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懿坐進車裏,雙手顫抖捂著腦袋。
太疼了,像要裂開一樣。
眼淚也不由自主的流出來。
完了,他們肯定會討厭她的,劉時靜肯定也會站在自己媽媽那邊,現在肯定在埋怨著她。最疼木懿的二姨夫也肯定對她今天的做法很失望。
可是,她覺得自己沒錯…應該,沒錯吧。
她怎麽這麽惹人討厭呢?
張書靜就肯定不會這樣做…從小到大就屬木懿最不討人喜歡了…她永遠是被遺忘在角落的那個永遠都是充當著背景牆。
也是,像她這樣的誰會喜歡呢?
木懿現在特別想狠狠的抓自己,直到抓出血。手漸漸下移,正想要抓的時候車門突然開了。
木懿立刻把手背在後麵,像躲在一處偷偷玩手機被家長抓包時一樣。
小舅媽坐上來,把果兒抱好,低聲安慰木懿:“你做的對的了,對他們就得這樣!”
是嗎?那你們為什麽沒一個人像我這樣做呢?
木懿突然覺得好累,是真的好累。
做人真的好累…
回家的路上小舅也安慰木懿,說她做的對。然後又勸生氣的木懿媽,說他們做的確實過分,木懿也是為了你好。
木懿靜靜摸著淚,木懿媽也不說話了,似是聽了進去。
上樓的時候木懿媽開口了:“對不起寶貝,媽媽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那時候總不能讓三姨沒麵子。你說她請大家去吃飯,結果鬧的不高興,她也挺難做的。”
無論何時,木懿媽第一時間考慮的永遠都是別人。
木懿淚也幹了,擺擺手表示沒事。
母女二人就這麽安靜的到第二天早上。
木懿媽就和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溫和的問木懿早飯吃雞蛋炸饅頭行不行。
木懿感覺胸口有口氣出不去,憋悶的難受。
但還是點點頭。
木懿媽做飯的時候木懿走到餐桌邊,剛想坐下就發現木懿媽的包在椅子上放著。
木懿歎了口氣,拎起來,隨手放在旁邊的椅子上。由於沒放穩,包口又是開著的,東西嘩啦啦掉一地。
木懿歎了口氣隻好彎下腰去撿。
結果發現兩個紅色的小本。
結婚證。
萬一是假的呢?木懿想。她拿著結婚證走進廚房,木懿媽扭過頭,看到木懿手中的東西,關了火。
“媽,這是那種地攤上五塊錢兩個的那種假的嗎?”木懿的聲音在顫抖。
木懿媽深吸了口氣,看著木懿的眼睛,說:“不是。”
怎麽說那種感覺呢,像是溺在水裏的時候拚命揮舞著手腳卻無濟於事的無力感和酸麻感。
木懿媽張著嘴說著什麽,木懿沒有聽清,因為那個聲音又出現了,“你看,她結婚都不告訴你,你還有什麽用?”
“怎麽?你還要當她的伴娘捧著花跟在屁股後麵?”
“算了吧,沒人願意要你的。”
木懿哭著大聲喊她:“你別說話!”
木懿媽愣了一下,以為木懿在喊自己,於是立刻氣到:“我怎麽了?憑什麽不讓我說話?你這孩子怎麽回事,好好和你說話你不聽,非要我生氣?”
木懿頭痛欲裂,但聽了進去,她隻能用手粗魯的按太陽穴,說:“我不是說你,媽媽。”
木懿媽看她這個樣子更來氣,“你和你那個爸爸簡直一摸一樣,咋不咋就在那兒裝難受,怎麽就一點兒也不像我。”
“看吧,她想把你扔給你爸,她已經做好準備了,她是不會要你的。”
那個聲音又來了!
木懿使勁拍打自己的頭,想把這個聲音趕出去。
木懿媽皺著眉,冷聲道:“你這是幹什麽!能不能正常點兒?”
木懿哭著搖搖頭,一出聲聲音都是虛的:“不是,這兒有個聲音,她在說話,她在說話我不想讓她說話!”
木懿媽嘲諷的笑了下,“事情已經成定局了,你在這樣也沒用。你都多大了啊?還玩兒小時候那一套?撒潑打滾都沒用了,你死心吧。”
木懿抖著身體,對上媽媽的眼睛。
眼裏是嫌棄、嘲諷、不理解。
木懿突然扇了自己一耳光。
頭腦裏的聲音立刻消失了。
木懿媽震驚的看著她。
木懿扯了個笑,問她:“怎麽了?這不是你在我小時候經常幹的事兒嗎?”
生氣的時候扇自己耳光,木懿很小的時候就見過了。
木懿媽是個很奇怪的人,有時候是天使,有時候就變成了惡魔。
報複的快感襲上心頭,木懿又扇了自己一巴掌。
就在要進行下一次的時候木懿媽緊緊攥住木懿的胳膊,這才有點兒著急,“你這是怎麽了?”
怎麽了?木懿也不知道。
“放開我,讓我自己安靜一會兒。”
木懿聽到自己說。
木懿媽放開她,木懿行屍走肉般回屋鎖了門。
木懿蹲在角落裏,環抱住自己的身體。壓抑著輕聲哭著。
越哭越想哭,眼淚就和不要錢似的,一顆一顆順著臉頰滾下來。
為什麽一定要讓她經曆這些呢?為什麽?
到底為什麽?
木懿哭的頭疼,就使勁兒用手去拍,去打,到最後腦袋似乎也沒了知覺。
木懿哭的累了就歇會兒,之後想到那些傷心事就又哭起來。
哭到最難受的時候胃裏翻江倒海,木懿趕緊抱著垃圾桶,但因為早上隻喝了杯水,吐出來的都是酸水。吐到最後就隻是幹嘔了。
木懿媽敲過一次門,說飯已經做好了,讓木懿出來吃,她要出去買菜了。
木懿沒有回應。
在聽到關門聲後,木懿放聲大哭。
這時候電話突然響了。
是沈明錚。
木懿真的好想好想沈明錚。
她接起來。
“軟軟!在幹嘛呐,給你發微信你都沒回我!”
木懿想正常點和他說話,但想哭的感覺總是壓製不住。
木懿一直不說話,沈明錚忙問:“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木懿再也繃不住,哭了起來。
木懿哭的撕心裂肺,沈明錚心疼不已,柔聲道:“乖,你在哪兒呢?”
“我…在…在家。”木懿抽抽嗒嗒的回話。
沈明錚放開免提,一邊穿衣服一邊緩和她的情緒:“是不是又坐在地上了?”
木懿嗯了一聲,沈明錚又說:“那現在慢慢起來,坐到個暖和的地方好嗎?你著涼了我會心疼。”
要說暴力和嘶吼是讓木懿崩潰的毒藥,那沈明錚的溫柔就是她唯一的解藥。
木懿乖乖照做,起身時因為腿軟還踉蹌了下,緩了下才坐在**。
“我坐好了。”
沈明錚笑了一聲,“乖,軟軟先去躺一會兒好不好,我去找你?”
木懿說:“可是你離我那麽遠。”
沈明錚已經穿戴整齊下了樓,帶上耳機點開買票的app,買了最近的一趟車,說:“不遠,我們現在相隔三個小時。”
木懿擔心的說:“這樣太折騰了,而且,而且我覺得好愧疚,又讓你為我付出了。”
沈明錚笑著說:“傻瓜,我心甘情願的。你就乖乖睡一覺,等我到了給你打電話。”
木懿點點頭,但沒有睡著。
她不想讓沈明錚看到這些不堪的家,以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