股股煙柱在A7V戰車周圍不停地升起,一發五十七毫米榴彈在A7V戰車邊爆炸,A7V戰車被打得歪向一邊,不再動彈了,一股黑煙從被擊中地方竄出,艙‘門’打開,幾個德軍戰車兵跳了出來奪命而逃。沒多少時間,又有一輛A7V戰車指揮塔命中一發炮彈,一縷白煙從指揮塔上冒了出來,這輛戰車在開了十來米後停在路上不動了。接連兩輛戰車被擊毀,讓遠征軍將士鬥誌驟然高昂,看來這些德軍龐然大物形如怪獸的戰車並不是那麽可怕。
正在前進的A7V戰車停了下來,前麵的火炮冒出一股白煙,一發炮彈朝衝在前麵的東北虎式戰車飛了過來。轟地一聲在距離東北虎式戰車不遠的地方爆炸了,A7V戰車繼續前進,然後停下,炮口轉動,打出第二發炮彈,雙方從幾百米距離一直對轟到幾十米,接著,雙方戰車、步兵漫山遍野‘混’戰在一起。戰場上煙塵彌漫,炎炎烈日躲在了濃濃的煙塵中,刺鼻的砂煙,熱烘烘的塵土,難聞的焦糊味‘混’雜在了一起。讓人聞之‘欲’嘔,卻又吐不出,咽不下,火燒火燎的十分難受。
道道火舌團團火光將一輛輛戰車所籠罩,雙方戰鬥隊形早已打‘亂’,分不清那邊是德軍方麵,那邊是遠征軍方麵,雙方都是能怎麽打就怎麽打,一輛A7V戰車呆頭呆腦筆直衝著,橫衝直撞碾壓麵前的遠征軍戰士,在它側麵,一輛東北虎式戰車用側麵的五十七毫米火炮給了它一下子,火光閃過後,那輛A7V戰車成了燃燒著的火把。而給了敵人A7V戰車一炮的東北虎式戰車命運也好不到哪裏去,一輛A7V戰車筆直朝它開去,炮口一閃。一發五十七毫米炮彈從德***炮‘射’出,打在東北虎式戰車前裝甲上,無數的閃光點和破片在戰車周圍飛迸,戰車如同無頭蒼蠅繼續朝前開了一段距離,一頭撞在被自己擊毀的德軍戰車上不動了。
雙方的戰車擁有共同的‘毛’病,都顯得笨重、‘操’縱‘性’差,這時候雙方隻能比試誰的火力更強大,讓遠征軍戰車營痛苦的是,這些東北虎式戰車頂部居然沒有火炮!國內軍方認為在美索不達米亞,戰車不會遇到什麽真正敵手出來,他們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配合陸軍驅趕敵人步兵離開戰壕,並且在野戰中消滅他們,為此,國內取消了頂部炮塔裏的火炮,安裝了對付步兵更好的機槍,現在在這裏遠征軍卻偏偏遭遇到德軍裝甲部隊,沒有頂部火炮的東北虎式戰車火力驟然下降。十二點七毫米機槍打那些集團步兵效果極佳,卻根本無法打穿德軍A7V戰車裝甲,再近距離也打不穿,而兩側的火炮火力足是足夠了,可它瞄準起來卻十分困難,隻能靠估量著打,命中率如何可想而知。德軍A7V戰車雖然同樣笨重遲緩,火炮也比東北虎式少了一‘門’,裝在側麵與後麵的六‘挺’七點九二毫米機槍對東北虎式戰車而言,打中了跟撓癢癢一樣,可它的火炮是裝在正麵,與東北虎式戰車比較起來瞄準的準確‘性’高了不少,東北虎式戰車三十毫米厚的裝甲,隻要命中A7V戰車一發五十七毫米炮彈,裝甲肯定被擊穿。到現在不過半天的工夫,已經有十二輛東北虎式重型戰車成了一堆廢鐵,而德軍的A7V戰車,雖然也擊毀了十輛,但德軍戰車優勢現在越來越明顯,遠征軍戰車營剩下的戰車隻能無助地繼續抵擋,期待能夠有奇跡發生。前麵的三十八團急切希望援軍上來,可後麵的戰車營與三十七團與德軍突進來部隊扭打成一團,三十七團雖然奮力組織了好幾次突擊,還是沒有打通與前麵三十八團聯係,戰場情況越來越朝著對遠征軍不利的方向發展。
地上雙方陸軍為了勝利一次次展開了‘肉’搏戰,在十九旅與戰車營快要堅持不住時,空中傳來嗡嗡聲,雙方空軍幾乎同時到達‘激’烈地麵戰的上空。三十架德、土空軍飛機從北麵天空飛來,與此同時,在南方天空,遠征軍空軍部隊的九十架金雕I型雙翼輕型戰鬥轟炸機在百架各種戰鬥機掩護下,遮天避日飛了過來。
陽光遮擋了德、土飛機飛行員視線,而遠征軍飛行員卻早早看到了北方飛來的敵機,戰鬥機迅速爬升。當德、土空軍飛行員發現天空除了自己,還有遠遠超過自己的遠征軍飛機編隊,並且這些飛機已經占據了有利高度,德、土飛行員一時慌了手腳。空戰中誰搶占有利高度,誰就可能取得空戰勝利,和協約國飛機相比,同盟國在飛機‘性’能上並不占優勢(尤其是麵對海冬青II型戰鬥機時,同盟國飛機在‘性’能上還處在劣勢),巴格達上空的空戰,德軍具有豐富戰鬥經驗的飛行員已經被大批擊落了,這證明他們麵對的遠征軍飛行員在飛行技術上麵也超過俄國空軍飛行員,看到如此眾多遠征軍飛機,那些同盟國的飛行員隻能提心吊膽駕駛飛機迎了上去。
擔任偷襲巴格達守軍炮兵部隊的十九旅與戰車營在半路上遭遇德軍主力,這個消息很快通過無線電台傳回了巴格達前指。戰鬥總打的十分別扭,讓一直充斥在指揮部的暮氣消失了不少,在高明輝上將回國休養後,官僚習氣也有所減輕,當然,完全消失是不現實的,畢竟這是幾十年積累起來的,沒那麽好改變。得知擔任偷襲的部隊與敵人偷襲遠征軍後方部隊撞在一起,前指急忙搜集一切可以利用的兵力想要提供支援。而空軍,自然是最理想的兵力了。幾乎在遠征軍前指得到與德軍遭遇情報同時,巴格達守軍也得到了擔任迂回任務的第三軍第八師突然遭遇到協約***隊,城裏的守軍用來防禦還不夠,城北火炮需要支援城市防禦戰,而且就是想支援迂回部隊,那些火炮‘射’程也沒那麽遠,最好的辦法是動用空軍。敵對雙方指揮部幾乎是同時想到了空軍,當天氣稍微適合,他們都將自己想要投入的飛機派了出去。
雙方戰鬥機迅速散開隊形,各自尋找對手纏鬥起來。曳光彈在空中‘交’織成火網,槍炮聲在天地間匯成驚雷,兩架海冬青II型單發三翼製空戰鬥機從空中幾乎垂直栽了下去,一道道白光從飛機上朝下掃去,子彈從一架正在爬升的塗著黑十字的福克型三翼戰鬥機機頭一直掃到機尾,給那架福克機身上留下了一串彈‘洞’,三翼福克如同脫離大樹的落葉,打著轉從天空朝地麵栽下去。擊落了這架福克,兩架海冬青不過略微偏轉一下機首,打出去子彈擊中了跟在福克後麵的法耳茲D. III型戰鬥機的發動機和機翼,黑煙從被擊中的地方竄出,法耳茲D. III型戰鬥機斜著身子,打著轉打算退出戰鬥,兩架遠征軍飛機從俯衝中改平,追在它後麵又送給這架倒黴的法耳茲幾串子彈,子彈將方向舵腳蹬打壞,這架法耳茲隻得追著它的長機朝地麵飄去,唯一的不同是一個黑影從掉落的飛機上分離出來,沒多久,空中綻放一朵潔白的‘花’朵,慢悠悠朝地麵飄‘**’。
空中‘激’烈的‘交’戰讓地麵‘交’戰雙方暫時忘記了彼此攻擊,步兵仰麵看著天空,而戰車裏的戰車兵也打開艙蓋,探出身看著空中戰鬥。當遠征軍飛機被擊中,下麵十九旅與戰車營將士發出一聲哀歎,看到德機與土機被擊落,就輪到德國人哀歎了。擊落兩架德機,兩架海冬青II型戰鬥機從戰場上空繞了半個圈再次以極快的速度爬升。在領頭一架海冬青II型戰鬥機的機頭,畫著一個白圈,裏麵有一個黑‘色’的咆哮著的豹子頭。
“杜申利!豹子杜申利!”眼尖的戰士看到飛機頭上畫著的豹子頭,不由得高聲叫了起來。
空軍為了樹立自身形象,有意識推出幾名有名氣的飛行員,在國內與軍隊內部,大樹空軍英雄。作為第一名與敵人展開空戰,第一名擊落敵機飛行員,第一名擊落包括德國空軍、土耳其空軍飛機十架的王牌飛行員,杜申利自然是作為推出來英雄,極好的代表‘性’人物,而杜申利在空軍飛行員中外號叫豹子,用這種凶猛的動物形容杜申利,軍方覺得十分合適。而杜申利為了炫耀自己,讓地勤人員在自己飛機頭上繪製了一幅凶狠的豹子頭,在報紙宣傳下,不光中國人知道,協約國與同盟國空軍也知道在中國空軍中,有一個外號叫豹子的天生的空戰天才,德軍空戰英雄戈林中尉就是被這個中國人從天上打下去的。
見兩架海冬青II型戰鬥機在不到一分鍾內接連擊落兩架德軍飛機,六架繪有黑十字表識的信天翁型戰鬥機組成一個環形朝兩架飛去。六架德機不停盤旋著,尋找一切機會想要擊落這兩架飛機。可兩架海冬青II型飛機仿佛是一個整體,駕駛這兩架飛機的飛行員(遠征軍空軍中尉杜申利,少尉張浩天)把三翼機靈活、盤旋與爬升‘性’能發揮到極致。與一般空戰總是在水平盤旋不同,兩架海冬青II型飛機在垂直平麵不停地朝德機發起攻擊:將飛機拉起,接著迅速俯衝,利用俯衝時獲得的速度使飛機在迅速躍升過程中發起閃電一般的攻擊,飛機在德機視野中出現的時間極為短暫,自然也談不上攻擊,而這兩架飛機當飛到德機環形陣列上空後,利用爬升過程裏失去的速度,采用低速小半徑轉彎,接著再次俯衝攻擊。追隨兩架遠征軍飛機進行俯衝、爬升,尋找開火時機顯然是不明智的,信天翁型戰鬥機為了獲得更好的視野,將上層機翼朝後麵略微下移一些,而這種改變對飛機最大的影響是,當飛機在俯衝時候,V型支柱與翼梁會發生扭動,造成事故發生。何況就是不發生事故,兩翼的信天翁型戰鬥機盤旋與爬升‘性’能也遠遠不如三翼的海冬青II型戰鬥機。
六架德機在兩架遠征軍飛機攻擊下,一架架飛機先後被擊中,冒著黑煙掉了下去,當天空還剩下兩架信天翁時,他們再也不敢與這兩架遠征軍飛機進行纏鬥了,一個側滑,利用下滑的加速度讓飛機速度拉到最高點,以他們駕駛飛機從未達到的速度迅速朝後方機場逃去。空戰進行的時間並不長,不過短短的五分鍾,出征的三十架同盟國飛機被擊落了十一架,另外有七架拖著黑煙逃回了機場,在具有壓倒優勢的遠征軍空軍麵前,沒有被擊落的同盟國飛機很識趣地掉轉方向撤回去,將天空拱手讓了出來。
空戰中,最大的勝利者再次屬於杜申利與張浩天機組,倆人駕駛的飛機在五分鍾裏麵,擊落了六架同盟國飛機,而且擊落的都是德國空軍飛機。除了駕駛法耳茲D. III型戰鬥機的可能是一名菜鳥(通常情況下,德國空軍將這種飛機分配給缺乏經驗的新手,這種飛機‘操’縱穩定‘性’比信天翁要好,隻是既然‘操’縱穩定‘性’好了,飛機的靈活‘性’、盤旋和爬升‘性’能就不如信天翁。),其他德機信天翁型戰鬥機與福克型戰鬥機,駕駛它們的均是一群飛行老手,尤其是福克型戰鬥機,這種三翼飛機不是飛行尖子,根本無法掌握。擊落一名飛行尖子,與擊落十名飛行菜鳥相比,難度自然是前者更大,那種沒有經驗的菜鳥飛行員,有時候你就是在他上麵掠過,這些沒有經驗的菜鳥也會嚇的自己將飛機撞向大地。
地麵‘交’戰雙方見空戰已經分出勝負,再次投入‘交’戰中。隻是現在的形勢與剛才不同了,將同盟國空軍驅逐出戰場的遠征軍空軍掌握了戰場製空權,金雕I型雙翼輕型戰鬥轟炸機以四架為一個小隊,不停地撲下來,將攜帶的五十公斤航空炸彈投到德軍頭頂。在海冬青II型戰鬥機掩護下,鳶I、鳶II、海冬青I各型戰鬥機以極低的高度,貼著地麵掃‘射’德軍士兵,遠征軍空軍在戰場上的活動可以用肆無忌憚來形容:在這裏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威脅到飛行員對地麵的攻擊了。
從空中看,德軍與遠征軍十分好分辨,遠征軍所在的地方望下去一片土黃‘色’,而德軍所在地方看去就是暗暗的灰綠‘色’。這讓飛行員識別起來十分方便,不象麵對土耳其人,從空中看下去,雙方顏‘色’都差不多,總是害怕誤炸到自己人。
灰綠‘色’‘潮’水起了‘騷’動,四架鳶I型戰鬥機自空中撲了下來,飛機上的機槍順著飛行方向一路橫掃過去,‘潮’水朝兩旁分開,當飛機掃‘射’完,抬起機首朝上飛去,在下麵剛才掃過的地方留下一片片永不會再動的身著灰綠‘色’軍服德軍士兵,這些人都是在飛機掃‘射’下,躲避不及而被打死。
一輛爬了不少德軍士兵的A7V戰車正費力地盤旋,打算掉轉方向朝後逃去,兩架戰鬥機從它上空掠過,機槍子彈將A7V戰車甲板打的叮當響,將上麵攜帶的步兵一個個打了下來,子彈撞在甲板上留下一個凹槽,四處‘亂’飛,掠過戰車的子彈將跟在它後麵的步兵割麥子一樣掃倒在地。戰鬥機剛剛飛走,四架金雕I型戰鬥轟炸機撲了下來,呼嘯聲中,八枚炸彈脫離了四架飛機機翼下的掛鉤,飛機一輕,快速抬頭朝上飛去,而炸彈因為慣‘性’,頭朝下前方,狠狠砸了過去,在A7V戰車附近先後爆炸,掀起的氣‘浪’、灰塵將這輛A7V戰車遮蓋,隻看到紅‘色’的火球翻滾著擴散開,黑‘色’的煙柱扶搖直上,沙石煙霧裏帶著嘯音飛迸而出。
煙霧漸漸淡去,剛才那輛正在開著的A7V戰車歪斜在一旁不再動彈了,在它側甲板處,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口子周圍甲板好象單薄的鐵皮外翻,周圍被熏的漆黑,上麵的指揮塔不知飛到什麽地方,黑煙從側甲板與失去指揮塔的缺口處湧出。七米長,三米高三米寬,行動極為遲緩的A7V戰車用來給飛機當靶子實在是再好沒有了,隻要瞄準,將炸彈投擲下去,這種戰車連逃的可能也沒有。在戰車附近,還躺了一地殘缺不全的德軍士兵屍體。
一輛接著一輛A7V戰車在空中轟炸下成了戰場上廢鐵,殺的興起的飛行員在沒有誤傷步兵同時,卻將一輛看到有便宜可占,一馬當先衝進德軍隊伍裏打開殺戒的東北虎式重型戰車當成了德軍A7V戰車給報銷了。空軍這種***自己人行為讓地麵的陸軍破口大罵不已,罵歸罵,大家也拿空軍沒什麽辦法,總不能說為了避免誤炸,讓這些飛機飛回去吧?如果沒有空軍幫助,按照剛才局勢發展下去,用不了多少時間遠征軍戰車營就要被人家全部消滅,而失去了戰車保護,十九旅根本無法抵擋德軍步兵與戰車協同突擊,被分割開的三十七團、三十八團肯定會被人家各個擊破。在這空曠的地方,在戰車與步兵攻擊下,運氣好,能撤回去一個團已經算上上大吉了。
隻要世界還存在戰爭,誤傷這種悲劇就永遠也避免不了。
德軍第三軍第八師的突擊在遠征軍空軍打擊下,完全停止了。空軍不光攻擊三十七團與戰車營當麵之敵,同時還攻擊了圍攻三十八團的德軍部隊,將三十八團陣地前麵德軍炮兵炸的人仰馬翻,以火力封鎖了德軍突破口。戰鬥轟炸機與戰鬥機投擲完所攜帶的炸彈,將機槍子彈全部傾泄到德軍頭頂,掉轉方向朝南方飛去。德國人剛以為一場上天降臨的災難終於結束了,可很快他們發覺自己鬆氣太早,將近兩百架遠征軍飛機還沒有消失在視野裏,從南麵天空又出來五十來架飛機。三十架戰鬥轟炸機在二十架戰鬥機掩護下到達戰場,上空戰鬥機不停盤旋掩護,而三十架戰鬥轟炸機各自尋找自己認為值得的目標,將炸彈扔下去,用後座雙聯機槍掃‘射’下麵德軍。從下午兩點到天黑,一批又一批遠征軍飛機不停地光臨戰場上空,將戰場炸的到處都是大大小小彈坑,同盟國雖然組織了幾批飛機,想要奪取戰場上空製空權,可在具有壓倒‘性’優勢的遠征軍麵前,同盟國所做出的努力最終隻能化為泡影。
天黑時分,雙方步兵雖然還在彼此撕殺著,戰場上卻已經沒有活動著的戰車了,在戰場上隻有餘煙未盡的五十六輛雙方戰車。德軍三十六輛A7V戰車被遠征軍飛機、火炮、戰車、步兵所摧毀,而遠征軍的二十輛東北虎式戰車主要被德軍A7V戰車五十七毫米火炮摧毀,還有一些被德軍步兵炸毀,其中有兩輛戰車是被空軍誤炸損失了。失去了戰車,雙方隻能用步兵、攜帶的輕型火炮攻擊對方,在空軍幫助下,三十七團終於與三十八團再次取得了聯係,而此時三十八團已經損失了三成兵力。德軍第八師見在失去製空權下,無法將十九旅分割包圍,反而任何行動都要受到空軍打擊,很快調整了計劃,將部隊從突破口撤了回去,就地迅速組織起防線防備十九旅反擊。
白天的戰鬥令十九旅‘精’疲力竭,配合十九旅作戰的戰車營損失了全部戰車,好象永遠不會負傷的戰車營營長高德申少校與他乘座的戰車一起終結在這裏,現在十九旅麵前擁有一個師的德軍,再想從這裏偷襲同盟國在巴格達北麵的炮兵陣地,顯然不可能。
德軍在白天戰鬥中,雖然因為遠征軍陸軍頑強抵抗,空軍‘精’確的配合,損失慘重,可他畢竟是一個齊裝滿員的生力師,而且與比死板僵化的土軍相比,德軍指揮官彼此之間配合默契,如果他們跟土軍一樣死板地執行預定計劃,十九旅對付起這樣的敵人自然很輕鬆,可現實情況並非如此,這些中下級軍官擁有很強的主動‘性’,往往能把握住戰場上出現的任何一個戰機,將部隊投放進去。這樣的軍官再結合擁有嚴明紀律‘性’的德軍士兵,想要對付這種敵人並不是一件容易事情。天快要黑的時候,遠征軍飛機全部飛回了機場,沒了飛機威脅,德軍部隊又開始小規模積極活動。對十九旅而言,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在夜晚守住陣地,期待黎明到來。隻要天亮了,美索不達米亞的天空又成為遠征軍的天空。
“徐永晉……永晉!你還活著嗎?”
夜晚,雙方機槍與迫擊炮不停朝對方陣地‘射’去,照明彈將大地照的一片慘白,當墜落的照明彈熄滅,新的照明彈還沒有升上去時,四周一片漆黑,機槍‘射’出去的曳光彈顯得十分醒目,而迫擊炮彈爆炸形成的火球讓人以為自己被***在火光下。
徐永晉握著步槍趴在彈坑裏,‘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摸’出水壺晃了晃,水壺裏的水在天黑之前就已經喝光了。下午緊張的戰鬥讓團裏‘抽’調了一切非戰鬥人員上了戰場,司務長、勤務兵、後勤輜重兵、通信兵……隻要是人,而且兩條‘腿’兩條胳膊還在,他們就必須到前麵堵截敵人,到最後敵人是堵住了,可與戰鬥人員相比,這些步兵嘴裏的“老爺兵”卻付出了極大代價,很多人剛上前沿,馬上就被敵人打死。戰鬥中,五連司務長韓‘波’因為徐永晉的保護,沒有與其他大多數人一樣到前麵走一遭就‘交’代了,可他也為了這次作戰留下了一點小小的紀念:他的一隻耳朵讓迸飛的彈片咬走了。當時韓‘波’還沒覺得有什麽不妥,隻是在炮擊結束,德軍的進攻被擊退後,韓‘波’才覺得耳邊有些火辣辣的,手一‘摸’,伸到眼前一看,手上全是血,這個胖子當時就嚇的休克過去。
包紮後,韓‘波’嚷嚷著要下去,前沿他是一分一秒也無法忍受了。可徐永晉讓他一個人下去他又不敢,‘摸’到前麵來韓‘波’已經覺得是幸運,現在挨了一下子,韓‘波’總覺得下麵的德國佬老早就注意到自己,從彈坑裏爬出去是需要***在外麵的,那些注意到自己的德國佬還有不擊中火力消滅自己之理?前沿不肯待了,一個人下去他又害怕讓敵人給打死,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有人護送韓‘波’下去,而這種人隻有徐永晉最合適。可徐永晉認為自己沒有接到命令,不能冒然離開陣地,爭執了半天,當遠征軍飛機開始攻擊土坡下德軍,徐永晉將決不情願的韓‘波’一腳從彈坑裏踢了出去。被踢了一腳,捂著***的韓‘波’以創造三十八團百米衝刺的速度飛快從彈坑裏跑了出去。也許是韓‘波’跑的太快了,快的下麵的德軍誰也沒看到,或者天空飛機不停地轟炸讓那些德國佬自顧不暇,反正在韓‘波’跑到連長那邊時,沒有一顆子彈追上他。
韓‘波’是下去了,可到天黑,五連的晚飯並沒有因為司務長下了陣地而送上來——炊事班戰士都在前沿,沒有人在下麵燒飯——,更要命的是,炊事班的水桶被一枚炮彈炸了個大口子,在人們發現時,水桶裏的水已經融入到黃土裏。沒有吃的,沒有喝的,韓‘波’他們的日子自然十分難熬。沒吃沒喝不算,天黑後還總有三三兩兩的德軍士兵想要偷偷‘摸’上來撈一把便宜,這讓戰士們神經一直繃的很緊。徐永晉感覺自己處在崩潰邊緣,聽到外麵有人輕聲喊著自己名字。
“誰?我在這裏。”
“別開槍。是我,薑國華。”聽到徐永晉說話聲,薑國華找出聲音來源,說著從外麵骨碌碌滾了進來。接著外麵炮彈爆炸火光,薑國華打量一下徐永晉所在彈坑。“不錯嘛,比我那掩體舒適多了,我那邊怎麽沒有這樣彈坑?要是有,也不會總覺得要被人家打著了。”
“好小子,居然還沒死。”徐永晉咧著嘴衝薑國華笑笑。下午的戰鬥三十八團損失慘重,五連一半的兵力在戰鬥中不是陣亡就是負傷,戰鬥‘激’烈的時候,徐永晉感覺其他人都死光了,隻有自己一個人在對付蟻群般爬上來的德國佬,這種感覺讓人十分孤獨。入夜,德軍進攻的勢頭漸漸低了下去,雖然‘騷’擾不斷,戰鬥總算不再那麽‘激’烈了,這時候徐永晉才發覺堅守在陣地上的並非隻有他一人。現在薑國華的出現讓徐永晉心裏充斥著一股淡淡的安逸感。“什麽事情?”
“水有嗎?我的水壺早就空了。”
“沒有!沒看到我嘴巴都起泡了,我還想問你有沒有水呢。”徐永晉摘下空了的水壺,沒好氣地扔到薑國華麵前。
“嘿,兄弟們,你們還活著?”為了心理安慰自己,避免下麵的敵人通過聲音發現他們所在的位置,薑國華與徐永晉有意識將聲音壓的很低,可他們的說話聲還是吸引別人。
“呸!梁德忠你個烏鴉嘴,我還想活著回到家鄉當議員,哪那麽容易光榮在這裏?”
梁德忠嘿嘿笑了笑。“嗬嗬,你想當議員?你想當議員,我還想當市長呢。咱那小地方當個市長可比你們潯陽當議員簡單多了。”
薑國華壞笑道:“我說哥幾個幹嘛不想當元帥?沒聽人家說,不想當元帥的士兵不是好兵嘛!什麽不好當,居然想當豬頭議員。”薑國華對投票表決通過參加戰爭的議員沒什麽好感。
“當什麽好兵?一將功成萬骨枯,那麽多士兵,能有幾個人當到元帥的?不要說元帥,就是將軍又有多少?我隻想平平安安回到家,考大學,進工廠,娶個媳‘婦’,生他幾個兒子,平平淡淡過一輩子好了。當然,如果能當個議員,以後咱也能事不關己投票讓別人送死,自己安坐在後麵等著數錢好了。”
“好沒出息,真要這樣你幹嘛參軍?又沒有人‘逼’著你非進軍營不可。”
“一言難盡啊!理想與現實之間永遠橫著一個不可逾越的鴻溝。”徐永晉大搖腦袋。“大家想過沒有?不管前麵打的怎樣,最終出來收拾局勢的都是那些議員,是政治家。今天我們為了他們所宣揚的信念與別人打的屍山血海,咱們大家都是英雄,明天,這些***養的政治家又會說為了國家利益,必須要和這些敵人和好,要大唱友誼地久天長!英雄?到時候誰還記得你是什麽狗屁英雄?一想起漠北戰爭最後不了了之,我就害怕自己死在這裏一點也不值。我總在想,這樣的戰爭對誰有好處?德國和我們有什麽過不去的,明明可以通過外‘交’解決,卻非要動用武力不可?要知道建國戰爭時候,德國前身普魯士可是給予我們很大幫助。至於土耳其,這個‘混’蛋滿世界嚷嚷要建立什麽***,討厭是討厭,可他不過是喊上兩嗓子,一點現實意義也沒有。難道為了這個就要打到人家家裏去嗎?這麽大老遠,我們就是取勝了,又有什麽好處?”
“自然有好處,不過取得好處的不是你,不是我,也不是在戰壕裏的任何人。”薑國華靜靜聽完徐永晉說的話,有些‘陰’陽怪氣地幫助他將沒說出來的話給說了出來。“真正有好處的是那些躲在國內安全的地方,嘴邊叼著香煙,一手點錢,一手寫‘為了熱愛我們的祖國,年輕人應該上戰場’這種狗屁文章。”
徐永晉笑著在薑國華肩膀上拍了下。“所以我的理想是回國當議員,全中國人都死絕了,光動嘴皮子的政治家也連根‘毛’也不會掉。就是當不了議員,我也可以安靜過一輩子,至於狂喊著為了祖國的強盛,必須擴張、擴張、再擴張,這種盲目的愛國青年,咱是沒什麽興趣了,要打仗,還是先將這些人送到前線,讓他們為了國家強盛流血流汗,咱跟在後麵等著發戰爭財好了。”
“良心可真壞透了,居然想大發戰爭財。你就不怕讓人家指著脊梁骨大罵你祖宗十八代?”
“有什麽好害怕的,我要能發戰爭財,那也是給國家做貢獻不是?就好象那些議員,漠北戰爭時,他們說俄國人都是傻瓜,是笨蛋,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富有侵略‘性’的人類蝗蟲,這種害群之馬必須趁早鏟除,可等戰爭一結束,議員們馬上又開始大唱***兩國一衣帶水,要和平相處,共同對抗其他帝國主義國家了。我怎麽沒看什麽人指責這些家夥祖宗十八代?”
“說什麽呢,永晉,是不是又想排地雷去?”
正嘲笑國內那些議員的三人聽到有人對這邊說話,將目光投向夜幕下的坡頂,看到說話之人模糊的身影,雖然戰場上到處流彈橫飛,三人還是急忙從彈坑裏站了起來。“連長。”
王兆軍彎著腰翻身進了三人所在的彈坑,彈坑雖然讓徐永晉在白天趁著戰鬥不那麽‘激’烈時候挖寬了許多,可一下子進來四個人,裏麵自然十分擁擠。“坐下吧,用不著敬禮了。徐永晉,你怎麽就控製不了自己那張嘴?是不是想讓我把你降到新兵?說什麽話事先動動腦子想想,像你剛才諷刺挖苦國內的議員,給人家聽了影響多不好!要知道,你是一名光榮的中***人,作為中國人,能當一名軍人是一個多麽值得自豪啊!軍人的職責是什麽?是幫國家開疆拓土,是讓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支軍隊見到我們中***隊就要發抖!至於政治,軍人不應該管那些無聊的把戲,我們隻要打好仗就是了,別人理解也罷,不理解也罷,跟我們又有什麽關係?在青史留名,這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可那麽長的曆史,又有幾個人能留下自己名字?打仗,不管怎麽說,你多了一條留名的機會,不然你連丁點機會也沒有。你說呢?你剛才說的話算我沒聽到,以後小心點。”
是否能成為著名人物,對徐永晉和眾多士兵而言,根本不是他們關心的。徐永晉想的很開,真要留名,也是那些大官才能留下姓名,士兵隻能是給那些成功的軍官青史留名當一塊小小墊腳石,跟蠟燭差不多,燃燒自己,照亮別人。戰場上看慣了生生死死,敵人的,自己人的,那些珍貴的生命,上了戰場卻脆弱的如同一個個裝滿了紅染料的玻璃瓶子,很輕易就給敲碎了。對高高在上的將領,死亡不過是他們戰鬥統計表上一個數字,而對徐永晉這樣的士兵,這卻代表了全部,剛才你還想著回家娶媳‘婦’,下一秒鍾你就與大地融為一體,什麽地方也用不著去了。徐永晉還很年輕,他並不想自己寶貴的生命如同短暫的流星,轉瞬就消失不見了。隻是連長畢竟是連長,徐永晉心裏就是一百個不讚同,口頭上他還是必須與連長保持高度一致。
“收拾一下吧,我們要撤退了。”借助照明彈發出的光亮,王兆軍很滿意地看到自己一番言辭讓這些刺頭(王兆軍總覺得老兵都是一些刺頭,吊兒郎當,很難管理。)不停地點著頭,拍了拍距離他最近的薑國華,嘴裏冒出了出乎幾個人意外的話。
三個人一聽同時一震,梁德忠不解地道:“撤退?!”發覺自己聲音過大,梁德忠壓低了聲音,啞著嗓子低問。“這裏倒下了我們多少兄弟,連長……難道我們不打了嗎?”
“還打什麽打?我們任務是突襲敵人炮兵陣地,既然在這裏遭遇敵人,並且陷入僵持,這任務算是泡湯了。上級命令,讓我們馬上撤退到底格裏斯河南岸,接受新的任務。放心,上級決不會將這些敵人放跑的,一個也不會讓他們逃跑!”
六月二十日中午,遠征軍第十九旅與德軍第八師在巴格達城北一個叫白庫巴村附近突然遭遇,原本各自擔任偷襲任務的兩軍在突然遭遇後,迅速展開隊形,一場戰鬥沒用多久就變成了一場‘混’戰,雙方陣地犬牙‘交’錯,作為‘交’戰中的軍人,為了生存,雙方都將自己能力發揮到極致,彼此之間傷亡自然也不小。一天的戰鬥,十九旅付出了傷亡兩千代價,製空權掌握在中國空軍手中,為了給予地麵部隊幫助,在美索不達米亞的兩個戰鬥機聯隊,一個戰鬥/轟炸機聯隊全天共出動五百架次,對十九旅當麵的德軍第八師不停攻擊。空戰中,德國派駐到美索不達米亞的特別遠征大隊(有戰鬥機五十架,戰鬥/轟炸機十六架)作為一支建製部隊,在先後損失三十餘架飛機後,事實上已經不存在了。在空軍與地麵部隊打擊下,德軍第八師傷亡倍之於十九旅。
對十九旅與德軍第八師而言,兩軍在半道上發生遭遇戰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讓他們頭痛的是擔任突破任務的戰車部隊在消耗戰中全部損失殆盡。沒有了戰車,敵人塹壕體係如何突破?戰爭爆發以來曆次戰役告訴大家,讓步兵端著刺刀朝敵人塹壕衝鋒,這隻能是讓士兵白白送死。白庫巴打的熱火朝天,對方要是沒猜出對手思路,這仗早就不用打了。
既然失去了突然‘性’,遠征軍也不想讓自己的拳頭部隊繼續在這空曠的黃土地上與敵人頂牛。要消滅敵人還有很多方法可選擇,如斷敵糧道,堵截增援,讓巴格達這裏的守軍最後因為彈盡糧絕不得不投降。剛好,陸戰隊與阿拉伯聯軍派人通知遠征軍總部,德軍第三集團軍的後繼部隊已經到達薩馬拉前線,對奪取了薩馬拉的遠征軍不停展開試探‘性’攻擊,眼看那邊就要爆發‘激’烈戰鬥了。如果十九旅能順利拿下巴格達城北的敵人炮兵陣地,那麽海軍陸戰隊所在的薩馬拉與陸軍沒什麽關係——沒了炮兵支援,城裏守軍就是再凶悍,又能堅持多少時間?現在顯然不是這樣了,突然爆發的遭遇戰讓這一切都失去了現實意義,陸軍不光沒有拿下敵人炮兵陣地,還在遭遇戰中得到德軍第八師已經進入巴格達的消息,想要短時間內靠強攻拿下巴格達,可能‘性’實在不大,這時候對總部來說,薩馬拉的重要‘性’就特別突顯出來。
薩馬拉,是讓巴格達守軍失去補給,斷絕增援的重要陣地,隻要守住這裏,巴格達守軍總有那麽一天會被殲滅。而要是讓敵人突破了薩馬拉,如威廉皇太子的第三集團軍與第八師東西夾擊,讓薩馬拉城內的遠征軍不得不退出,巴格達城內的守軍就可以得到源源不斷的補給,守城實力得到極大加強,再想拿下巴格達,可能‘性’不能說沒有,可困難卻大了許多。
為了加強薩馬拉守軍實力,遠征軍不得不讓拳頭部隊——陸軍第十師第十九旅——在撤離陣地後,乘坐汽車、馬車、駱駝,星夜兼程朝薩馬拉趕去。同時工兵部隊迅速在薩馬拉平整土地,開辟一個新的空軍野戰機場。戰車部隊能給予陸軍多大幫助,陸軍到現在也看的並不是特別明顯,倒是空軍的作用陸軍體會特別深,到現在,陸軍認為沒有空中支援,地麵部隊簡直無法作戰了。要守住薩馬拉,前線就必須有空軍援助,掌握製空權對遠征軍而言是極端重要的。
讓人感到幸運的是,當十九旅先頭部隊到達薩馬拉半天後,六月二十日與他們發生過遭遇戰的德軍第八師先頭部隊也趕到了薩馬拉。薩馬拉對巴格達戰役重要‘性’遠征軍看到了,德國人同樣也看到了。幾乎是遠征軍做出將白庫巴戰線部隊撤下來,調往薩馬拉同時,德軍第三軍指揮層也因為斬斷敵人神經中樞的計劃完全破滅,幹脆將第八師從白庫巴糾纏戰中擺脫出來,全力打通自己後勤補給線的決定。為了運送部隊,遠征軍動用了一切能動用的機動車輛,而德軍第八師卻靠步行,於是,同時行動的雙方,到達薩馬拉也有了先後。
苦戰,連著又是一場苦戰。為了將敵人徹底封閉在巴格達的遠征軍部隊與千方百計想要打通補給線的德軍部隊如同兩塊鋼鐵猛然撞在了一起,戰場上整天槍聲陣陣,炮聲隆隆,滾滾黑煙遮蔽太陽,衝天火光照亮夜空。戰死著很快被掀起的塵土掩埋,負傷者絡繹不絕後送到野戰醫院,輕傷的包紮一下再次回到陣地,重傷的在簡單治療後繼續後送,至於因傷搶救不過來的,隻能埋在野戰醫院附近,很快,距離前線不是很遠的雙方野戰醫院周圍又出來一排排整齊的墓碑。隻是一邊是白‘色’十字架,一邊是‘插’著一塊寫了名字的木板。
圍繞薩馬拉,雙方投入兵力越來越大,開頭這裏隻是營級規模戰鬥,很快,戰鬥發展到團級、旅級、師級,到七月中旬,圍繞薩馬拉,同盟國投入了德軍三個師,土軍一個集團軍(被打殘的第六集團軍),而遠征軍除了投入所有陸戰隊、阿拉伯聯軍,還將陸軍第十師、外籍兵團第一軍投入到薩馬拉。
八月初,薩馬拉前線戰況平穩了,王一陽上將指揮的第二集團軍二十萬部隊也乘坐輪船在美索不達米亞登陸。原本在美索不達米亞,遠征軍與阿拉伯聯軍在人數上已經占了很大優勢,第二集團軍的到來,使得局勢迅速朝有利協約國方麵倒了過去。五十萬大軍將巴格達城裏的十萬同盟***隊包圍起來,同時,拚命救援的德第三集團軍在損失三萬人後,不得不朝摩蘇爾方麵撤退。
九月底,基爾庫克、摩蘇爾、阿爾比勒先後被遠征軍占領,侯塞因的阿拉伯軍隊在得到遠征軍陸戰隊配合後,朝他們心目中的聖城——大馬士革奔襲。當協約國俄國戰線陷入僵持的同時,同盟國在美索不達米亞的戰線卻已經分崩離析了。
空中一架三翼戰鬥機帶著一架兩翼戰鬥機幾乎貼著地麵飛行,黑影投‘射’在地麵,發動機的轟鳴聲讓下麵戰士在仰頭看著飛機同時,不由得用手指堵住了自己耳朵,繪製著鯊魚的機首告訴大家這架飛機隸屬於遠征軍空軍第三‘混’合航空聯隊第一大隊第一中隊,傳奇的第一中隊在飛機頭部繪製凶猛的鯊魚頭,這個現在成了‘交’戰各國都了解的事情。天空中駕駛這架飛機的自然不是空軍最大的王牌杜申利,自從白庫巴空戰之後,空軍為了訓練更多飛行員成為空中獵手,將杜申利從戰場上硬拉回國內讓他擔任教導聯隊裏麵的飛行教官,專‘門’教那些剛離開飛行學校的菜鳥飛行員如何能夠在空戰中生存並且能夠擊落敵機。
很多從飛行學校出來馬上就上戰場的飛行員,他們隻能夠全神貫注將駕駛著的飛機開好,前線經常有這樣事情發生,這些新手在空中連敵人飛機影子都沒看到,就成了空中火‘雞’,讓敵人打了下來。為了改變現狀,空軍將一批在空戰中擊落敵機十架以上的飛行員從前線撤出,讓他們在國內就給那些新手教授自己的作戰心得,這樣可以盡快讓這些新手成長起來。雖然中國人多,損失些飛行員就是再多也是損失得起,可那些飛機卻不可能如同人口一樣,要多少有多少。至少是為了減少飛機的消耗,讓新飛行員有經驗也是十分必要的。
新飛行員除了要在國內接受成了飛行老油條的教導(從他們給飛行學校教官的信中,這些老飛行員很多時候簡直是在欺負新手。他們有時候甚至會故意飛到新手上空,將飛機起落架架到新手駕駛的飛機機翼上,讓這些新手嚇的膽戰心驚。教官這樣瘋狂的舉動要是在飛行學校,就是不開除,至少也要接受處分,可在這國內訓練場,一切卻顯得十分平常。),他們在到達海外後還要先擔任老飛行員的僚機,擊落敵人是用不著考慮了,先考慮如何與老飛行員保持好隊形,在天空學習那些老飛行員是如何作戰的。而杜申利的僚機張浩天現在就是帶新手的老飛行員。張浩天到現在擊落的敵機數量也達到了八架(五架土耳其飛機,三架德國飛機),獲得了一枚優質飛行勳章(表彰張浩天飛行次數的)、一枚二級紅旗勳章(表彰張浩天擊落了五架敵機。),如果再擊落兩架敵機,張浩天他將獲得一級紅旗勳章。可對張浩天來說,這兩架飛機卻成了遙不可及的目標。在美索不達米亞上空,土耳其人與德國人已經消失的無影無綜,沒有敵機供張浩天擊落,他又如何獲得一級紅旗勳章?無法獲得紅旗勳章算不了什麽事,張浩天他很想回國看看家人,從杜申利寫的信中,張浩天知道這個家夥跟《潯陽早報》的吳伶俐訂婚了,吳小姐成了杜申利的未婚妻,張浩天很想親自到國內給他這個好友祝賀一下,可沒有擊落十架飛機,空軍是無論如何不會讓他歸國的。所以張浩天在比別人渴望獲得勳章之外,又多添了一層煩惱。
“班長,我們還要走多遠啊?”李光羽用手背擦拭一把臉上汗水,側頭問走在身邊的徐永晉。十月的山地氣溫有些寒冷,不過長時間行軍,戰士們還是覺得身上很熱。
“快了,翻過這個山頭應該可以看到摩蘇爾了。”
一隊衣衫襤褸的土耳其戰俘被遠征軍戰士罵罵咧咧押送著,從前麵走了過來,戰鬥順利,讓開進的戰士心情也不錯起來,看著這些穿著肮髒的卡其‘色’軍服,麵如土‘色’,須發蓬‘亂’的戰俘,尖利的噓聲與嘲笑一起飛了過去,在噓聲中,那些戰俘隻能將頭垂的更低。對戰士們來說,看到一長隊一長隊的戰俘不是什麽稀罕事,不要說戰鬥力不強的土耳其人,就連自認為高貴的雅利安人垂頭喪氣走進中國戰俘營,這些戰士也看的多了。在白庫巴戰役失利後,巴格達方麵的守軍陷入‘混’‘亂’中,每天都有大批同盟國士兵舉著雙手離開陣地,而擔任援軍的德軍第三集團軍,他的情況也好不到什麽地方去,在王上將指揮的第二集團軍攻擊下,德軍第三集團軍隻能步步朝安納托利亞撤退,美索不達米亞這裏是沒他們什麽事情了。
“光羽,悠著點,不過是俘虜而已,有什麽好嚷嚷的?還是節省點口水吧。”徐永晉看李光羽噓那些俘虜特別起勁,不由得在旁邊嘀咕了兩句。
“班長,你抓過多少俘虜?”跟在後麵來自廣西的壯族小夥龍繩武‘操’著與外國人差不多的腔調很是生硬地問徐永晉。
龍繩武與李光羽一樣,倆人都是補充到三十八團二營五連沒多少時間的新兵,不過和徐永晉以前接的那些讓他撓頭不已的新兵不同,龍繩武他們這批新兵在國內已經由傷愈的老兵帶領著進行了一定程度的戰爭適應訓練,對槍林彈雨的適應速度要比以前那些屁事不懂的新兵快了不少。雖然他們還是滿腦子相信靠自己的力量就能拯救世界於水火之中,揚中國國威於海外。
在白庫巴與薩馬拉戰役中,作為遠征軍的招牌部隊,十九旅三十八團總是什麽地方危險,他們就會出現在什麽地方,到現在榮譽是撈了不少,如虎賁團、雄師團、磐石團、疾風團……三十八團在取得一個接著一個榮譽的同時,部隊人員傷亡也急速上升著,從三十八團登陸美索不達米亞算起,到結束了薩馬拉戰役,三十八團傷亡兵力已經超過六千人,靠傷亡的這些戰士,就是組織三個普通團也綽綽有餘了。團裏麵兵力先後補充了五回,到現在,剛登陸美索不達米亞的老兵,就是從團裏麵找,算上輕傷又回到部隊的,也不過百餘人。而徐永晉就是這為數不多運氣極好的戰士中一員。既然是在戰場上作戰了一年半的老兵,徐永晉的戰鬥經驗不是那些剛上戰場的新兵蛋子可以比的,就連從學校出來的初級軍官在這方麵也無法與徐永晉相比。很多和他一樣的戰士,現在已經成了少尉,或者軍士長,就連徐永晉訓練的過新兵,現在有些也成為上士了。而徐永晉因為和他的連長曾經發生過糾葛,由下士被一下子降到了新兵,雖然後來又升了上去,現在的軍銜也顯得與其他老兵差了一截。幸好徐永晉心態比較好,他覺得在這充滿了死亡陷阱的沙場上,上士與上尉風險是相同的。並不是說你升到了上尉,子彈就不會咬著你了,你也同樣會很輕易被人家打死。和升官相比,能活著離開地獄對徐永晉更有實際意義。當然,要是能升上軍官,指揮一個連,徐永晉也會毫不猶豫接受的。人的虛榮心並不因為身在戰場而有一絲一毫減弱。
“抓俘虜嗎?我當新兵剛上戰場的時候就抓過一個絡腮胡子的土耳其士兵,後來戰鬥參加的多了,抓獲的俘虜也更加多,……那麽長時間記不大清楚了,不過多的不敢講,十來個應該有吧。”
李光羽驚訝地吹了聲口哨。“這麽多?班長打死了幾個敵人?”
“肯定打死的有八個,還有六七個可能是我打死的,至於打傷的就更多了。”
“班長,這些你怎麽以前從來沒和我們談起過?消滅了這麽多敵人,紅旗勳章團裏麵總應該發一枚吧?可我們從來沒看班長您戴過。”
聽兩個新兵不停問著他們感興趣的問題,徐永晉隻能默默苦笑兩聲。自從二十旅投降後,感覺遭遇奇恥大辱的遠征軍總部就終止了對陸軍授予戰功勳章的獎勵。徐永晉雖說在解圍戰鬥中打死打傷不少敵人,可全軍都沒有勳章發,他也不能例外。後來條件好了,徐永晉又得罪了連長,活幹最髒最累的,上報表現優異戰士名單卻沒有他。縣官不如現管,團裏麵又不可能一一核實是否有什麽遺漏的,隻能相信各連連長匯報情況,於是徐永晉再次與勳章擦肩而過。當徐永晉與王兆軍連長關係不再別扭了,他消滅的敵人數字卻又下來了。你沒打死什麽敵人,連長也不可能硬給你增添消滅敵人數字,到現在,徐永晉戰鬥獎章(一般情況下參加一次旅級以上戰役的,上級都會給戰役參與者頒發戰鬥獎章,如是對戰爭有特殊意義的團、營級戰鬥,也有可能由上級頒發戰鬥獎章。自然,銅皮包著的獎章沒有鍍銀甚至鍍金的勳章值錢,如果你能獲得一級共和國勳章並且沒有死的話,你‘胸’前那勳章將是純金並且鑲嵌鑽石的。不過這種勳章獲得條件極為苛刻,一戰打了這麽長時間,還沒有人獲得過這種勳章。擊落敵機十九架的杜申利,他所獲得的三級共和國勳章已經是到現在為止的最高榮譽了。)是有不少,至於勳章,還可望不可及。這些徐永晉自然無法和他現在的下屬說,說了人家也認為你在尋找各種借口掩飾自己的無能。
無奈下,徐永晉隻能嚅嚅將這問題搪塞過去。“勳章豈是你想得到就能得到的?那麽多烈士在前麵,我們活著的人總要將功勳讓給他們,這至少是對他們家人的一點安慰,不是嗎?”
說著話,一隊俘虜在戰士的押送下從徐永晉他們身邊經過,越走越遠,漸漸成了東方天地‘交’界處一群模糊的黑影。光禿禿的落葉喬木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空中不時有一架架飛機從西邊飛過來,從徐永晉他們頭頂掠過,消失在東邊天際間。這些飛機都是完成了戰鬥任務,回基地的,昨天經過一番相對比較‘激’烈的戰鬥後,敵人在這附近已經沒有什麽有組織的抵抗了,空軍也用不著顧慮飛機攻擊地麵目標會有什麽損失。
日近中午時,隊伍爬上山頭,走在前麵的戰士上了山頂不再動了,後麵的戰士因為前麵擋道十分不高興,嘴裏自然也沒什麽好話可以吐出來,隻是站在前麵的戰士對後麵烏七八糟的話充耳不聞,等後麵那些戰士擠到山頭,下麵出現的場景讓這些戰士驚呆了。連自認為見多識廣的徐永晉看著下麵同樣瞠目結舌——在下麵,一隊衣衫不整的隊伍互相攙扶著正朝東邊蹣跚而來,這支隊伍距離他們很近,連鼻子眼睛也能看清楚。他們不是從戰場上解脫了的土耳其人,而是中國人!
深凹下去的麵頰,前‘胸’貼後肚,原本合身的軍服現在寬大無比,有的人也許因為走的熱了,敞開了軍上衣,‘胸’前肋骨清晰可數,有的人卻覺得十分寒冷,雙手僂在一起,不停地瑟瑟發抖。不管什麽樣的人,他們每走一步都要搖晃兩下,有的人沒走多少路,雙‘腿’一軟就跪了下去,如不是旁邊有人上來攙扶,恐怕這一跪下,靠他自己力氣就爬不起來了,看起來走路對他們而言簡直是一種折磨,這讓戰士們吃驚不已。他們不知道這是哪一支部隊,為何如此狼狽,就好像一群剛從地獄裏爬出來的鬼魂。
在下麵朝後走的隊伍裏還夾雜著一些看起來要‘精’神許多的戰士,這些戰士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幫助隊伍裏不時倒下的其他戰士,將他們攙扶起來繼續前進。
看著同樣是中***人,卻如此狼狽,山頂上站著的戰士在愣了一會兒神後,急忙奔了下去,很快與下麵的隊伍融合在一起。戰士們將身上多餘的衣服套在那些發抖的戰友身上,將看起來站立不穩的戰友攙扶著讓他們能站著像個樣子。
“怎麽了?你們是哪支部隊的?怎麽成這樣子了?”徐永晉將自己頭上戴著的帽子扣在一個光著腦袋的戰友頭上,不解地問道。而那人隻是感‘激’地看著徐永晉,張開了嘴不停哆嗦著,卻發不出一個音來。
“他們是被土耳其人俘虜的第十師二十旅戰士,我們在不久前剛把他們從戰俘營解救出來。” 旁邊有人解開了徐永晉心裏的疑‘惑’。
“二十旅?!”徐永晉看著周圍那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戰友,睜大了眼睛不能置信。對戰俘,遠征軍給予了他們無微不至的照料,有病的看病,有傷的治傷,對被抓獲的俘虜,嚴格按照日內瓦公約去做,可看著麵前這些被解救出來的二十旅戰士,徐永晉無論如何無法把他們與良好對待聯係到一起。掃了眼周圍,這樣衣冠不整的戰士有七八百名。“你們都是二十旅的?這……天哪……天哪……你們旅其他被抓的戰士呢?”
“沒有其他人了,這就是二十旅全部。”旁邊人神情落寞地說道。
徐永晉再次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雖然徐永晉不是什麽重要將領,可戰場上小道消息到處‘亂’飛。從小道消息上,他知道二十旅被俘的足有三四千人,可麵前這七八百人居然是“全部”,其他人都到哪裏去了?“不是有好幾千人被人家抓了嗎?怎麽……”看著周圍那些剛從敵人虎口逃脫出來的戰友,徐永晉滿腹疑問。
跟隨這些被解救戰友朝後方轉移的戰士悲憤地解釋道:“那些土耳其人真他娘的都是些禽獸!他們根本不知道有日內瓦條約這麽一個東西,就是知道,這些魔鬼也不會將條約放在眼裏,他們這些***養的‘混’帳東西用盡各種卑鄙無恥的手段對我們被俘的戰士虐待,甚至殘殺!可憐啊,飯吃不飽,覺睡不好,還要在這些‘混’蛋威‘逼’下修路、挖礦,做各種重勞力活,很多戰士都被活活餓死累死了。等我們解放戰俘營,三千多兄弟就隻剩下這麽點了。”
看著眼眶深陷,骨瘦如柴,仿佛一陣微風就能吹倒的戰友,徐永晉肚子裏有一團火在熊熊燃燒著,雖然理智告訴他必須冷靜下來,可看著眼前這些戰友的慘相,他根本無法冷靜,這些戰友都是和他一樣的中國人,在戰場上對那些放下武器的土耳其士兵,中***人完全遵守並且還超過條約規定給予俘虜人道待遇,用不著他們幹什麽重體力活,有吃有穿的,並且吃的穿的和同級的中***人一樣,還按照他們在土耳其軍隊的薪水待遇每個月都給他們發補貼,什麽叫仁至義盡?這就是了,可看看土耳其人是如何對待同樣不幸被俘虜的中國人?吃好的穿好的這都是奢望,那些土耳其人對待中國俘虜連牲畜都不如,不過一年多時間,三千多兄弟隻剩下八百,其他都被折磨死了。如果世界上還有什麽不公平之事,雙方在如何對待俘虜問題上就是最大的不公平!徐永晉隻感覺熱血湧上腦‘門’,腦袋馬上就要炸開了。
和悲憤的想要抓個土耳其人將他撕裂成碎片一樣,衝下來的其他戰士也了解了這支不幸部隊的悲慘遭遇,山道上一時群情‘激’憤,到處都是吵吵嚷嚷聲,很多人眼珠子都紅了。
“算了,不多說了,我們團長已經跟後方聯係過,聽說總部派了汽車來接這些不幸的戰友,我們還要趕路,你們不要擋道。……弟兄們,對待土耳其惡魔千萬不能心慈手軟,對他們隻有一個殺!一定要將這些惡魔全部從世界上鏟除才行啊!對豺狼隻能消滅,不能放縱,千萬不要做東郭先生!”人群中有一個上尉模樣的軍官扶著一個看不出年齡的剛解救出來被俘戰士,朝徐永晉他們用力大聲喊道。
告別了剛剛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戰友,徐永晉他們再次踏上征途,隻是現在不光那些新兵強烈盼望好好教訓那些“土耳其狼崽子”,就連徐永晉這樣自以為子彈從鼻尖掠過也不會眨一下眼睛的老兵,他們也真切盼望能和敵人好好打一仗,將那些不是人是畜生的‘混’帳東西從地球上抹去,至於戰鬥中自己是否會喪命,仇恨麵前,這根本用不著考慮。
太陽落下又再次升起。十九旅過了摩蘇爾,沿著巴格達鐵路朝努賽賓進軍,按照遠征軍指示,十九旅最後的目的地應該是庫爾德斯坦重鎮:迪亞巴克爾。從摩蘇爾出發,四百公裏荒蕪的山路,夠十九旅走的了。
與遠征軍剛登陸美索不達米亞不同,當美索不達米亞的土軍第三、六集團軍與德軍第五集團軍第三軍被圍困在巴格達,增援的德軍第五集團軍其他三個軍(第五、七、十八軍)在薩馬拉戰役中損失慘重,在遠征軍攻擊下一路朝安納托利亞潰退,在美索不達米亞與庫爾德斯坦,除了還在苟延殘喘的巴格達守軍,其他有組織的抵抗事實上已經不存在了。
“原地休息!”後麵傳來連長的喊聲,低頭行軍的戰士一聽可以休息了,顧不得進入冬季後,山區裏地麵十分‘陰’冷,一***坐在了地上。整天走路讓這些戰士兩‘腿’都有些發軟,很多戰士的腳掌起了水泡,短暫的休息是他們深切期盼著的,現在終於可以好好放鬆放鬆。
徐永晉掏出懷表看了看時間,早上十點整,按照慣例,現在是和在巴格達城外的遠征軍總部聯絡時間,電台架設聯係需要一段時間,這倒剛好讓他們可以休息休息。
昨天在摩蘇爾五連抓獲了二十來名沒來得及逃跑的土耳其警察——準確的說這些土耳其警察在看了遠征軍關於城市必須保持完整,保證當地居民、官員生命安全的傳單後,勇敢地留了下來維護當地秩序。前麵經過的部隊一心往前走,將這些人繳了武器留在後麵,等五連上來,這些人成了沒仗打閑得發慌的五連俘虜。
俘虜都是土耳其人,按照連長指示,徐永晉帶著他的班,押送這二十來名俘虜到團部去。半道上卻發生了一點“小小的意外”,很快回去的徐永晉跟連長匯報說俘虜在半路上打算搶奪***反抗,結果被自己和戰士們集體***。徐永晉說的麵無表情,聽著的王兆軍同樣擺出一付有聽到,沒記住的樣子。對他們來說這很正常,這些俘虜都是土耳其人,是殘酷虐待中國戰俘的土耳其人,害怕自己受到相同對待讓他們反抗,這很正常,至於有了反抗就要有***,這也同樣合情合理。至於說這些俘虜為何乖乖投降後又想著反抗,反正人的心思永遠也無法揣摩,一個純潔的軍人又怎麽可能了解對方是怎麽想的?有意識殺俘虜?中***人乃文明之師威武之師,違反國際公約的事情是中國人所不屑做的,不然也不會有優待俘虜之說了,看看那些戰俘營裏土耳其人生活如何就知道。既然大家都如此想,二十來名俘虜成了地上冰冷的屍體實在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倒是徐永晉和他班裏麵戰士,昨天這麽一折騰,今天顯得比別人更累一些,能休息一下自然極好。
剛坐下沒多少時間,南麵傳來低沉的蹄聲,正在休息的戰士聽到響聲,不由自主地站起來轉頭朝聲音來的方向望去。南方天際間一抹淡薄的煙塵冉冉升起,和步兵開進掀起的低而厚的煙塵不同,這股煙塵高而薄。
“土耳其人嗎?”
“沒聽說在我們後麵有土耳其騎兵啊?”
“班長,要不要占領陣地阻擊?”
“瞎緊張啥?!上級不是說了,今天阿拉伯軍隊要從這裏經過,這一定是那些阿拉伯騎兵!”
“可萬一不是阿拉伯盟軍呢?”
“怕什麽,不是還有後衛嘛,真要是敵人,後麵部隊也會抵擋一陣。”
“就是,我們後衛部隊又不是吃素的。何況自從德國佬敗退後,同盟國在這裏就成了王小二過年,他們現在逃還來不及,我們不攻打,他們已經要上高香答謝菩薩保佑了。怎麽可能跑到這裏,送到我們前麵?”
“小劉,話可不能這麽說,狗急了還要跳牆,何況是人?那些庫爾德騎兵厲害得很呢!小心為上,安全第一。”
“庫爾德騎兵?土耳其第三集團軍裏麵四個半庫爾德騎兵師不是被圍困在巴格達?他們怎麽可能跑到這裏來!你也膽子太小了點。”
戰士們就後麵升起的煙塵各自發表著自己的見解。可軍官好像知道後麵肯定是友軍,並沒有讓戰士們搶占山頭,擺開架勢準備阻擊可能出現的敵人。見軍官臉‘色’並沒有因為後麵突然出現的騎兵有所變化,還是那麽輕鬆,戰士們提起來的心又放了下去。
沒過多少時間,後麵上來的那些騎兵麵目依稀可辨,戰士們很輕易地從那些騎兵身上裹著的白‘色’長袍分辨出這些騎兵是阿拉伯軍隊。他們騎著的也不是戰馬,而是駱駝。也許那些阿拉伯騎兵看到了前麵休息的遠征軍將士,將駱駝放慢了腳步,漸漸的停了下來。
上來的騎兵並不多,剛才駱駝全力奔跑時,徐永晉看著還以為有千軍萬馬,等駱駝停下來了,仔細一打量,這隊騎兵連千人也沒有,大概六七百人規模,也就是一個騎兵團。看到盟軍上來,正在休息的十九旅將士紛紛站起來朝他們揮著手,友好地打著招呼。而阿拉伯騎兵也高舉著彎刀,吆喝著戰士們聽不懂的話,催著駱駝緩緩從十九旅側麵過去。從隔壁陣地上,有幾個軍官模樣的軍人迎了上去,徐永晉猜測這幾個人應該是旅部派去聯絡的。
“班長,我們下去看看吧?長這麽大,我還從來沒看到過阿拉伯軍人是什麽模樣的。”龍繩武躍躍‘欲’試想要下去。
“有什麽好看的?無非是兩個耳朵兩隻眼,一個鼻子一張嘴。”徐永晉對下去看熱鬧沒什麽興趣,他的興趣就是好好坐在山腰上舒展一下腰,放鬆小‘腿’肌‘肉’。
“班長,去看看吧,不過一點路,看了馬上再回來就是。”李光羽和龍繩武有著同樣的興趣。說著倆人不容徐永晉多說,拉起徐永晉朝下麵奔去。
作為班長,徐永晉當的有些不稱職,對如何告訴那些新兵保護生命安全,徐永晉也許有大把經驗可以跟他們介紹,可讓他們在其他方麵懂得一切服從班長說的話,徐永晉卻無法做到。作為一名從高中出來參軍的文化兵,學校學來的***、個人自由理念已經深深印入徐永晉思維深處了,並沒有隨著在軍隊這個大染缸待的時間夠長而有所改變。做了班長,除了嚴格要求班裏麵戰士如何強化軍事素質,希望他們能盡量在戰爭中活的長久一些,對戰士在日常生活中侵犯徐永晉權威的做法,他倒並不是很在乎,而且還覺得這是自己與戰士打成一片的象征。今日給李光羽、龍繩武一拉,徐永晉雖然不是很願意,還是身不由己給他們拽了過去。現在五連新兵占了不少比例,這些新兵從國內調到美索不達米亞後連土耳其士兵都沒怎麽看到(俘虜除外),更不用說盟軍了,這次阿拉伯軍隊光臨這裏,這些新兵豈有不看之理?於是山腳下放眼望去黃壓壓一片,人們看怪物一樣,簇擁在阿拉伯騎兵周圍仔細打量著這些人。
徐永晉被人們擁著到了山腳下,阿拉伯軍人他在發起‘春’季攻勢時看到過,早以不再希奇。為了給手下一個麵子,這才陪著他們下來看這群盟軍,徐永晉掃了兩眼,覺得沒什麽看頭正打算回去坐下來休息,在那些騎在駱駝上的阿拉伯騎兵人群中,徐永晉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仔細看看,覺得自己沒有看錯,徐永晉扯著嗓子朝那人大聲喊了起來。“王林斌!”
徐永晉看到的那人正是王林斌。王林斌自從擔任遠征軍——準確的說應該是海軍——與阿拉伯軍隊聯絡員後,他就整日與那些渾身散發著一股膻味的阿拉伯人‘混’在一起,氣味很是難聞,可工作如此,他連皺眉頭的權利都沒有。到後麵,王林斌在偶爾回到海軍時,雖然他自己沒感覺,可別人卻覺得王林斌身上帶著一股怪怪的味道,那些人的眼神徐永晉看到了隻能抱以無奈。他很想換一個好一些的工作,可歐陽上校卻覺得隻有徐永晉才適合擔任自己聯絡員角‘色’,於是徐永晉的想法在看到頂頭上司後,馬上變成了幻想。
整日跟著那些阿拉伯酋長、王子打‘交’道,讓王林斌很快熟練地掌握了阿拉伯語——在語言方麵,王林斌還算有些天賦。遠征軍每個月按時依照阿拉伯人需求,給他們供給武器***、物資金錢,這也讓王林斌在阿拉伯人那邊爭取阿拉伯人的工作開展的比較順利。阿拉伯人是現實的,英國人到現在還沒有進入巴勒斯坦,給予阿拉伯人幫助自然也是水中月鏡中‘花’,沒有各種援助,勞倫斯在阿拉伯人心目中的地位想高也高不到哪裏去。如不是勞倫斯指揮的別動隊在戰場上打了不少勝仗,恐怕勞倫斯就要卷起鋪蓋回家了。
和那些王公待的時間久了,作為年輕人,王林斌身上攜帶的冒險因子開始發作,使他不再想安穩的待在後方,整天坐著吹牛。他想打仗,想過一把將軍癮。在爭取了幾次後,不知是阿拉伯人看在王林斌爭取到的那些援助份上,還是王林斌靈巧的舌頭說服了人家,最後侯賽因王子同意王林斌到別動隊去,與勞倫斯一樣,幫助別動隊展開對土耳其人的遊動戰。
王林斌到了阿拉伯軍隊後,為了與同樣在阿拉伯軍隊中工作的勞倫斯搞好關係,對勞倫斯掌握的別動隊王林斌在武器***方麵給予了一定程度幫助,給別動隊的武器是最好的,***也是最充裕的,當然,別動隊總是衝在最前麵,打最硬的仗,裝備上傾斜一些也無可厚非。知道自己要到別動隊去,為了能多打勝仗,少打敗仗,王林斌自然在權力範圍內給別動隊更多的好處。三千人的別動隊原本已經配備了一九一二式輕機槍九‘挺’,六零迫擊炮三‘門’,為了王林斌‘私’心,現在這支規模並不大的別動隊再次進行了換裝,換裝後別動隊裝備了輕機槍四十五‘挺’,六零迫擊炮三十‘門’,八零迫擊炮十‘門’,卡賓槍一千五百支,在火力上,遠征軍一般陸軍部隊也無法和這支騎兵隊相比,要知道,戰爭剛開始時,戰鬥力最強的德軍一個一萬六千六百人的滿編主力師也不過擁有機槍二十四‘挺’,火炮略多,為七十二‘門’。三千人的部隊裝備如此眾多機槍、火炮,不要說一九一二年,就是現在,各***隊也沒有這樣編製的部隊。
裝備好不過是取得戰鬥勝利一個重要條件,部隊紀律是否嚴明、戰略戰術是否正確更加重要,別動隊成立這麽多時間,勞倫斯在隊伍裏影響還是很大的,將一群散漫的阿拉伯人訓練成了一支有著嚴明紀律‘性’的軍隊。王林斌在建功立業方麵還沒有走火入魔,對自己能力有個起碼的估計,他明白作為海軍人員,自己對騎兵作戰方式一點也不了解,自己也就聽故事一樣聽過建國戰爭中陸軍是怎麽打仗的,真要讓他指揮一支騎兵衝鋒陷陣,成就敵人威名的可能‘性’相當大。
明白自己能吃幾碗飯的王林斌到了勞倫斯指揮的別動隊後,並沒有如同勞倫斯所想是謀權篡位,將英國人的勢力完全從阿拉伯軍隊中掃除出去(這種例子實在太多,古代有,現在有,將來還是存在。),而是除了供給別動隊裝備以外,什麽事情也不‘插’手,任憑勞倫斯按照以前的樣子繼續帶領別動隊,指揮這支規模不大的騎兵部隊對土耳其人展開‘騷’擾戰。勞倫斯原本已經做好最壞打算,準備打起行囊灰溜溜回倫敦了,既然這個尖牙利齒的中國上尉沒有威脅到自己在阿拉伯軍隊中地位,回倫敦的打算自然可以放在腦後。
整天跟著那些阿拉伯騎兵東遊西‘**’,跟著他們偷襲土耳其人哨卡,炸鐵路線,伏擊運輸隊,有趣是有趣,不過這日子也未免太苦了一點,不像在後麵,跟著侯賽因王子整日烤魚烤‘肉’吃吃,偶爾還可以躲在帳篷裏喝二兩老酒——當然外麵要放上崗哨,給阿拉伯人看到中國聯絡員居然喝酒這影響也未免太壞了點。作為渾身充滿了活力的王林斌,他並不滿足隻是當個看客,在掌握必須的指揮能力之前,和勞倫斯與那些阿拉伯人指揮官探討一下騎兵戰略戰術是極為需要的。
阿拉伯人是騎兵遊擊戰高手,作為阿拉伯通,勞倫斯自然也知道如何用和西方正規戰鬥完全兩樣的阿拉伯人戰術開展戰爭,而王林斌,作為中國人,而且還是一名中***人,《孫子兵法》、《三十六計》之類的兵書是極為熟悉的,五千年的曆史讓中國出產了大量農民起義軍事家,要和強大的政fǔ軍對抗,那些居於劣勢的農民為了要在嚴酷的環境中求得生存,創造了不少戰術,加之北方的遊牧民族,南方的山地夷人對抗中央政權(當時稱為中國)也有他們一套,兜***、打轉子,聲東擊西、打的過就打,打不過就走……這些弱勢一方用來扭轉局勢的伎倆連小學生都可以隨便舉出兩個例子,王林斌知道的自然更多,不光這些,他還知道居於強勢地位的政fǔ軍都有那些手段對付這種遊擊戰。他所沒想到的是這些遊擊戰術在占盡優勢的時候也可以用,這不能說王林斌食古不化,完全是因為軍隊裝備‘精’良後,習慣以絕對優勢兵力、火力一舉壓垮敵人,對戰爭藝術重視程度也很自然與以前不同了。
粗通阿拉伯語的王林斌衝著阿拉伯軍人與勞倫斯連比帶劃說著印在他腦子裏的各種遊擊方式——說簡單也很簡單,無非是與生存相比,軍人的榮譽算什麽?打的過就打,打不過就溜;今日示敵於東,明日突襲於西;柿子(如果阿拉伯人了解什麽是柿子的話)要挑軟的捏,打仗要挑弱敵先打。光說這些粗線條的話自然效果不會好到那裏去,王林斌不光說,他還隨口將中國國內古時候一些比較經典的戰鬥搬出來證明自己說的沒錯。勞倫斯開頭聽著覺得世界上哪有如王林斌所說如此頭腦簡單戰爭白癡?不過聽的多了,人總會思考,加之反證一下自己率領這支阿拉伯軍隊作戰,勞倫斯又不得不承認這個嘴巴很厲害的中國人說的還是很有一套。
和阿拉伯人與勞倫斯‘混’在一起時間久了,王林斌每天不過是跟大家講講“故事”,勞倫斯也漸漸不再將這個中國人當成潛在的對手,而王林斌對真正的騎兵戰術也有了一些入‘門’。於是他也慢慢由一個看客過渡到率領一小支部隊獨立去搞些偷‘雞’‘摸’狗的勾當。至於這支別動隊,還是有勞倫斯負責具體行動計劃,隻是王林斌偶爾也能在勞倫斯跟前探討一下如何安排計劃。今天,他就率領著一隊阿拉伯騎兵單獨出來行動。
裹著貝都因長袍騎在駱駝上,滿身汗水的王林斌很意外聽到有人叫自己名字,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不一會兒工夫,他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竹竿?!你小子還活著啊!”意外的驚喜讓王林斌大笑著從駱駝上跳了下來,將韁繩丟給後麵的阿拉伯人,叫著徐永晉在學校裏麵的綽號咧著嘴迎了上去。“好小子,聽說你們鐵血團總是衝在第一線,我還以為你早就沒了呢!沒想到今天居然在這裏碰到你。”
當兵有些年頭了,自從迪迪陣亡後,徐永晉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聽到別人叫自己的綽號,今天給王林斌扯著嗓子這麽一喊,徐永晉覺得自己臉頰有些發燙。“胡扯什麽啊?怎麽有這種人?你還整天巴望著我早點死是不?真他娘的‘混’球。”
“上士……注意你麵前站著的是名軍官!怎麽能和軍官這樣講話?!”徐永晉正親熱的想上去給王林斌當‘胸’口揍上兩拳,身後傳來讓他討厭的聲音,不用扭頭徐永晉也知道是誰這樣說,除了“昭君”連長還有誰?這時候徐永晉才注意到王林斌身上的海軍軍官服,在肩章上還有代表上尉的一杠三顆黃豆豆。自己現在是基層士兵,而以前的朋友已經是上尉了,巨大的反差讓徐永晉覺得心裏被什麽東西堵上了,難受的很。
“沒關係,我們是老朋友了,用不著那麽多客套。”王林斌衝站在徐永晉身後的王兆軍連長擺了擺手,大大咧咧說道。說完了,王林斌很沒禮貌的不再理會徐永晉的頂頭上司,拉著徐永晉手喜笑顏開問道:“竹竿,你小子怎麽到這裏來了?哈,難道說你們這次是配合我們行動的不成?”
給王林斌“小子”、“小子”的叫喚,徐永晉有種很荒謬的錯覺。以前在學校的時候,這個全校學習倒數第一,好‘色’正數第一的家夥常常是自己取笑的對象,不過自己顯得太禮貌了,開口閉口總是想到對方感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現在還沒三十年呢!這個世界已經‘亂’了套,原本學校裏學習成績數得著的自己現在成了王林斌這‘混’球嘴裏的“小子”,這世界還真變化快啊。
“好消息!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徐永晉還沒有開口問到底配合什麽行動,背後山梁上有人一邊奔跑一邊大聲喊叫著。徐永晉和身邊的戰士扭頭朝身後看去,見五連通信員漲紅了臉連蹦帶跳從團部方向沿著山坡朝這邊跑了過來。“好消息!巴格達大捷!土軍、德軍十萬守軍停止頑抗,放下武器投降啦!……巴格達大捷!敵軍十萬成我們俘虜啦!我軍解放巴格達!”
山坡山腳下的軍人們聽到通信員喊的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不知是誰先扯著嗓子發出一聲吼叫,接著漫山遍野到處都回‘**’著戰士們呼喊聲,人們瘋了一般彼此擁抱,跳躍著,大張著嘴用勁所有的力氣發出各種聲音,凜冽朔風中,如山呼似海嘯,群山呼應,風雲變‘色’。
老兵喊著叫著,眼淚不由自主流淌下來,沒有誰去擦拭,任憑它不停地湧出來。從登陸美索不達米亞算起,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年半。遠征軍由開始的兩萬,一步步增添到六十萬大軍(包括後勤運輸部隊),為了拿下美索不達米亞首府巴格達,第十師損失了一個旅,遠征軍先後傷亡高達十萬,將近三萬將士遺骨異國他鄉,一年半過去了,曾經近在眼前,卻又好像遠在天邊的巴格達終於成了遠征軍勝利王冠上一顆璀璨的寶石,這讓這些經曆了生與死的戰士如何不‘激’動?
巴格達城內守軍是土軍第三、六集團軍;德軍第五集團軍的第三軍;德軍少將克雷斯(原來是中校,後來因為戰功榮升少將)指揮的由土耳其第三、第十四師、德奧技術炮兵組成的‘混’合軍,十萬守軍不光有,而且還要超出,不然也不會堅持快要半年了。不過這麽長時間圍困下來,十萬守軍早已在突圍與困守中消耗了大量兵力,到現在不光沒有十萬,連六萬都不足了。說同盟國十萬軍隊放下武器投降,這話說的有些過。隻是戰士們用不著考慮是投降了十萬還是投降了一萬,他們知道的是巴格達的同盟***隊完蛋了,美索不達米亞已經不再有任何同盟國勢力存在,遠征軍取得了一個輝煌的勝利,這個勝利對現在陷入相持階段的戰局而言,等於給協約國打了一針強心劑,對同盟國,卻是敲響了失敗命運的喪鍾。這麽長時間征戰,眾多戰友倒在戰場上,今天看到了勝利的曙光,人們又怎麽可能不歡呼雀躍?
雖然阿拉伯騎兵不知道這些盟軍士兵為什麽如此高興,高興的忘乎所以,可他們還是被現場氣氛所感染,跟著十九旅將士一起開心。不大一會兒的工夫,翻譯將巴格達被攻占的消息轉告給這些阿拉伯騎兵,與遠征軍將士一樣,聽到巴格達方麵的同盟***被圍殲,騎在駱駝上的阿拉伯騎兵也陷入瘋狂中。巴格達守軍的存在讓遠征軍主力被牽製在巴格達,現在這些牽製遠征軍主力的敵人已經不再存在,按照遠征軍與阿拉伯王公們的協議,強大的遠征軍將幫助阿拉伯人解放巴勒斯坦,重現阿拉伯人曾經有過的輝煌。不分官兵,不分種族,大家陷入同樣狂喜。有人‘操’起步槍朝天空放槍,很快,人們有樣學樣,清脆的槍聲在山穀裏回‘**’。
“請問,您是遠征軍駐阿拉伯聯軍聯絡員王林斌上尉嗎?”王林斌正手舞足蹈,掏出手槍,將一發發子彈打到天空去。身邊有人拽了拽他衣角,王林斌這才注意到有人在朝自己說話。看看說話的臂章上通信兵標識,王林斌點了點頭,那名通信兵在得到肯定答案後,很高興地衝王林斌行了個軍禮,繼續道:“報告上尉,我是三十八團下士通信員,逢團長指示,請您到團部去一趟。”
“現在?”
“現在。”
“林斌,你剛才說配合什麽行動?”注意到團裏麵通信員過來找王林斌,徐永晉壓抑下狂喜,衝著王林斌問道。
“嗬嗬,按照上級指示,阿拉伯聯軍將進攻大馬士革,為此需要派出部隊對庫爾德斯坦、亞美尼亞發起牽製‘性’攻勢。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隻要到時候服從上級下達指示就是了。……好兄弟,我現在要到你們團部去,要是有機會,等空下來後咱們再聊。”王林斌話說的不清不楚,沒說完轉身跟著團部通信員朝團部大步過去,留下徐永晉望著王林斌的背影發呆。
歌聲響起,興奮的軍人們在歡呼與放槍後,覺得還是無法宣泄自己‘激’動之情,於是有人帶頭唱起了軍歌。洪亮的歌聲此起彼伏,正唱著,天空傳來輕微的馬達轟鳴聲,一抬頭,四架三翼戰鬥機排著整齊隊型從隊伍上空飛過。飛機飛的高度不是很高,機徽與機首猙獰的鯊魚頭清晰可辨。遠征軍空軍!這時候看到給予遠征軍作戰極大幫助的空軍飛機,下麵的戰士不再唱歌,將軍帽摘下來,朝天空拋去,朝著飛機高喊著。
***已經進入秋天,漠北雪早已下過不知幾場了,而南方秋老虎卻讓人們覺得有些‘潮’熱。老舊的木板房,用來擋風遮雨的木板接著地麵部分泛著成塊的青黑‘色’,房子顯得有些破敗不堪了。‘春’節貼的‘春’聯還留在房‘門’兩邊,隻是紅‘色’聯紙現在變成了白‘色’、淡黃‘色’,黃昏,金黃‘色’光芒照在‘春’聯上,給這不知什麽時候貼的‘春’聯帶上了一點紅‘色’。落日餘輝灑在‘門’前小河河麵,留下了萬點碎金。
“媽!”房‘門’被人猛地一下推開了,正在裏麵燒飯的劉舜英拿著鍋鏟從廚房探出頭朝外麵看。不過四十出頭的劉舜英現在兩鬢已經有了白發,人的臉‘色’也顯得蒼白了許多,眼角邊魚尾紋更多也更深了,兩頰朝裏麵凹陷,看起來下巴與額頭顯得特別突出。“招弟啊,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你來的剛好,幫我把這把菜洗洗去。”
“媽!好消息!”徐倩好像沒有聽到母親使喚自己,一路小跑衝到劉舜英跟前,笑逐言開衝著劉舜英喊道。
“這孩子,這年頭還有什麽好消息。隻有你弟從戰場回來了,複員以後不再上前線,我這心才能放下來……”
徐倩顧不得淑‘女’形象,漲紅了臉尖聲叫道:“我們解放了巴格達,美索不達米亞戰事結束了!小弟和明海終於可以回家了!……真的,這是前麵剛剛發來的電報!”
劉舜英不能置信地看著站在麵前的‘女’兒,手中鍋鏟不知什麽時候掉到地上。嘴裏喃喃道:“戰爭結束了?小弟他好回來了?”劉舜英眼角淌出兩滴淚水。
徐倩眼裏擒著淚‘花’,肯定地點點頭:“電報說我們勝利了!中東那邊的遠征軍很快就可以回國了!”
劉舜英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了,雙手合十。“菩薩保佑……小弟他總算可以回來了。”
勝利了嗎?是的,勝利了,同盟國在美索不達米亞的軍隊已經‘**’然無存,作為協約國,中國遠征軍算是達到了自己出兵的目的。隻是平民劉舜英和她的‘女’兒徐倩不知道,作為參加戰爭的中國,在美索不達米亞的勝利,這隻不過拉開了更大規模戰爭的帷幕,後麵還有更嚴酷的戰爭等候著徐永晉和他的戰友。
(第三部上半部·完)
暫停說明:因為寫新的東西,後麵章節留待以後再繼續吧!
中華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