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花非霖所說的離開這裏肯定不會是指放他們走了,楊木衣三人都明白其中的意思,雖然三人都早已經有所心裏準備了,但是真的到了這一刻還是覺得有些不安難受。

沉默了好一會,花非霖都已經離開許久了,白穎的眼裏水汪汪一片望著楊木衣:“木衣,沒想到我們的緣分這麽淺,早知道這樣當年我就不會離開你身邊了,白白的浪費了我們三年的相處時間。”

楊木衣也想起了那分別的三年,自己像是一個傻瓜般的四處的打探著白穎的消息,同時又想起了那一個跟隨在自己身後的另一個身影。楊木衣努力不去想起他人,對著白穎說道:“這就是我們的命運,當年我們都還小,而且現在我們也已經知道了這一切的背後都有著花非霖在那裏搗鬼不是麽?不管怎麽說,我們相遇相知相親相愛了一回,就算是死,也死而無憾了。”

聽到楊木衣的柔情款款,白穎眼中的淚珠盈眶而出,臉上卻是帶著燦爛的笑容,微微的閉上眼睛說道:“是啊,此生與你相愛一場已經無憾了,而且能在這麽美麗的年齡與你一起離去,在你的記憶中永遠的留下最美的時刻,我更是知足了。”

白穎的話語讓楊木衣很是感動,有心想著要開點玩笑讓氣氛不這麽傷感,但是怎麽也說不出來。他不可能沒心沒肺的說出“我都死了,還有什麽記憶”之類的話語來。

白穎的臉上微微一沉,歎了口氣說道:“隻是可惜了麗華了,她為你付出的一點都不比我少,甚至比我多多了,我不在你的身邊的時候都是她陪伴著你,可是沒想到最後的結局卻是如此。”

如果此刻楊木衣能夠自由的活動,他肯定第一時間將白穎擁在懷中,柔情蜜意的同她說著情話,不讓她想著那些個他們都不願意提起的人來,但是此刻的楊木衣卻是什麽也不能做。楊木衣也是長歎了一口氣說道:“我是對不起蕭麗華,辜負了她的一片癡情。但是感情的事情是沒有辦法用付出回報這種交換來解決的,我喜歡的是你,我心底的那一個人也隻是你。”

白穎徹底的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了,這樣也好,讓生命為愛情做主,這樣的離去至少不會讓她再麵對著蕭麗華了,每次麵對著蕭麗華她都會有一種小三的感覺,隻是覺得偷偷摸摸的,至少從明天之後不會有那種感覺了。蕭麗華能陪伴著楊木衣一起出生入死,她也能;蕭麗華能給楊木衣帶來可憐,她也可以。在她沒有陪伴楊木衣的時候,蕭麗華陪伴在了楊木衣的身邊陪他度過了艱難的時月,但是此刻,陪伴著楊木衣一起勇敢的麵對死亡的人,是她白穎。

“你們倒是如願了,不能同生但能同死,說來還是浪漫的殉情。可憐我一個人,白白的給你們當了陪葬品,還落不下個什麽浪漫的名聲,真實晦氣。”白翼鬱悶的說著,看著白穎與楊木衣兩人在那裏卿卿我我的對白忍不住的就訴苦了,他的心裏很是想念那一個曾經的夢中情人,隻是可惜現在的那個夢中情人已經是羅敷有夫了,白翼也隻能是再次在夢中相聚了。

“大好的青春你不知道自己找上一個女朋友,你怪誰啊”楊木衣毫不介意的對白翼進行著詆毀,當然更多的是為了讓白翼放開心懷,不至於鬱鬱寡歡精神不振,“你這歲月正是人生最美好的時光,受異性吸引,談戀愛是人的天性,你又不是衛道士,有了暗戀的姑娘而又不敢去追求,那你也隻能如此了。”

白翼仰天大吼著:“啊我不甘心啊,我還是個處男就要離開這個人世了,我不甘啊。”聽到白翼的話語,楊木衣與白穎不由的互相對視了一眼,兩人的臉上都流露出了一片羞紅的顏色。楊木衣顯然已經記不起自己曾經的荒唐事了,他在那裏憧憬著曾經自己的手隔著衣服在白穎的嬌軀感受到的溫柔,而白穎則記起了曾經與蕭麗華一起聽過楊木衣與苗姬的牆腳,那時一種怎樣的心慌啊。

白翼顯然並沒有注意到兩人之間的曖昧情愫,他依舊在那裏抱怨著:“這些年跟著花非霖,一直都是和那些個老人家打交道,最多的也就是些中年婦女了,就沒有機會與阿妹結識,啊……花非霖害了我啊”他的這一句花非霖害了他顯然與之前的類似的言語明顯有著本質上的不同,自從關押在了這裏之後,白翼的話語越來越多了,這也是空虛寂寞之下的人的一種本能的反應,生怕自己關押的久了,沒有人與之說話,都忘了怎麽說話怎麽與人交流了。

三人嬉鬧著說著話,如果不是場景不對,聊性方艾的三人指不定還會點上一杯米酒,要上一碟花生米,徹夜的談著各種各樣的事情呢。因為都知道第二天就要離開著人世了,三人一直都很是亢奮沒有丁點的睡意,一直聊著各種話題,很是小心謹慎的避免著那些不願意提及的話題。

但是一整晚這麽長的時間,三人還是不可避免的談到了那些話題,談到了白穎姐弟的阿爹阿娘,聊到了楊木衣的父親以及外公外婆,聊到了易雅馨。談到以後就見不到這些人了,以後這些人也見不到自己了,以後他們就要那麽孤獨的生活下去了,三人忍不住的流出了眼淚,哽咽了聲音,就連一直以為自己非常堅強非常獨立了的楊木衣都忍不住的流下了眼淚。

有著太多的牽掛,又怎麽舍得離開這個難舍的人世呢。隻是三人雖然都淚流滿麵,但是三人都表示並不後悔,與著心中的正義相比,沒有什麽不可放下的,無論是自由還是其他……

三人一直那麽樣不停的聊著聊著,直到口幹舌燥喉嚨嘶啞還是不肯停歇,一直聊著,直到山洞裏麵的光線從一片黑暗變得光明然後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終於,三人短暫的停止了交流,看著再次陰暗下來的洞穴,聽著肚子裏麵不斷抗議的聲音,白翼的聲音嘶啞不已,也幾乎虛弱的沒有聲音了:“這是怎麽一回事啊,不是過去了一天了麽,怎麽花非霖還沒有來啊。”

昨天花非霖離開的時候在他耳邊說的那句話他可是聽得清清楚楚,絕對不會是幻聽,但是這“明天”都快過完了,怎麽還不見花非霖的蹤影呢。死其實並不可怕,隻要放下了心中的各種念頭,自然無知無畏,但是等死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別是像他們這樣的等死,那簡直就是一種受罪,白翼等人此刻心底都鬱悶的想著早知道會被放鴿子,那麽從昨天開始就不這麽傻傻的說話,說了整整一天一夜了,應該要好好的休息一陣子。

看著白翼不經意間皺了皺眉毛,白穎側著頭關切的說道:“白翼,你的腿不要緊吧,別亂動,很疼的。我現在估計花非霖應該是有什麽事纏住了,我們休息吧,這每多一分鍾都是我們賺到的了,我預計下次我們與花非霖見麵的時候就是我們離開的時候了。”白翼的腿骨折了,一直沒有得到很好的治療,而且就這麽坐在地上,所以雖然經過一段時間的恢複有所好轉,但是一旦動作幅度過大就會疼痛,但還好花非霖將三人捆在當地,白翼平常並沒有什麽動作,所以才不會那麽很疼。

相比起白翼的傷勢,楊木衣的情況就好多了,雖然楊木衣的肋骨骨折,手臂肱骨也有骨折,但是他很快就好轉了,現在基本上已經沒事了,甚至楊木衣懷疑就算是此刻去照X片,恐怕結果也會讓那些醫學專家大吃一驚,絕對不信不久之前楊木衣還有那兩處骨折。楊木衣不由的很是懷念那胡巧娘,自從她給了自己內丹之後,身體的恢複狀況就變得快捷無比了,甚至都近乎於超人類了。

白穎猜測的沒錯,花非霖還真的就是陷入了麻煩當中,而且還是一個**煩。

花非霖已經想到了宗教聯盟的人會對自己追的很凶,但是他沒有想到對方竟然追的這麽凶這麽緊,簡直就像是一隻逼急了的瘋狗,這就是花非霖的全部感受。

花非霖顯然沒有意識到將兩名宗教聯盟的精英弟子擊斃會產生怎麽樣的後果,手上已經沾滿了無辜者的鮮血的他理所當然的將那件事情當成了一件小事,一件殺雞儆猴的小事,在他的觀點當中,江湖事應該是江湖了的,沒想到宗教聯盟的人卻一點都不講江湖道義,他已經忘記了現在這個社會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快意江湖的社會了,不再是那個彈劍長歌仰天長嘯的年代了,而是一個法治社會。

當麵殺死了兩個宗教聯盟的弟子的時候,花非霖忘記了對麵的那幫人現在的身份是白色的,而他的身份則是見不得人的黑色,原本就對他的無法功教很是忌憚的宗教聯盟此次怎麽可能忘記了他們自己的身份呢。改革開放的不僅僅隻是世俗凡人,他們這幫宗教人士也都思想解放了,少林寺都成了商標了,住持都成了CEO了,都跑國外給失足婦女開光了,還有什麽可講的呢。

於是宗教聯盟的人報了警,然後發動了國家機器。花非霖哪裏猜想到對方會如此的卑鄙呢,當他從易雅馨那裏知道這一切的時候他也已經沒有什麽後手可做了,當年的法X功那麽的囂張,都在那延長的新聞聯播麵前措手無策,最後變成過街老鼠,他的無法功教在國家機器麵前那簡直就是不堪一擊。

花非霖的蹤跡在群眾眼中那簡直就是一覽無遺,從解放戰爭開始,國家上下就有著優良的傳統,人民戰爭人海戰術,雖然花非霖很有技巧的躲在了BC小鎮上,自認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最安全,但是這也抵擋不住宗教聯盟的人開作弊器開地圖全開啊。

於是花非霖很快就被發現了蹤跡,而且宗教聯盟的人很快就跟隨了上來,這一回,釋為大師等四大超級高手帶隊,全部都恢複了相當的功力,雖然沒有完全恢複,但是以著花非霖現在的十成功力也不能與對方硬抗,更何況宗教聯盟背後還有著一堆精英弟子,經過易雅馨的眼線,他已經知道了宗教聯盟的這幫精英弟子們也已經商量好了方案,隻等著他這隻甕中之鱉自投羅網呢。

花非霖雖然有著易雅馨這樣一個隱藏的小叮當跟隨在宗教聯盟之中,但是卻是無奈怎麽也抵不過對手的地圖全開,一整天在易雅馨的遙控之下逃避開了好幾次宗教聯盟的圍堵,但是最後卻還是被越來越縮小的包圓圈給包住了,沒有辦法,易雅馨這樣的小叮當隻有那麽一個,宗教聯盟的人分開成兩組,再加上當地武警的協助,花非霖顯然是不可能逃脫的。

花非霖是明白了,事情已經處於不可逆轉的局勢了,雖然他不願意承認,但是他卻是似乎已經到了窮途末路了。花非霖也不敢再逃跑下去了,他已經知道釋為大師已經去請宗教聯盟各宗派的那些老古董過來了,如果他三番五次的逃出了宗教聯盟的包圍,宗教聯盟那邊肯定會起疑心的。到時候那些個老古董一過來,說不定就發現了他埋藏在宗教聯盟那邊的小叮當了,那樣子的話他還就真的山窮水盡了。現在的花非霖雖然心浮氣躁,脾氣古怪,但是他也明白了不能小看天下人,這天下遼闊,誰知道還有什麽不顯山顯水的低調高人啊,現在他也不敢肯定就一定不會有人發現他用著種魂術控製著易雅馨,更不敢肯定就一定沒有人不會破解這個法術了。

於是花非霖不逃了,他猶豫的看了一眼緊張的錢二,最終

還是讓錢二到一個地方等著他,如果早知道會發生這種情況,花非霖肯定不會逃跑,他肯定留在山洞裏麵,親手解決掉楊木衣以及那兩個他曾經甚至現在也是最喜愛的弟子。但是現在這裏離那個山洞已經很遠了,花非霖剛開始的時候一心想著要逃脫宗教聯盟那幫人的追蹤,更不想讓對方找到楊木衣三人藏身的洞穴,所以他拚命的催促著錢二駛離山洞所在的位置,然而現在他後悔了,他想著了解了那三個人的性命,然後執行最終的方案,但是來路卻已經被宗教聯盟的人給封住了。

花非霖不忍就這麽的離去,雖然花非霖相信隻要他這肉體死亡了,肯定就不會有人能找到楊木衣三人,即便是有人找到三人,那也已經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而沒有食物和水的楊木衣三人肯定也早已經死去。但是花非霖不甘心啊,他不甘心不能親手了結了那三人,雖然他知道自己的這個想法做法都有一定的危險,但是花非霖還是想著要賭上一賭,賭贏了,他能親手了結了楊木衣三人的性命,能親手殺死那個畜生的兒子,也能親手與過去的半輩子做個了結;賭輸了他也沒有什麽損失,隻是這次行動變得不是那麽完美罷了。

花非霖還在那裏仔細的思索著的時候,他就被宗教聯盟的人發現了。花非霖之所以能這麽容易的就被發現了,這與他在湘西這塊兒的高知名度有關,無論男女老少,大家都認識他,雖然有一部分的人對電視上通緝花非霖感到不可思議甚至還有些同情,但是大部分的人更願意相信國家機構,當然他們同樣的對那上麵提到的提供線索有重金獎勵也很感興趣。所以除非花非霖從此之後隱居在哪個無人的大山之中,或者一輩子都躲在小汽車裏麵,吃的用的都讓錢二幫他買來,才可能不被人發現,不然的話他唯有勇敢一戰然後華麗的死去了。

花非霖“無路可退”的碰到了宗教聯盟的一眾人,見到花非霖一個人滿臉鬱悶的站在一棵樹下,即便是以著虛機子的心性還是忍不住的嗬嗬笑著說道:“跑啊,跑啊,看看是你跑得快還是我們追的快。你的那個司機護法呢?”

有了花非霖直接殺人的證據,原本還遮遮掩掩的各政府人員跑得比兔子都快,原本還什麽都不知道負隅頑抗,根本不肯吐露任何的東西,現在聽說花非霖殺人了,被通緝了,所有知道的點點滴滴全部吐露了出來,一點骨氣也沒有,甚至都比不上那些江湖小混混們,至少他們那裏還有著相當一部分的人雖然知道某些零碎小事,但是都沒有說出半分來,更不用提那些死忠份子如同馬權之流了,即便是有了充足的證據,他們還是死死的咬住嘴不說話,即便是眼睛裏流露出對花非霖喪失信心的眼神,但是他們卻依舊閉口不箴。

花非霖從樹蔭底下走出來,看著虛機子說道:“老雜毛,你當我真懼你啊,就憑你這樣的兩三個我沒放在眼裏,隻是沒想到你們這麽不講江湖道義,竟然讓政府插手”

虛機子不以為然的說道:“花非霖,老道我比你還大上不少,沒想到你比我還與這個社會脫節,現在是法治社會,殺人犯法的,沒想到你連這個都不知道。那自古以來的那句話你總該記得吧--俠以武犯禁”