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驛站的顧沉央就不知道原來在自己的身上發生了那麽多事情,自己居然影響了那麽多人,她隻是在做她該做的事情:思考。

楚寧遠一回到驛站便看到她坐在院子裏,單手拖著下巴,看著遠處,似乎在深思著,入迷到連他走到身旁了都沒有沒有發現。

“央兒,在想些什麽,這般入神?”直到楚寧遠的聲音響起來,顧沉央才回過神來,愣愣的看著他,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我們來南漠多久了?”良久,顧沉央才突然問道。

“半個月了。”楚寧遠淡淡的回應道。

顧沉央也沒有想到,他們來南漠居然已經有半個月了,隻是卻什麽也沒有做成,沒有跟原計劃一樣,重新以王妃的身份近九王府,而且就想要見容言也隻能偷偷的去見。

她似乎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很無奈,又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感覺。

“怎麽樣?”楚寧遠看出顧沉央的不對勁,便又開口問道,隻是顧沉央依舊是搖了搖頭,並沒有回應他。

卻在顧沉央起身,欲要回房的時候,楚寧遠又突然說道,“如果你不喜歡這樣的日子,我們大可回楚國。”他看得出來,顧沉央不喜歡當著楚凝煙的生活,雖然也是她自己,但是卻又不是真正的她。

顧沉央愣在原地,她是不喜歡這樣的生活,但是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回楚國,畢竟南漠是她生活了兩輩子的地方。

“明天,我想去一趟鳴山寺。”

隔天,顧沉央便真的來了鳴山寺,但是不是大張旗鼓的來,而是偷偷的來,除了楚寧遠之外,沒人知道她來鳴山寺。

一到鳴山寺,顧沉央便找了之前看得出她是外來人的方丈。

“女施主你怎麽來了?”方丈見到顧沉央時便一眼就能認出她就是顧沉央,而一點驚訝都沒有,再看顧沉央,她的臉上顯然也沒有一絲驚訝的感覺。

“我隻是好奇,方丈是如何知道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的?”昨天晚上她做了一個夢,夢裏沒有容肆,沒有容言,更沒有這片大陸,這個時空,她回到了21世紀。

所以她害怕,她會不會真的如同前世一樣,突然又穿越了回去?但是方丈並沒有給她回應的打算,顧沉央便又接著問,“我會不會突然消失?”

方丈看了顧沉央一樣,又低下頭繼續看他的佛經,然淡淡的說道,“老衲曾跟女施主說過,既來之則安之,也跟女施主說過現在女施主就是這具身體的主人,何須在意前世的種種。”

盡管方丈這般說,但是顧沉央依舊十分擔心,總歸心上有所在意的人,便會擔心,或者說她已經習慣這個時代,而不願意離開了。

看到顧沉央依舊一臉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方丈又問道,“女施主是否想要離開?”

“不。”顧沉央斬釘截鐵的說道,她不舍得是這個時代裏的人,顧相言,顧宇楓,還有容言跟容肆。

“既然如此,女施主在擔心什麽?”

“我昨晚夢到我回到原來的世界了。”沒有容言跟容肆的世界,她仿佛行屍走肉般。

“女施主無需擔心,既然你已經來到了這裏,也成了這具身體的主人,便不會載回到你原來的世界的,除非……”說著,方丈又頓了頓。

“除非什麽?”

“除非,女施主的內心渴望離開這裏。”

聽到方丈的話,顧沉央輕鬆了一半,而後才告別了方丈。

卻在回京都的途中遇到了沈初月。

“沒想到公主也知道鳴山寺?”沈初月看著她,臉上滿是懷疑,後者卻隻是笑了笑,並不打算理會沈初月,這般樣子更是像顧沉央了。

沈初月看著她,仿佛看到了顧沉央一般,隻覺得她像極了顧沉央,這樣想著,她便問道,“你真的不是顧沉央?”

楚凝煙看著沈初月,反問道,“那你覺得我是不是顧沉央?”

沈初月卻回答不上來,因為她真的不確定,雖然明知道……心裏也早已經接受了顧沉央墜崖而亡的消息,但是此時卻出現了楚凝煙。

“我不知道。”沈初月看著她,一時失神,“你是……不……你不是。”沈初月看著顧沉央,一時亂了陣腳。

沈初月既希望她是,卻又不希望她是,但是不希望占有更大的成分,或說不願意相信吧。

“為什麽覺得我是?”

顧沉央看著沈初月的眼神,心裏也不是很舒服,她知道沈初月一向恨她,但是此時她的眼裏卻沒有一絲恨意,更多的是好奇跟疑惑。

沈初月上下打量著楚凝煙,最後的眼神卻停留在她的身上,看著她結結巴巴的說,“不,你不是,央兒……你不是央兒。”說完,便讓丫鬟扶著她上了馬車,回京都了,而並不再繼續去鳴山寺。

也許她會好奇楚凝煙去鳴山寺做了什麽,也許她真的懷疑楚凝煙便是顧沉央,但是她卻不願意承認,便走了。

顧沉央看著沈初月的馬車,心裏也是一陣感慨,歎了一口氣之後,才上了馬車,“去蘭鴦閣。”

有些事情,她好奇很久了,但是卻一直沒有問,這會兒見到沈初月才突然想起來,也更加好奇。

來到蘭鴦閣後,便看到蘭閣主坐在哪兒喝茶,似乎見到她也頗為意外。

“今兒個,怎麽得空過來?”

“宮風吟的孩子怎麽回事兒?”她剛回到南漠就聽說了,宮風吟在她墜崖的消息傳來不久之後便小產了,比起沈初月,她更好奇宮風吟為什麽會小產。

蘭閣主一愣,顯然是也沒有想過顧沉央會突然問起這個已經過去很久了得事情,卻還是回答了。

“你該知道,一山不容二虎。”

蘭閣主的回答過於敷衍,顧沉央顯然是不會相信的,她搖了搖頭。

“我要聽實話,沈初月是壞,但是我知道,她不敢害宮風吟,何況那還是容辭的孩子。”以顧沉央對沈初月的了解,她確實不敢,也不會這樣做,所以隻會是另有其人,也正是她懷疑的原因。

蘭閣主反而笑了,偏著頭看著顧沉央。

“你這般相信她?”

顧沉央搖了搖頭,她不是相信,而是了解,沈初月在意容辭,比在意自己更多,因為她愛容辭。

“我以為……”蘭閣主剛開口,就被顧沉央打斷了,“不要轉移話題,宮風吟為何會小產?”

蘭閣主沉默了良久,而後才繼續說道,“是容辭。”

這個答案顧沉央不是沒有想過,但是她不確定,或者說找不到說服自己的理由,宮風吟懷的是容辭的孩子,如果容辭想要繼承皇位,那他便該知道夫憑子貴,有了孩子,他更能得到皇上的認可,但是他卻……

“為什麽?”

蘭閣主搖了搖頭,卻不語。

“與我有關?”直覺告訴她,與她有關,而且蘭閣主不願意告訴她,許是知道些什麽,所以才不願意說的。

“那會兒你墜崖的消息剛剛傳來,許是因為宮風吟說了什麽不好的話,容辭才會踢了她。”

但是容辭為何在得知宮風吟小產之後卻一點也不難過,更沒有任何的悔恨之意她也不知道,她知道的也隻有這麽多,能告訴顧沉央的也隻有這些。

蘭閣主說完,顧沉央再次沉默了。

她跟蘭閣主一樣,不知道容肆為何要這般對宮風吟,為何連他自己的孩子的都不在意,但是她卻有些心疼宮風吟。

大抵是因為她當了母親,知道母親失去孩子時的難過,亦如她當初聽到容肆跟白老說要將孩子打掉時的心情,而宮風吟卻是真真正正的失去了孩子。

另一方麵,她又再一次認識到了容辭的狠心,對她,就連對他自己的孩子也依舊如此,這一刻,她突然覺得容辭好可怕。

好在這一世,她脫離了容辭,遇見了容肆。

“怎麽,心疼宮風吟?”蘭閣主看著顧沉央的樣子,也想到她可能是在同情宮風吟,但是她似乎忘了,宮風吟一次次的害她,又莫名其妙的恨她的女人。

顧沉央看著蘭閣主,搖了搖頭,“我隻是覺得她可憐,作為一個母親,她確實很可憐。”

蘭閣主點了點頭,她沒有當過母親,也不能體會母親的心理,同時她也並不覺得宮風吟可憐,反而覺得她咎由自取,點頭也不是認同,而是表示她知道了顧沉央的想法罷了。

“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也許這就是宮風吟命裏該有的節數。

蘭閣主再次點頭,這一次她是認同的。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亦如宮風吟,亦如沈初月。

“該知道的,我也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時間也不早了,我想,我該回去了。”說著,顧沉央便起身,欲要離開,卻被蘭閣主叫住了。

“這是容肆給你的?”蘭閣主指著顧沉央腰間的那塊玉佩說道。

顧沉央順著蘭閣主的視線看向自己腰間的玉佩,反問道,“有問題?”這是她之前在容肆那會搶過來的,不過是為了隱瞞花頌她去找容肆做什麽,後來便一直戴著身上,也沒有覺得不對勁的地方。

“這些日子你一直戴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