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什麽人?”
信封裏的照片忽然被傅言猛地反扣在桌麵上,雖然力道不重,但卻泄露了他真實的情緒。
此時他冷峻的臉上布滿凝色,深邃的雙眸看著站在桌子對麵的女生帶著一絲危險的神色。
“哎呀,人家也很想說的,但是站久了也是好累的。”
楊樂童嗲著聲音,軟著身子扭捏了一下,與傅言對視時的眼神忽然顯得無比委屈。
“坐吧。”
傅言記得,這個女人目前與歐陽哲的關係還算密切,但這也不代表她就可以有談判的條件了,但從她的眼神中不難看出,這個女人是打定主意吃定他了。
“謝謝傅太子,就知道您會憐香惜玉的。”
見目的達到,楊樂童頓時笑的合不攏嘴,能讓傅言妥協已經就是最大的贏家了,她聰明的適合而止,並不會得寸進尺要求更多。
“楊小姐,不如開門見山的說吧,金錢名利,你想要的是什麽?”
照片上的是錢多多孩童時的樣子,如果不是她跟小時候的模樣沒有差別,也許她也未必能夠認得出來是她。
讓傅言疑惑的是,為什麽照片上的她看上去要比現在孱弱許多,雖然水靈的雙眸依然顯得很是精神,但整個人卻是極其消瘦的。
“不不,錢吧夠花就好,而且現在知名度也漸漸打開了,出名是遲早的事情,這些我都用不上了。”
想不到楊樂童竟然不為這些利益而來,那她會是代表歐陽哲來的不成?
傅言神色微斂,冷峻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然之色,看著她的目光也變得有些打量起了起來。
“那你想得到的又是什麽?”
他冷冽的語氣讓楊樂童表情一怔,頃刻又反應了過來,感情人家以為她是要獅子大開口呀?
雖然她的確有這麽想過,但比起她身上背負著的深仇大恨,這些名利都隻是過眼雲煙而已。
“傅太子,請別用這種防備敵人一般的眼神看著我,我鄭重的向你保證,這次來我絕對是幫助你的,隻要聽我說完接下來的話,你盡管查證,如果有半點不靠譜隨便你怎麽處置我,我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
楊樂童終於收斂起玩世不恭的態度,說話時站起身向傅言微微鞠了一躬,臉上神情顯得無比莊重的模樣。
傅言垂眸不過幾秒又再次抬眸直視向楊樂童。
“真假我自會評斷,楊小姐不需要揣摩我的想法,先坐下來說吧。”
這時候已經不能放任過任何的線索了,不管這個女人抱著什麽樣的目的來的,在她的手中已經掌握了有關於錢多多的訊息,就算此刻她選擇退縮都斷然不會放她離開。
“謝謝傅太子,我保證,這個故事真實可靠,不但跟我有關係,甚至跟錢小姐,傅太子你,甚至還有更多的人都有直接的關係!”
楊樂童不但沒有因為傅言的話感到輕鬆,反而有種從未有過的沉重。
在她醞釀了幾次後,終於緩緩開口說道:“我的父親叫祝善,是一位隱世的醫者,我們家住在外界人最害怕的魔鬼叢林裏,一直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可直到我七歲那年,家裏忽然來了兩位不速之客,從此這份寧靜再也維持不了多久了。”
她的眼眶中漸漸變得猩紅,臉上神情也變得有些僵硬起來。
“那兩個人裏,其中就有她麽?”
當越接近真相的時候,傅言竟也會緊張的手心冒汗。
魔鬼叢林,這個熟悉到骨子裏的名字,許久的塵封的往事再次一慣掀起,許多不願想起的往事就在這刻無比清晰的重現在腦海中。
“是的,錢小姐就是其中之一,而帶她來的,就是現在的杜範雲。當時比我大一歲的她精神狀態很不好,所以杜範雲找到了我的父親,請求他治療錢小姐的病情。我父親比較念舊,杜範雲也曾經有恩過他,所以我父親沒有猶豫便答應了。那時候的錢小姐其實很內向,經常一個人不說話坐在角落裏,但在我父親耐心的治療下,她的病情總算有所好轉,杜範雲偶爾會過來看看她,有時候會帶他的兒子過來,也就是杜飛。”
楊樂童陷入了以往的回憶中,那些從她口中說出來的往事,猛然間讓他好像記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楊小姐,請問當年有沒有曾經救治過由多多帶回去的一名受傷的少年?”
“你怎麽知道這事的?不對,我記得不止一個男的跟她回來的,是由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背著受傷的男生回來的。”
她的答案無疑是奠定了存在心裏許久的疑團,原來當年救他的小女孩就是錢多多,她就是他心心念中的那個女孩!
該說激動還是激動呢?明明已經不在乎的事情,但有一天得到證實之後,心還是無比的動容著。
傅言開始確定,或許楊樂童此行的目的真的跟他預想的利益無關。
“沒事了,你繼續說。”這件事情他是不會告訴任何人的,絕不會告訴他就是當時的一名主角。
“好,我剛才講到哪裏了?哦,對了,杜飛會經常來陪她玩,我也跟她慢慢的混熟了。我曾經聽過我父親說過,那時候的她是因為受到了某些刺激造成的精神創傷,而且頭部也曾經受過傷,但當時父親還沒到完全根治她的能力,隻能靠藥物保守治療。就在她病情有所好轉的時候,杜範雲跟我父親兩人在房間裏進行了一次密談,期間還傳出吵架的聲音,後來錢小姐就被他接走了,我當時還問過父親,為什麽要這麽匆忙接走她,可是我的父親很無奈的說了一句,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夠管的。”
楊樂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雙手忽然緊握在了一起,整個人有些打顫了起來。
“喝杯熱水,放輕鬆點。”
傅言起身端過一杯溫水放在了她的麵前,目光淡淡掃過她臉上不時閃過的複雜神情。
“傅太子,你知道錢小姐走後發生了什麽嗎?”
她看著他突然笑的無比淒冷,眼底的絕望毫不掩飾。
“如果你不想說的話我尊重你。”
這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讓他更加的確定了,杜範雲一定對他們做過什麽。
“不,我想說,這件事情我背負了十年,再不說我就枉為人女!”
楊樂童舉起杯子猛地灌下了半杯,最後盯著傅言沒有再移開過一眼。
“那一天晚上的場景,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看著自己的父親倒在血泊中自己卻隻能做一個窩囊廢,能反抗都不敢反抗的懦夫!雖然我沒有看清是誰做的,但我非常的肯定,一定是杜範雲,是他殺了我父親,除了他沒有別人了!”
她恨不得咬碎了牙齒似得,可愛的娃娃臉上布滿了仇恨的神情。
“為什麽這麽肯定是他做的?你有證據?”
傅言的話戳中了她的傷口,這是她終於忍不住流下了眼底盈聚的眼淚。
“我如果有證據的話,早就親自找他報仇雪恨了!那天晚上我隻記得一道很高大的背影,在殺完我父親後,他也發現了躲在角落裏的我,那時候我以為自己真的就這麽完了,他將我捆綁了起來,全程我隻看到他戴著墨鏡口罩根本看不到他的樣子。他把我扔在了父親的身邊,我嚇得忘記了哭忘記了喊,直到房子著火後,聽見了父親還有一絲微弱的呼吸,我知道我不能死,必須逃……”
火海的陰影是她這輩子最為痛苦的事情,她雖然僥幸逃出生天,但也被火灼傷了背部,那十幾次植皮的慘痛經曆,都被她心裏那顆仇恨的種子所掩蓋了。
“如果你所說的都是真實的,那你想我怎麽做?”
傅言不得不承認,就算他再狠,也不會讓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更不會殺人放火做出這樣滅絕人性的殘暴手段。
如果杜範雲真的是這樣的人,那麽錢多多的身世就更為重要了。
這樣冷血的一個男人,真的是他記憶中恩師的那個他麽?
他的心境同樣複雜,不是因為被杜範雲顛覆了的人性認識,最重要的是錢多多她,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她一直當成父親般的男人卻是個殺人凶手,她真的能夠接受這一切麽?
“傅太子,我沒有其他的要求,我隻希望你幫我將他繩之以法!親眼看見他揭開這張虛偽麵具後的下場!”楊樂童激動的不斷強調著,通紅的雙眼死死的盯著傅言說道。
“這個要求我可以考慮,但我同樣有個問題要問你,多多她為什麽對當年的事情毫無記憶,甚至不記得去過魔鬼叢林的事情?”
傅言不由得想到了她服用的那些精神藥物,如果杜範雲殺光了祝善一家人就是為了掩蓋住錢多多治病的過去,那也不是沒有可能。
“哼,這個人渣連殺人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想對付手無縛雞之力的錢多多又算的了什麽事情呢?不過我記得,父親無意間曾經提過,杜範雲不希望她想起以前的經曆,免得對她造成其他方麵的傷害。醫者父母心,我父親肯定以杜老賊的要求為先了,現在想想,這背後一定沒有那麽簡單!”
楊樂童的話深深的說中了傅言心中所想,就在他得知這消息的同時,杜飛那邊也有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